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夫难下》颜莫兮

17、叶其妍，我没见到你

　　尹漫漫怔住，随后又释怀地笑，“幸福吗？”
　　“嗯。”叶其妍点头，小女儿的娇羞尽显。
　　“这是我这几年听到过的最好的消息了，小七，我为你高兴。”尹漫漫眼眶红红的，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明亮。叶其妍说:“漫漫，你也会很幸福的。”
　　“会的，我相信。对了小七，他知道你的消息了吗？你知道的，他……”
　　叶其妍打断她，“没有，我想，有缘遇见的话，总是会再见的。”
　　尹漫漫不说话，望着对面的人出神，小七，有时候，你薄情得可怕，尤其对他。
　　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叶其妍终于理解尹漫漫的心情，在这山水环绕的小山村，乡风淳朴，老人小孩儿怡然自乐，她教了几节课，觉得轻松极了。但是再如何不舍得，也会有离开的一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里已经连下了好几天小雨，要走的前一晚竟大雨滂沱，窗外风刮得猛而急，雨点落在砖瓦上，声音恐怖。
　　屋外凄冷黑暗，屋里却温暖如常。
　　“还是打不出去？”尹漫漫对着走近的叶其妍说道，一脸戏谑。
　　山里哪里会有信号？加上这么个天儿，能打出去一个电话才叫有鬼了，偏偏这小妞不死心，一心想给某个人挂个电话过去。
　　叶其妍脸微微红，安静地躺在尹漫漫身侧，眼睛盯着房顶，若有所思。
　　“怎么啦？舍不得我？”漫漫故作轻松地问，脸上落寞却清晰可见。
　　叶其妍偏过头，与漫漫面对面，“漫漫，跟我回去吧。”她实在不忍心让她一个人在这里，以前的尹漫漫，娥眉粉黛，巧笑焉兮，是个标致的美人儿，如今埋没在这山村中，娇嫩的少女皮肤遭受风吹日晒，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衣服，再无当年的心高气傲。
　　尹漫漫平躺在床上，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小七。有太多东西都回不去了。”唇齿之间尽是苦涩。
　　叶其妍想再说什么，被漫漫一句“睡吧”全部堵了回去。
　　关了灯，一室黑暗，叶其妍闭上眼，想着心里念着的人，忽略了外面的电闪雷鸣，很快入睡。
　　直到听到身边的人传出绵长均匀的呼吸声，尹漫漫才睁开眼，小心翼翼地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方形小盒子，她打开，取出里面的东西，在指间流连。不用灯光，她都能勾勒出指尖东西的华丽美好。这一枚戒指，不属于她，却在她这里。
　　可笑，却也心酸。
　　尹漫漫侧头看已经熟睡的人，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感受到女子身上散发出与世无争，安静淡然的气息，这样的人，再适合不过这枚戒指了，不是吗？
　　她自嘲地笑笑，遂将东西收好，捏在手机像舍不得放开，叹了口气，正准备下床偷偷放进叶其妍包里，房外有声响传来，她惊疑，仔细一听，声音越来越大，竟像是……
　　这头秦楚手里把玩着手机，双腿交叠坐着，突然眼角邪邪地上挑，拨了一通电话出去，“Arthor，飞C市。”
　　叶其妍，等待的滋味儿不好受。
　　有人敲门的时候杨老师才刚收拾完自己，想着是不是有人来催了，一边开门一边不满地嘀咕:“这哪是来交流学习的，受罪还差不多。”
　　一开门，瞬间定格住，谁来告诉她，这个站在自己房门口，身材修长，丰神俊朗的男人是谁？！
　　秦楚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的女人，长相一般，气质一般。总的来说。和他家七宝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是这样一个从内到外都很一般的人，唯独身上那件衣服倒是金贵得很，秦楚心里冷笑，这衣服，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男人丝毫没有波动的目光直直落在杨老师的衣服上，她有些做贼心虚地抹了抹衣领，有些紧张地开口问道:“你是……”
　　她从不曾听说这次来的老师中有这样一个帅气的男老师。
　　况且这个男人眉目间全是凛然肃杀之气，可以看出性子有多冷，加上一袭风衣，似乎还裹着外面的寒气。他双手插在两侧的口袋里，无形中给人压迫感。于是已经身为人妇的杨老师，成功地被诱惑了。
　　“叶其妍在哪儿？”似乎连女人多说一个字都不想听下去，秦楚直接问人，他也只是听了Arthor说叶其妍住这个房里，便急匆匆地来找人，还以为会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肝宝贝儿开门，结果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陌生女人。还穿着叶其妍的衣服。
　　想到这儿，她又皱眉，叶其妍的衣服大多是她经手的，他眼光毒，挑的衣服都衬叶其妍，自己也跟着大饱眼福，这会儿穿在这女人身上，白白糟蹋了。
　　杨老师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叶老师她下乡去了。”待反应过来，才知道男人问的不是别人，正是叶其妍。
　　她醍醐灌顶般，难道，他是叶其妍的老公？
　　秦楚一听“下乡”两个字，只想着叶其妍受苦受累去了，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里偷偷抹眼泪呢，旋身准备离开。
　　杨老师见男人要走，忙叫住:“哎！你是叶老师的家人么？”她千般万般不想说出那两个字儿。
　　秦楚撇过脸，再次看着她身上的衣服，轻蔑地笑:“没人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的东西么？”说完毫不迟疑地走掉。
　　杨老师面如死灰，身上柔软的布料似乎也变得像粗麻一样扎人。
　　她心有不甘，叶其妍！你的命会不会太好了点！
　　秦楚下楼，Arthor已经在大厅等他，见他脸色不善，看来是已经知道了。
　　“夫人今天回来。”Arthor希望用这样一个消息安抚某个暴走的人，只是明显太高估了秦楚的心情，只见他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倚在上面，双腿交叠，闭着眼小憩，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沙发右侧的绒布。
　　外人看来轻松悠闲的样子，只有Arthor知道，秦楚这个状态，是最烦躁的时候。
　　他很少出现这种“妖孽”的状态，最近的一次是叶其妍过生那会儿，他兴致颇高，从“红圆”叫人送了吃的来，打了电话说要过去接她，结果只换来叶其妍一句“不用了，我一会儿就回家。”
　　他当时罕见的good mood,竟笑笑，很有模范丈夫范儿地说了句:“OK,早点回来，我在家等你。”
　　结果一桌的菜凉的连苍蝇都不想光顾，Arthor站在一旁看着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极度轻松的姿势，似乎心情愈发得好了。
　　当墙上的钟走到12点整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太太，您回来了。”迎接的佣人说话都是小心谨慎的。
　　叶其妍点点头，脚步有些虚浮。走到餐厅才看见那一桌子的菜，以及，沙发上的人。
　　Arthor朝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自动退出客厅。
　　叶其妍靠近秦楚，低着声音，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我回来了。”她想着自己从来没有如此晚回家，秦楚生气也是很正常的。
　　秦楚睁开眼，笑得妖娆，“我叫人把饭菜热一下。”
　　叶其妍连忙按住他欲起身的身子，有些疲惫地说:“不用了，都这么晚了，让他们休息吧，我随便吃一点儿就好了。”说着坐到桌子旁，吃着冷掉的菜。
　　“怎么准备这么多？”她笑着问秦楚。秦楚站起来，走到她旁边，两手撑在桌沿上，微微弯腰，帮叶其妍将几绺垂到肩前的头发撩到后面去，温柔的语气。
　　“干什么去了？学校说你六点就下课了。”
　　叶其妍手上的筷子一滞，扬起笑容轻快地说:“学校有个老师请客，闹到很晚。以后不会了。”她态度乖巧，语气诚恳。
　　“眼睛怎么这么红？”秦楚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仰起脸与他对视。
　　叶其妍眨眨眼，有些不自然地说:“喝了点酒，眼睛就红了。”
　　她以为她做得很好，却只感觉下巴一痛，秦楚眼神冰冷，“叶其妍，你在我面前撒谎。”
　　叶其妍几乎立刻为自己无知的行为感到后悔。
　　“我不喜欢等人，更讨厌人说谎，刚好，你两个都占了。”他仍是笑着的，只是多了些她不能懂的情绪。
　　“对不起。”她艰难开口，尝到眼泪苦涩的味道。
　　秦楚松开钳制她的手，眼神突然变得暴戾，抬起脚几乎毫不费力地踹飞了面前的椅子，木制的椅子撞到柜子上，花瓶应声而碎。
　　叶其妍还记得，那是他去伦敦拍卖回来的，喜爱的紧，闲暇时还亲自擦拭。现在就碎在她眼前。
　　叶其妍打个冷颤，秦楚平时虽然冷，但不曾如此暴躁过。叶其妍才明白，秦楚的本性，本就如此。
　　“乖乖待在家里不要再出去了，嗯？”他回头询问她。却是不容反抗的命令。
　　叶其妍惊慌，不由自主地争辩。“不，秦楚，你不能……”
　　秦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七宝，不要再说话了，你知道，我脾气不太好……”他有些怜爱地抚上她下巴处的红肿，感受到指尖的湿润。
　　他弯下腰，无比温柔地擦去她眼里源源不断的泪水，声音低沉，像妖一般诱惑。
　　“别哭，弄疼你了？对不起。”
　　就在前一秒他还像撒旦般暴戾恣睢，然而后一秒却能如此缱绻地安慰她，叶其妍只觉得猜不透，以及一种措手不及的害怕。
　　看见Arthor推了东西出来，他指着她身后，“看，surprise。”
　　叶其妍确实惊到了，Arthor推了个很大的蛋糕出来，旁边还放着一大束白玫瑰。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竟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
　　直接略掉繁琐的过程，Arthor切下一小块蛋糕放在碟子里，推到她面前，笑着说:“夫人，生日快乐。”
　　叶其妍拿起勺子挖了一点送进口中，食不知味。
　　已经坐下来的秦楚似乎心情不错了，“好吃吗？”
　　她点头，眼泪就没停过。
　　秦楚笑笑，就着她手里的的勺子也吃了一口，“嗯，不错，明天我让人把做这个的师傅请过来，你就在家里学学，平日里你不是也爱做这些小玩意儿吗，刚好有个打发时间的。”
　　他一字一句，都在凌迟着她的心。
　　叶其妍委屈，大着胆子拒绝，“不了，我还要去学校上课，没时间学这个。”
　　“我的话没听清楚吗？我说过，从现在开始，你没有再出门的必要了。”
　　“不！我不同意！”叶其妍语气激动起来，秦楚，是想禁她的足？
　　Arthor心有不忍，夫人又说错话了。
　　从未有人能够反抗秦楚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