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粱梦》甜食早早

3、第 3 章

　　从前不是我，但现在，世间只有我。

　　梁思玖周身痛楚开始缓解，渐渐地平复了呼吸，找回了力气，将军的床上功夫真不敢恭维，梁思玖翻了个身自己动起来，也便未上心这句话。

　　直到完事，卫衍已意识模糊，仍撑着一口气，拉了衣服挪了地方，退至了床前的毯子上，才终于倒下。

　　梁思玖一见，连床都不让睡，更是好笑，想着此前杨齐把人调♂教得真是不错，省了他不少力气。这一番折腾，本该是累得睁不开眼了，梁思玖却觉疼痛去了精神了，翻了身趴在床边，冲卫衍道：“你还醒着么？”

　　卫衍无力地恩了一声，虚弱得很。梁思玖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中竟有了快感。

　　梁思玖想着杨齐应是不待见这卫衍的，却又不让卫衍回去，而是让他在这会守着一夜，不由担忧是否这浊气反噬会在半夜突发，便问道：“每日只会发作一次？”

　　“一般而言，是……”卫衍已睁不开眼，声音很轻，好在大殿安静得很，梁思玖也听得清，“每日……不可断，漏了一日……或过了时辰，疼过劲头去了……便前功尽弃，又要重来。但也有可能……会在夜间复发。”

　　梁思玖才明白自己之前行为有多冒险。

　　“将军，朕今晚算是照顾你了……”梁思玖念起自己后来放过卫衍，自己主动，颇觉自己善良，被自己感动了。又看看卫衍那处，讥笑道：“将军不是喜欢这皇帝？怎么这一晚那处一点动静也没有？”

　　从头到尾，都是软的，垂着头。

　　梁思玖道：“是因为太疼了？还是……将军不会是不行罢？”

　　卫衍没有说话，梁思玖以为他是对这些羞辱之话习以为常懒得还口，再笑几声，才发觉是睡着了。梁思玖抱着被子在床上打着滚，直觉这世界的一切都那么合心意，连养狗的愿望都得偿了。

　　卫衍，就是那条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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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思玖这具身子的原主人有早起的习惯，纵然昨夜兴奋睡得晚了，今日仍是早早便醒了，外头应还黑着，但梁思玖已全然无了睡意。梁思玖一动，卫衍也跟着醒了，只仍是一动不动躺着，听着床上的动静。

　　老实说梁思玖来到这的第一晚睡得并不安稳，因为他做了整晚的梦。

　　他手顺着床头摸去，摸着了那些银具，老实说，有些招架不住。昨晚睡前是想着这些个东西的用处的，毕竟每晚都得和这小弄臣做那事，添些情趣也未尝不是好事。谁知夜里梦的竟是这些个东西。梦里是杨齐与卫衍，梁思玖只是不知在何处看着，没有本体，也无甚意识，好似就是放电影一般，龙榻上杨齐用尽了手段折磨卫衍，他能清晰地听到静夜里卫衍隐忍的呜咽，清楚地看到卫衍痛苦的表情，脱力得连双手攥紧床单也做不到，到了最后便是嘶哑的呻簹吟，有那么几声扯得人心尖酸楚，喉中打颤。

　　做这梦时不觉有什么，一觉醒来再回想，能记下来的，竟是那么深刻。再看这些个银具，便觉得反胃。

　　梁思玖皱着眉，手一划拉将那些个银具连带着软膏一并扫了出去，掉在地上稀里哗啦一串声响，这一下卫衍也坐起来了，在帐外轻声唤了一句。

　　“陛下？”

　　梁思玖乍然听这声音，心中有股说不出的味道，过了会见帐外人跪下了，才缓过来道：“没什么事，你将那软膏捡回来，其他的扔了吧。”

　　卫衍顿了会，才弯身去捡，等他捡好了掀了帐子放回来时，梁思玖才明白过来，一大早扔东西，还不少砸卫衍身上，卫衍方才定以为是杨齐回来了。只是一开口，发现还是梁思玖。

　　于是那股反感又上来了。被杨齐折磨成狗，还这么死心塌地，贱人。

　　卫衍却不看他鄙夷的目光，与他说起正事：“陛下此前罢朝至多一日，今日必须早朝，不然易生是非。我与你说说朝中……”

　　“来人！”

　　梁思玖不待他说完，竟是大喝人来，卫衍话说一半吓了一跳，宦官高齐已带了人来，眼见梁思玖一脚当胸踹来，只好不躲不避受了，被踹倒在了地上。

　　“服侍朕梳洗更衣。”

　　梁思玖冷着脸坐在床上，宫人便上前侍候，一屋子人静悄悄，却个个面色如常，想来杨齐从前没少折辱卫衍。于是梳洗完毕，梁思玖龙袍加附金灿灿一身，缓步走出了殿。路过卫衍时后者已退至一旁跪伏在地上，沉静的一张脸，低头直视着地面的反光。梁思玖停下脚，弯下腰，伸出手指挑了卫衍的脸，嘲讽道：“卫衍，在朕眼里你不过是个贱人。好好想想，朕是为何踹的你这一脚。”

　　卫衍跪在寝殿出了一身冷汗。
　　梁思玖却自有他应对早朝的法子。
　　他往朝上一坐，冷眼看着，一句话也不说。堂下大臣便心底发虚，不敢多言，谁也不愿去触这霉头。只有几位老臣硬着头皮把该说的琐事说了，梁思玖看在眼里，心里记下这些人名字。
　　待得最后，堂上一片死寂。
　　众人的汗滑进了脖子里，知道皇帝接下来要开始发落人了。
　　按梁思玖的计划，这时也就该挥手退朝了。只是他忽然改了主意，慢悠悠开了口。
　　“李大人。”
　　不少人松了口气，喘息之余，真有一瘦削官员站了出来，低声应了句：“……臣在。”
　　朝堂仍是一片死寂。梁思玖细细端详了他一会，这官员的朝服看上去，品阶并不低，人却年轻，眉眼清丽，别有韵味。
　　梁思玖却只是笑了笑，眼中一片冰冷，留给朝官这么一个暗示便走了。
　　之后递来的折子，是为这位李大人求情，还是投主所好，见风使舵欲加之罪，正好让他了解了解朝中这些臣子。至于这位李大人，也只是梁思玖随口喊的，自然不会将他如何。
　　下了朝，梁思玖便回了寝殿。指了宦官道：“朕乏了，将折子都拿这来吧，前几日的也一并抱来，朕要再看一看。”再往前走，卫衍仍跪在那处，正朝他这望来。
　　看梁思玖这般神态，卫衍竟是因知他没有露馅松了口气。
　　梁思玖忽然觉得这个表情很可爱。
　　用了茶，梁思玖便倚着床歇着，昨夜睡得少，他的确有些困乏。他不理卫衍，卫衍也不开口，两人就这么静着，期间梁思玖饮了盏茶，卫衍跪得笔直，动也不动。梁思玖真怀疑他不在卫衍眼前时这人是否也这么卖力。
　　昨日早晨卫衍屏退众人时自有一番威势，梁思玖便不由奇怪，按理说他也好杨齐也好，可都没给过卫衍尊严面子，怎么身边这些宫人却没有一块瞧不起他，跟着给他眼色看？
　　等来了折子，梁思玖便翻开几天前的折子，看见了杨齐的批注。
　　梁思玖笑了笑，扔下折子，看向卫衍，后者竟是很敏锐地抬了头。
　　“想明白我为何给你一脚了？”梁思玖声音温和。
　　卫衍当然没有想明白。毕竟从前杨齐就算要他死，他也不会去想为什么，而梁思玖离开前的话，他从“在我眼里你不过是个贱人……”起就没仔细听了。
　　梁思玖招招手：“过来研磨。”
　　卫衍迟了片刻，最终还是起身过来了。
　　“卫大人。”梁思玖早已屏退众人，此刻抬了头，嘲讽地喊他。“你不必对我摆架子，也不必不服气。我只问你，天底下对杨齐最尽忠的人是谁？是你不是？”
　　卫衍这次毫不犹豫：“是我。”
　　他不需犹豫，甚至可以拍着胸口说，因而也带了几分傲气。
　　梁思玖又道：“连你都不把我当皇帝，还怕我露不了馅？”
　　卫衍动容。
　　梁思玖看他研磨，手上劲道很稳，果然没浪费这好墨。
　　“纵然是私下里，我也是皇帝。从今日起，到杨齐回来，我就是杨齐。卫衍，咱们谁也看不惯谁，但你自己掂量掂量，是你对我使性子摆架子痛快，还是杨齐的身子让人烧了痛快。”
　　说罢，他执了笔，挽了袖，拉了张宣纸，缓缓写下四个字：
　　无限山河。
　　而卫衍打从第一笔书尽，便撂下了墨。
　　梁思玖的字，与杨齐如出一辙，毫无破绽。
　　“很奇怪吧？”
　　梁思玖抬头莞尔，眼中却是寂寥。
　　“我也觉得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