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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家父病逝心已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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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回乡的路程,一路上倒也谈得上逍遥快活,只是想到那人的温柔心中依旧会隐隐作痛。
再一次见到故乡的时候它还是和我离开前没有不同的地方,只是这儿的桃花开的越来越烈,那香味也越来越浓,不似王府中的花虽多,但香味依旧清淡。回到村里时还未来得及告诉大家,当我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都是瞪大了眼睛,反应过来时照顾我爹的邻家大娘已是泪眼朦胧,哭着用她那粗糙、布满老茧的双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道:“笙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我叹了口气,道:“大娘,我回来了。我爹呢?他怎么样?这么些日子还好吗?”想到家中还有一病重的父亲,我只觉得心中隐隐发酸。
“你爹他……”大娘叹了口气,眼泪不停流下,“你爹他病得很重,你离开后的没几个日子便……唉,都怪大娘不好,没能替你好好照顾他。”
“我爹他……病逝了?”听完我如同受到了极大打击,“这怎么可能?!我离开还没有五个月爹怎么就那么离开我了?!他还没有等到我回来啊,怎么能那么早就离开了?”我呆愣地看着大娘满是泪痕的脸,眼泪也不由自主流下。【【这一天是要哭十多次的节奏OJZ
大娘也不停地抽泣,村长他们都垂着头在那叹气,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也是最后一个才伤心的人,更是最后一个去祭拜的人。我问道:“那……我爹葬在哪?”
“在后山那。”村长苍老的声音传来,叹了一口气,“七笙,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村长将我带到了父亲的坟前,拍了拍我的肩便回了村子,留我一人在那心痛地看着父亲,无言可说。我努力支撑着的心脏终于在父亲坟前破碎,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爹——”这声音在山里回荡,一次次穿过我的耳朵,一次次击碎我的心脏。若我安安分分继承父亲的家业便不会有今天,我就不会离开家乡,更不会错过父亲临走前——
“是孩儿不孝,没能好好孝敬爹……”我跪在父亲坟墓之前泪如雨下,他坟前早已有了枯草,而我这不孝子却从未替他清除过,甚至是不曾知道他的离世,“只是爹,你怎能不等到孩儿报了喜讯回来便去了?爹你看啊,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你回来啊……”
“孩儿再也不淘气了,再也不去京城考试了,再也不离开花竹村了……”
“爹——”
那一声声呼唤在山里一层层回荡,只是少了苍老而沧桑的一声应。我爹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年二十年都不能再回来了……我跪在他坟前久久不起,这老天爷好像也同情我一般下了一场大雨,那雨一滴一滴敲打在我身上,浸染我的衣裳,淋湿我的头发,抚过我的脸颊,一下,又一下。这山里下了雨便是几度寒冷,这雨又好像浸入了我的皮肤,透过我的骨头,直击心脏。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被人送了回去,醒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又陌生的屋子。大娘进了房间看到我醒了便立即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紧绷的脸又放松下来,心疼地握着我的手,道:“你怎那么不注意自己的身子,下着大雨还跪在你父亲坟前,愣是发了高热!”然后起身将放在桌上的药递过来,“来,喝下去就能好的快点。”
我勉强撑起身子,接过碗轻轻抿一口,舌尖传来阵阵苦涩。大娘见我皱着眉头不愿一口喝下去,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忍一忍就好了。”待我皱着眉一口饮尽药汤时大娘才笑着将碗端了出去,方才回来坐在我身边陪我说话。
“大娘,是谁将我送回来的?”我面色苍白,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谁,好像是外地里来的,他把你送回村里的时候你面色苍白嘴唇冻得都发紫了。”大娘一边回忆,一边看着我,“你下次若再这样,大娘便要生气了!”
我轻轻扯动嘴角,又疑惑了,大娘说她并不认识那人,就不是村里的,那会是谁?“大娘,你可曾记住那人的相貌?”
“只记得是个穿着白色衣裳的公子,他带着面纱看不清相貌。”大娘回忆道,“咋了笙儿?你问这个做啥?”我摇了摇头。装着白衣的人会是谁?莫不是顾听笛?……不,不会是他,他并不知道为我家乡在哪怎么会寻来,又知道我在后山?
算了,还是别再想下去了。我轻轻摇了摇头,这时大娘忽然问道:“笙儿啊,你去那京城赶考,可考出了啥眉目没有?”我闻言一愣。
而后低下头,不愿看着大娘的眼睛,道:“我……落榜了。”
不敢抬头看大娘的反应,只好低着头等待大娘的叹息,没想大娘只是叹了一声气,拍了拍我的肩道:“你也已经努力了,那么多年我一直看在眼里,这不怪你,定是那考题过于灵活,你一时没有眉目罢了。成了,大娘去给你熬药,你先歇息着吧。”
我点点头。
家里还是跟以前一样,只是冷冷清清的,少了以前的那份快活。我掀开被子,下地行走时一阵凉意传来,我不禁颤了一下,又硬撑着走到窗边。抬手抚过窗沿,指尖已是一片灰,这窗台多久没人打扫了,已染上一层尘埃。可能自我离开花竹村后,便不再有人打理这屋子了吧。还是一模一样的摆设,从未变过……不知为何,我的眼泪突然又落了一滴,滴在厚厚灰尘中晕染开来,我慌忙抹了抹眼,继续查看着屋子的周围。
这一切从我踏出花竹村的时候便不曾变过,又不同曾经。这儿的花香越来越浓了,即使是在村外十里都能闻到浓郁的花香;这儿的人不知为何眉眼上都多了一分愁绪,就算是开心地笑那眉眼中的愁绪依旧化不开……这里在我离开后,都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又多了什么事?谁家姑娘出嫁了,谁家又酿了桃花酒,谁家的人离开了,这些,我都不曾知道。
或许是这么些日子在王府待得过久,我竟变得爱胡思乱想,甚至是多愁善感。暗暗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绵绵细雨,薄雾中的深山,依旧傲立的桃花。可是不知为何,我眼中却又幻化出顾听笛的模样,他现在可好?与苏芷卿是否依旧那般缠绵?他……可还记得我?
好像这一年我变得比以前更坚强,心痛的次数越多,越坚固,只是在听到父亲的死讯时依旧是被重重敲击了心脏,再也无法变回以前那样坚固。这心脏,就好像枯死了一样,就算是还存在我的体内,却再也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像死了一样,不再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