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粱梦》甜食早早

27、第 27 章

　　到了晚上李沐风的消息被送来，卫临确实留了消息，消息却是不必担心。
　　等了一天等来句废话，气的梁思玖恨不得流放了他。
　　然而冷静下来细想一番，这却也并非是句废话。梁思玖要对付北汉典因卫临而顾忌诸多，卫临留下此讯，若是意指此事，则可令他安心许多。
　　毕竟卫临不是那种牺牲自己成全队友的人。
　　然而真就不顾卫临，未免有些无情无义……梁思玖挣扎了一会，决定十分痛心，然后不管卫临。
　　卫衍：“……”
　　卫临到底卖的什么药。卫衍自醒来后，心事多了起来，时常恍惚。
　　北汉典有术士相助，或许并非利益相关，而是杨齐作孽太多。他逆天修行，急于求成，卫临竟还帮着他夺人修为，因而结下诸多仇怨。
　　果若是仇家寻来，卫临又岂能安然脱身？
　　卫临说不必担心，难道是因那些术士不会留着他的命，让北汉典拿来威胁他们？
　　若卫临真有不测，卫衍说不会心痛是假的。只是他还会感到悲哀，他们失去了一人，对杨齐一事却毫无进展，反而是不断危机重重。而杨齐走的突然，如今一切责任，竟是担在这来历不明的人身上。
　　若说杨齐失魂，卫临造祸是因果报应天道轮回，那何以他二人恶果要旁人一起分担，梁思玖无故卷入，子朝陷入风雨，臣子何过，百姓何过？卫衍竟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质疑。
　　杨齐曾问他：“假如朕要十颗人头，而这天下却只有八个死囚，你当如何？”
　　卫衍答他做不到，他可以为杨齐死，却找不到第十颗人头。
　　“如若是为了救朕呢？”
　　卫衍闭目道：“那么臣会成为陛下的刀。”
　　寒风拂面，有冰凉覆来，抬眼看去，长安冬夜，细雪初落。
　　从何时起，提及杨齐，多了担忧，却少了思念。
　　初雪来时，牢中的李沐风接到圣旨，流放边关，即刻动身。皇帝多次降罪于他，如今终是腻了，要将他逐出朝野，早是意料之中的事。匆忙之间连件衣裳也来不及加，李沐风迎着一头飞雪，挑着一盏马灯，带着一身镣铐在黑暗寒夜望北而去，不知归期。
　　梁思玖在偏殿饮酒。
　　杨齐酒量应当很好，寝宫里存的都是些烈酒，虽呛人，入喉入腹那滋味却畅爽，起先没留意，为图痛快当啤酒一样灌了几碗，过了一会便有些飘。卫衍在一旁劝着：“陛下，这是烈酒，夜里腹空，贪杯伤身。”
　　玉碗送至嘴边又停下：“那你替朕喝？”
　　“臣不敢。”
　　梁思玖挑眉：“……你不能喝酒？”
　　“臣不会。”
　　那喝醉了会是什么样子？是又哭又闹像个小孩，还是一直呵呵呵呵傻笑，是失了理智发疯耍浑，还是有胆抓着他大吼大骂？还是……强压醉意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然后沉沉睡去？梁思玖兴致被挑起，“你把这碗酒喝了，朕今晚便打住。”
　　“臣……”卫衍有些犹豫，似乎很不愿碰酒。
　　梁思玖欲擒故纵，收了碗自己作势要饮：“不喝算了。”
　　果然被卫衍拦了下来，“陛下，臣喝。”
　　卫衍倒也不傻，知道不能喝太猛，然而一点一点饮下，浓烈的酒味充斥着脑海，很快占据了所有神经，认命一般闭上了眼，饮尽最后一滴。
　　“卫衍？卫衍？”
　　卫衍把酒碗一放，便靠着梁思玖滑了下去。他神智还是清醒的，一心想着装死，睡睡睡，酒劲上来前就睡过去，明天一早酒就醒了，说到做到头一侧就往下倒。
　　梁思玖抱着卫衍，真是猜中了沾酒就醉的开头，猜不中一醉就睡死的结局……
　　本着装死要像一点的原则，虽然觉得这个公主抱的姿势说不出的不对劲，让陛下这么抱着也不大好，但是这时他不能睁开眼。然而实际上那碗酒的后劲已经上来了，就这么闭着眼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恍惚，还真有些困了。
　　梁思玖本就有些喝高了，抱着卫衍往床边走时脚步也是踉跄，最后几乎是两人一同摔在了床上。
　　“陛下……”
　　梁思玖这么一摔给摔蒙了，开始困倦了，而另一个却又被摔精神了。
　　“陛下……陛下……”卫衍不安分地翻起来。
　　“做什么做什么，别喊了。”梁思玖蒙了被子。
　　“陛下。”卫衍撑着床坐起，竟是一把掀去了被子，双手撑在了梁思玖颈侧，眼镜很亮。
　　梁思玖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卫衍的爱，给他的感觉一向是站在背后看着你，而此时，他眸光闪烁，直直望了过来。
　　浊气合时地开始反噬，卫衍却似乎并未被疼痛所扰，他静静看着梁思玖，俯下♂身吻着他，从轻轻啄弄，到挟住唇啃♂咬，再一步深入，坚定而温柔。梁思玖伸手想要去抚摸他，却被他轻轻按住，不会使劲制住你，却是你加一分力，他还一分力，正好叫你动不得。
　　所以这人喝醉后的反应，是反攻么？
　　这倒是他想多了，卫衍还没有那么疯狂，只是主动许多，甚至还用了嘴。
　　梁思玖觉得这一晚值了……
　　他抚着卫衍的头发，鼻尖在其颈侧磨蹭，卫衍抬起一手扣过他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目光深邃而炙热。
　　梁思玖叹道：“从未见过这样的你……”
　　“你喜欢我的。”
　　“我喜欢你。”
　　卫衍忽然变得哀伤，“……你就这么恨我……”
　　“……”
　　梁思玖如梦惊醒。
　　卫衍醉了，酒醉的人情绪变换得快，忽悲忽喜，他眼中悲伤隐忍，就这么看了梁思玖许久，却顷刻间回复了清明。
　　“臣喝醉了。”
　　梁思玖嘲道：“看出来了。”
　　卫衍头昏目眩，挣扎跪起，“请陛下让臣在殿外守着吧。”
　　上一次说这话，卫衍睡过去便躺了大半年去。梁思玖蹙眉：“怎又要去殿外？”
　　“陛下，臣喝多了会胡言乱语。”
　　“你看清了，”梁思玖挑起他下巴与之对视，“我是谁。”
　　卫衍眼中暖意缓缓褪去，“……你不是他。”
　　梁思玖咬牙道：“你就不能喜欢我么？”
　　卫衍醉得面颊通红，“我喜欢陛下……”
　　“我对你还不好么？”
　　“你老吓唬我。”
　　卫衍再撑不住，又一头倒回床上，声音微弱：“你和他们一样……把我当成狗。”
　　梁思玖愣了一会，“我不当你是狗了。”
　　“你在养狗。”
　　“什么？”
　　卫衍呢喃道：“以为给我根骨头，我就能念着你的好。”
　　梁思玖深吸一口气，一把抓过卫衍，拍了拍他的脸让他清醒一点，“你没把自己当狗？”
　　卫衍眯着眼冲他笑了一下，“我知道，你想养条狗。”
　　随后便真一歪头不省人事了。梁思玖笑着点头，又将他扔回去，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我真是……和一个醉鬼纠结什么！”
　　卫衍，你真残忍。你哪里是狗，分明是条狼，可以假意地屈服，却从来不是那么容易被讨好的。
　　他久尝人间冷，却不是一丝甜头就能温暖得了他。
　　“直到这一刻……”梁思玖摇头，又是笑又是叹气，抚上卫衍的脸，后者已沉沉睡去。“我才真正喜欢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