《其夫难下》颜莫兮

41、连珏番外

　　从各个方面来说，叶其妍和陆连月确实很般配，一个是官宦之女，一个是商人之子，天资聪慧，风采卓绝，应了那几个词儿：郎才女貌，门当户地。
　　学校里处处是他俩的传闻，传闻他们很要好，一起上下学，听说他们之间默契无比，只需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便能知道对方的想法和意图。
　　传闻他们在谈恋爱，两人都是成绩优异的人，学校也没有阻止。
　　每当从别人嘴里听到关于陆连月的任何消息时，我的心里总是回荡着一句话：他是我的哥哥！然而从来都没有说出口。
　　我不敢。
　　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我何苦成为他人生的污点……
　　我总是会从陆连月的嘴里听到很多关于叶其妍的事情，比如说她换了什么样的发型，比如说她某一天失眠了挂着黑眼圈去了学校，再比如说她和他外公下棋的时候偷偷换棋被抓个正着，事无巨细，他把她描绘的那么生动鲜明。
　　真正和叶其妍见面其实是在医院。
　　陆连月的18岁生日是在医院度过的，拜叶其妍所赐。
　　因为是18岁的生日，那人要求他必须回那边过，在陆连月的要求下，我也会同他一起回去，要离开的那天，他很早就起了床，看得出他特意打扮了一番，越发帅气。
　　我能猜到他要去见叶其妍。
　　因为是家里的人给他庆生，所以叶其妍是不方便出席的，他前几天还因为这事儿心情一直很低落，那天却是哼着歌儿出门的。
　　大概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样子，他回来了，笑容有增无减。
　　只是在回去的途中，陆连月突然捂住腹部，额头上不断涌出冷汗，脸色苍白的吓人。司机连忙将车头调转，朝医院疾驰而去。
　　食物中毒。
　　他对造成这场事故的原因缄口不言，我也是后来偶然得知，原来是叶其妍在他生日这天亲自做了饭给他，心爱的人为自己洗手作羹汤，陆连月大抵是连毒药都愿意下腹的。
　　我觉得他真是傻，喜欢一个人至于到这种地步吗……
　　生日宴会无疾而终，医生要求他必须留院观察，因为学校放寒假，我便留在病房里陪着他。我们俩都不怎么说话，有时候各自看书，一天也就过去了。
　　有时候护士过来查房，会打趣道：“哟，这俩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安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冷战呢。”
　　陆连月会放下书，带着狡黠的笑容，回应道：“护士姐姐您可别乱说，我们两兄弟感情好着呢，是吧珏……”说着他冲我眨眨眼，我看着他，不自觉地也跟着笑。
　　护士感叹着说这两兄弟真是亲近啊。
　　我的嘴角就一点点上扬。
　　某天早上我出门去买早餐，出了病房一小段距离，被迎面急匆匆走过来的人撞了一下，她抬起头满脸歉意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时候她的身高还不太高，我都能与她平视，我看到她在看见我的脸时一闪而过的惊异，但很快又恢复常态，继续问我：“小孩儿，你没事儿吧？撞到哪里了吗？”
　　她叫我小孩儿，我很不开心她这样叫我，绕过她就走了。她大概没见过我这么没礼貌的小孩儿，哎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下楼的时候我在想，陆连月的眼光真是不太好，叶其妍除了长得好看点外，还有哪里好呢，做个饭能把人搞成食物中毒，就连他住院都到现在才来看他。
　　等我回去的时候，病房的门半开着，走近一点能听到他和叶其妍说话的声音。
　　“月，你都不知道，你住院把我害惨了，爸爸罚我写道歉书，好几页呢，还让我好好反省……”语气里有浓浓的不满。
　　陆连月挑眉说道：“是吗？那你带来了吗？”
　　“交给你外公了呀，没好意思亲手交给你。”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陆连月爽朗的笑声传出来，他说：“那我得赶紧出院去把证据收好，最好放进保险柜里，以后才好追究后续责任。”
　　两个人的笑闹声充斥了我的双耳，我撇撇嘴，觉得两个那么大的人了，无不无聊啊。
　　后来我才知道，陆连月当时的言语和眼神中流露的是对叶其妍深深的喜爱和包容。
　　等到叶其妍走了我才回到病房，把早餐放在桌上，看着桌上还剩着的豆浆油条，二话没说要扔进垃圾桶。
　　“哎，珏！别扔，我还没吃完呢。”他连忙阻止我。
　　我冷着脸，“这些东西太油腻，你不能吃。”
　　他把医生的嘱咐当成耳边风了吗？
　　“可是……”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他咽下了要说出口的话，有些讨好地笑着说：“那把它们放着我闻闻味道行吗？”
　　“不行。”说完我就把那些东西全扔进了垃圾桶。
　　陆连月的脸上出现惋惜的表情，却也没说什么，乖乖地喝粥去了。
　　看着垃圾兜里的东西，我觉得我更不喜欢叶其妍了。
　　但是我还是要忍受陆连月每一次滔滔不绝地讲有关于她的事儿，烦不胜烦，后来竟也成了习惯。

　　连珏番外（3）
　　在别人都在为高考奋斗的日子里，陆连月平静地对我宣布了他要出国的消息。
　　我当时是什么反应呢？好像什么都没说，跑上楼将自己关在房间一整天。
　　陆连月说他要走了。
　　我觉得，我被抛弃了。
　　那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
　　但我知道，陆连月并不会因为我的喜怒哀乐而改变他的这个决定，更何况，他是和叶其妍一起出国呢……
　　他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他，一想到要看着他和叶其妍携手离去的背影，我就受不了，所以我没有去机场为他送行。
　　但是陆连月并没有因为这个和我疏远，他可能只是当我是小孩子闹情绪吧……就算是在异国他乡，他依然每周都和我通话，叮嘱我好好学习，说些国外的事，当然少不了提到叶其妍。
　　他会时常寄些东西回来，好吃的好玩儿的，有时候看见好看的衣服也会寄回来给我，我的身边渐渐地也有了些朋友，他们都知道我有个很好的哥哥，很羡慕，每当那个时候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陆连月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我能够看出，他变得越发成熟了，一举一动都能让人移不开眼，同时，我也在悄无声息地成长着。
　　直到某一次，他回国，我去机场接他，他大步朝我走过来，随意地揉乱我的头发，笑着说：“臭小子，居然长这么高了，吃了什么东西呀真是！”
　　我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我竟然都和陆连月差不多高了。
　　他一路上说个不停，问问题问得我都不耐烦了，终于在最后神神秘秘地问道：“跟我说说，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女生？”
　　我只睨了他一眼，继续沉默着。
　　“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了，你看看你才多大呢，整天就板着个脸不说话，白白可惜掉了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小时候也这个样子，长大了怎么更严重了呢，真是……”
　　“陆连月，你好吵。”受不了他的絮叨了。
　　学校里是有很多漂亮的女生，确实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然而我连一个女生的名字都记不住，何来的喜欢上谁呢。
　　陆连月这次并没有待太久，走的时候他有些激动地跟我说：“珏，我要向她表白了，准备好接受你的嫂嫂了吗哈哈……”
　　他笑得灿烂，我的心却冷成冰窟。
　　而事实上，无论我准没准备好，那个人也不可能成为我的嫂嫂了。因为，陆连月回学校不久，叶其妍便失踪了。
　　听说陆连月找了她好久，那段时间他没有跟家里联系，我可以想象，他该有多么焦急，多么沮丧。
　　再后来陆连月回国了，他接受了父亲的要求，因为那人承诺他帮叶家还清巨额贷款，噢，对了，那个时候，叶家已经土崩瓦解，电视上每天循环着播出有关于叶其妍父亲的新闻。
　　贪污受贿，锒铛入狱，最后不堪折磨，自杀身亡。
　　那个时候，陆连月已经在接受商场战争的洗礼，他必须学会一个商人该有的阴谋手段，这是代价。为了帮助叶其妍，他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我记得，他的梦想，是成为一个建筑师。
　　我也转了学同他一起出了国，是那个人的安排，可能他是想让我陪着他的儿子，可能他是想派我去监督他，有各种可能，但都不重要，因为只要能陪在他的身边，我别无他求。
　　从那天起，他把他所有的喜好都收藏起来，逼迫自己去接受全新的、黑暗的一切。
　　而我亲眼目睹了他的变化。
　　因为他要使自己强大起来，因为还有个人需要他的保护，然而所有的所有，他都没有告诉叶其妍。
　　我记得问过他，为什么不告诉叶其妍呢，为什么不陪在她的身边呢。
　　既然他那么爱她。
　　他只是说：“我还没有资格，我害怕自己没有那个能力，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有什么好害怕的呢，想要守护一个人，难道不应该陪在她身边吗？
　　他只说我还不懂。
　　也许，我永远都不会懂，因为对于他，我是很坚定很坚定地想要陪伴着的。

作者有话说

　　自己把自己写哭了……受不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