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夫难下》颜莫兮

18、秦楚，我又回到那个梦里

　　秦楚挑眉，笑得张扬，“你不同意？叶其妍，我说话，向来不是要征求你的同意。”
　　叶其妍用手紧紧捂住嘴巴，她害怕自己会尖叫出声，这样的秦楚，像恶魔。
　　被秦楚抱上楼扔到床上的时候，叶其妍还抱着一丝秦楚只是太生气了才那样可怕的想法，然而当他覆上她的身体，粗暴地扯掉她的衣服时，所有幻想都破灭了。
　　他就在一室明亮的灯光中抱着她一直做一直做，期间没再说过一个字，表情没有半点享受。
　　叶其妍眼泪都流干，安静地配合着他，偶尔被弄疼了也只闷哼一声，中间她晕过去一次，却很快又被秦楚弄醒。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哭着道歉:“对不起，我去看了爸爸妈妈，因为回来的路上遇见卖栀子花的人，突然很想妈妈，她最喜欢栀子花了。我不知道你要陪我过生日，我自己都忘了。对不起，秦楚，对不起……”
　　她突然没了声音，秦楚一看，她脸色不正常的红，呼吸急促沉重，人已经晕了过去。
　　于是叫了个医生过来，还不忘找了个女医生。
　　随之而来的还有顾西莫。
　　“她怎么样了？”秦楚手指夹着烟，尾端的猩红在黑夜里一闪一闪的。
　　顾西莫调侃，“大晚上的把自己的合法妻子做.爱做到发烧40度，听说今儿还是她的生日，你这礼物，送得可真特别。”
　　他也不走近，害怕某人的烟味蹿到他身上来，免得夏倾辰又得闹。
　　秦楚对着窗子苦笑，“我只是想让她留在家里。”
　　“你这也专制得太过了，人有自己喜欢的工作不挺好的嘛。”顾西莫说，心里却想着叶其妍要是哪天想呆在家里了，他不得睡着都笑醒了？
　　秦楚抽着烟，不说话。
　　“阿楚，你在担心什么？”顾西莫或多或少还是有些疑惑的，秦楚再怎么霸道，也不可能做到这份儿上。
　　秦楚呢，他的眼角被风吹得寒气纵生，说出来的话似乎还带着苦涩，“我只是害怕，哪一天叶其妍不回来了，她会去哪儿？会做什么？我一概不知。”
　　对于未知的事情，他通常的手段就是扼杀。
　　对于叶其妍，他选择禁锢。
　　顾西莫了然地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似的，“秦楚，原来你爱上一个人的速度快成这样。”
　　秦楚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十分棘手的问题。
　　半夜他才敢踏进主卧，他怕，害怕看见叶其妍无声的恐惧和绝望。
　　壁灯开着，叶其妍安静地躺在被子下面，深色系的床把她的苍白虚弱得更甚，秦楚的心竟蓦地惊跳起来，他竟然狠的下心，这样……伤害她……
　　他走近一些，才发现床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牙齿还紧紧咬着下唇，秀气的额头多了些褶皱，他像是自责，伸手想抚平，手刚碰上她，她便惊醒。
　　冰凉的指腹摩擦着叶其妍过热的肌肤，她不知作何反应，直愣愣地看着他。
　　“七宝，就待在我身边好不好？”他的语气好温柔，像是担心惊走停驻的蝴蝶。
　　叶其妍垂眸，忽而又盯着他，声音沙哑，“好。”竟还带着笑。
　　秦楚也笑，觉得这样的叶其妍像乖极了的猫咪，低下身想亲亲她。
　　她却头一偏，严肃认真地说了一句，“我在生病。”
　　害怕传染他？秦楚微眯起眼，那倒是正合他意，于是又强势地亲了下去，唇齿交换间她听到他的声音，“对不起。”
　　她用手轻柔地圈住他的脖子，内心早已回答了他。
　　没关系，秦楚，没关系的，因为我爱你啊……
　　那天是她21岁生日，永生难忘。
　　后来她在厨房里跟着师傅认真学做糕点的时候，Arthor对她说:“夫人，以后千万不要在秦楚面前说谎了，结果通常都不会太好。”
　　也好像就是从那次起，秦楚特别受不了等待叶其妍的滋味儿，所以他霸道地要求叶其妍必须准时，女人迟到的特有权利都被剥夺。
　　就如现在，就在秦楚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的同时，Arthor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Boss,夫人出事了。”
　　几乎是马上，秦楚起身，转身朝酒店大门走去，声线清冷低沉。
　　“联系梁君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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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是乘军用直升机来的，因为地形，飞机也不能再靠近，于是在不远处降落。
　　秦楚走出来，衣角在寒风中冽冽作响，雨还在下，Arthor将伞撑在他的头顶，却还是被飘散的雨水淋到。
　　入目处皆是狼藉，泥巴路被大雨冲刷得泥泞非常，时不时出现几处被山洪掩埋的小屋，秦楚脚下的步伐更加快了。
　　尽管已经预想过可能的画面，但当秦楚赶到的时候，触目惊心的场景让他的眼角处的青筋开始狂跳。
　　“大雨导致山体滑坡，冲垮了房子，加上旁边的大树倒下来，压到上面，从房子损毁程度来看，情况不太乐观。”似是梁君淮派来的军官，一边指挥着手下的人加入救援队伍，一边对秦楚说。
　　秦楚像是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几近废墟的房子。
　　村民的哭喊声传来，不断有人说着“救救小尹老师吧！她是个好姑娘哇……咱们娃儿不能没有她呀……”
　　秦楚的眼睛异常的红，转过头的时候那个军官似乎也吓了一跳。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军官点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嘈杂的人声，淅淅沥沥的雨声，整个小村庄像是被巨大的恐惧笼罩，Arthor只看见秦楚的手握住又松开，整个人都陷入岑寂。
　　“Boss……”他尝试安慰他，却匮乏到找不到词汇。
　　秦楚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
　　他想起叶其妍在某一天晚上跟他说的话。
　　她说:“阿楚，我其实一点也不惧怕死亡，世事无常，总会有意外发生，但是，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死掉，不论是对他（她），还是对他（她）身边的人，都太残忍。”
　　时至今日，他终于体会。
　　“找到啦！找到啦！”人群中突然传出阵阵欢呼。
　　秦楚身体微微趔趄，随即冲入雨中。
　　他终于看见她的脸，她就躺在担架上，再无生动的表情。
　　叶其妍和尹漫漫很快被军用飞机送进医院，手术室外的红灯亮起，秦楚像是累了似的靠在走廊墙上。
　　“别担心。”随后赶来的梁君淮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也像是安慰自己。
　　他本来只是到C市来办点事，没想到会接到秦楚的电话，并且还是向他借人，找叶其妍。
　　于是他很快派出这边军区的人，甚至动用直升机，只为了救出一个叫叶其妍的女人。
　　“有烟吗？”秦楚问。
　　梁君淮从裤兜里摸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推开上面的盖子，递到他的面前。
　　秦楚拿了一根放进嘴里，梁君淮知道他戒烟已久，掏出火机给他点燃。
　　秦楚很随意地吸着烟，似乎只是为了有点事做。
　　梁君淮也不再说话，坐到椅子上吞云吐雾起来。
　　很痛，全身像是被拆了似的痛，她想动一下身体，却感觉被什么压着。
　　“小七，我这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以后也还不了了，对不起……”
　　“小七，帮我把这个带给月，说我不能再替他保管了，它该有自己的归宿……”
　　“小七，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小七，我好痛……”
　　好长好长的梦，梦里有好多人，他们或笑或哭，却都一一略过，她伸手想抓住些什么，都是徒劳。
　　“不要！漫漫！不要……秦楚……”叶其妍哭喊起来，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似乎正经历着什么可怕的事，说的话也断断续续。
　　一屋子的医生护士都忙得团团转，毕竟这位VIP病房里的人来头不小。
　　“她怎么了？”秦楚已经换了身儿衣服，不再似先前那么狼狈，但清俊的脸上还留着疲惫担忧，看起来也非常不好。尤其是在看到叶其妍因为挣扎，把正在打点滴的手弄滚针过后，脸黑的可以。
　　“病人还未完全清醒，由于受到过大惊吓，所以会出现这种症状，我们只能使用镇静剂强行安抚住她。”一白大褂边说边给叶其妍打了一针。
　　病床上不安的人慢慢安静下来，护士赶紧将针管儿重新注回去，一番折腾下来，叶其妍的手背上青青紫紫的，好不吓人。
　　秦楚站在旁边，皱起好看的眉。
　　他走近，弯下腰想要帮她紧紧被子，本该柔情的动作生生被她的呓语打断。
　　“Moon……”她的声音极轻，传到他耳里，是真真切切的爱恋和依赖，然而他的一颗心，冷得不行。
　　仍然继续手下的动作，只是男人的薄唇抿着，眼里的柔和早已烟消云散。
　　“Arthor,你说，我这是自作自受，还是报应不爽。”他苦笑着站直，没有回头。
　　Arthor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波澜，他有些苦恼地皱眉，思考着该如何开口，才能让自家明显受了“情伤”的Boss大人振奋起来。
　　秦楚却并不等待他的回答，继续说道:“听过Achilles\'heel吗？她就是。”他手掌抵在心脏处，像是在自言自语。
　　那一刻，Arthor竟然在这个骄傲到足以睥睨世界的男人的背影中，看见了落寞。
　　“She must be loving you。”对感情之事本来就知之甚少的Arthor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很聪明地把空间留给了那两个人。
　　秦楚听了Arthor的话，似乎是愣了一下，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那个小盒子上，像是嘲讽的语气，“也许只是不得不而已。”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场景，画面里有樱花飞舞，人群涌动，而她的眼里却只看见那一个人，他踩着一地花瓣走来，嘴角有些邪气地勾起，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事。
　　她想起小时候背过的一首诗:君子乐然临风，有物漫天飞舞，似天光，似月华。
　　一个像月亮的男人，他还在走来，近了，更近了……
　　“七宝？你醒了吗？”一只手在她眼前乱舞，模糊极了，她使劲眨眨眼，看清面前的人。
　　夏倾辰激动得没跳起来，“她醒了她醒了！”
　　“七宝？哪里不舒服？”
　　她只觉得全身都痛，动一下都难受到不行。
　　“你先出去，医生马上就来。”秦楚的声音响起，夏倾辰一脸不情愿，却也没多说什么，因为秦楚脸上的表情，太难以琢磨了。
　　医生护士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事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叶其妍偏着头，目光呆滞，毫无生气。
　　秦楚就这么站在她旁边，也不说话。
　　“漫漫呢？”她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问他，眼里迸出些微明亮的光。
　　“抢救无效。”他用这四个字给她答复，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委婉的告知方式。
　　他没告诉叶其妍的是，早在他们把她们找到的时候，覆在她身上的那个女人，已经全身冰凉。
　　她用她全部的身体护住了叶其妍，她并不强壮，严格说来，属于极度瘦弱型的，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在废墟中给叶其妍撑起一方空间。
　　也就是说，叶其妍在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下待了六七个小时。
　　结局毫不意外，她活了，她死了。

作者有话说

　　更得很慢，对不起各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