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粱梦》甜食早早

19、第 19 章

　　卫衍虽躺在床上，但对外界之事，也并非一无所知。目前北汉典一家做大，制衡君权。卫临白天在家养猪，晚上去凤和殿吃夜宵，胖了一圈。北镜书厨艺出色，后宫妃嫔暗中妒忌，偷偷苦练厨艺，不沾阳春水的十指各烫出水泡不等……
　　说到苦练厨艺，旁的妃嫔对于厨艺不精，烫伤了手指一事羞于出口，尽数堵了下人的口。却唯独有淑妃李若水那边被人传了出去，旁人纵然私底下也偷偷裹着水泡手，明面上却仍抓紧了机会冷嘲热讽一番。淑妃性情软弱，听得几番落泪，将自己关在殿中，继续苦练厨艺。此事传到梁思玖耳里，后者竟是怜香惜玉，亲自去软玉宫看望了淑妃。
　　此事说起来竟可称为佳话。原是皇帝听得此事，未通传下去，只带了心腹高庸前去，来到暖玉阁。却见那淑妃果真是在小厨房里，穿着素色便服亲自下厨。手中握着汤匙，品尝着锅中浓汤。十指伤痕累累，手腕上也不少烫伤，婢女在一旁想要帮忙，却被她喝止。
　　淑妃纵然是喝止婢女，也是温声软语，经过多日练习，手法也已熟练不少，吹了几下，送入口中品尝，秀美却仍是紧蹙，失望地摇了摇头，伤心得落下泪来。
　　“娘娘，您这是何苦？”
　　“旁人如何笑我，我听了不过是伤心。我入宫半月，却只在封妃那日见过陛下，我说我是真心，你信么？”淑妃放下汤匙，对婢女说：“我见他对皇后笑得那般温柔，听他与皇后的故事，心中非但不是失落，反而更加喜欢。我也不知我是怎么了……我就想他能尝一口我做的饭，一口也好，我希望我也能如皇后一般，做出让他喜欢的饭菜，就像寻常百姓一般……你不懂的，喜欢一个人，能让他高兴比什么都好。只可惜我……什么都做不好。”
　　梁思玖就站在门外，声音虽轻，却仍是落入了耳中。
　　于是他留下，用了淑妃做的那顿饭，并赐下不少上等珍稀的药膏，请了最有资历的太医为淑妃诊治手上伤痕。
　　如此传开，在后宫起了不小波澜。然而梁思玖虽对淑妃示好，另一边却又不曾冷落皇后，每日仍是不间断地去凤和殿一次。如今梁思玖算是一碗水端平，虽临幸皇后，却不曾留宿。虽未召幸淑妃，赏赐却是连连送往软玉宫，各地进贡的物事，亦是先让淑妃挑选，淑妃谦和识大体，连连推却，不敢僭越，先由北镜书挑了，才去挑选。
　　卫临有时是来吃午饭，回来后便在殿中待一会，比起回猪窝，自然是杨齐的地方更好。
　　“这下北镜书的压力可大了。人人都说陛下深爱她，如今你移情别恋，人人都等着看她笑话。”
　　淑妃之父是御史大夫李眠西，母家之势的确可与北家抗衡。梁思玖宠幸淑妃，制衡北镜书，也不过是皇帝应对后宫的手段。然而李若水温婉可人，柔弱让人怜惜，梁思玖对她的一番情意有所触动，相处起来，倒也没有与北镜书那般不舒服。
　　“后宫新晋妃嫔之中，唯有北镜书得过召幸。如今淑妃得宠，她就不着急？”梁思玖道，“还没动静？”
　　卫临听了哈哈笑道：“她月事到了。”
　　梁思玖目光一沉，显是失望。北镜书竟然来了大姨妈，仍未怀上身孕。
　　卫临不以为然道：“不过半月，你急什么？又不是抱孙子。”
　　“再过半月祭天，你希望她一同去？以本朝皇后身份祭告先祖？”
　　卫临嘲道：“大家都是老天的儿子，你当皇帝，别人当王爷，你老婆是皇后，别人老婆是王妃，你还真把祭天当回事。”
　　梁思玖失笑：“你倒是看得开。”
　　卫临忽道：“你为何不召幸淑妃？”
　　梁思玖一愣，未料卫临跳跃得这般快。
　　卫临似笑非笑看着他，梁思玖忽然想到他让卫临去凤和殿的第一晚，他好笑反问自己难道是心软的人，卫临不予置评。此刻他明白卫临为何不回答他了。
　　“你能对北镜书不留情，因为她得罪过你。你不召幸淑妃，因为你会觉得亏欠于她。”卫临轻声说出道，“你做事是一报还一报，而不是是否对你有利。”
　　“你喜欢那样的杨齐？”
　　卫临长叹一口。
　　“就是这样的杨齐，他却一心为我，我为何不喜欢？”
　　梁思玖顿了片刻，才找到嘲讽他的话。“你二人绝配。”
　　卫临不与他口舌之争，继续说正事，“你对淑妃新生恻隐，但别忘了，她就是扮可怜博得你的同情，才换来今日的荣宠。”
　　梁思玖蹙眉道：“你想多了。”
　　他那日是未叫人通传，自己悄声去的，难不成淑妃每日都在演戏，就等着他来看到？
　　卫临道：“你不要小瞧女人，她们比你想的聪明得多。”
　　梁思玖一点听不出来他在夸人。
　　“人有七情六欲，纵然李若水与世无争，她父亲呢？识破骗局还是博取信任，女人可比男人厉害。我能骗过北镜书，李若水就不能骗过你？”卫临却忽然笑了笑：“可惜李若水是没有尝过情爱的。她的破绽就在，她说她喜欢你。”
　　“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李若水这样优秀的女子，如此放低姿态为你，凭什么？”
　　卫临起身掸掸衣袖，莞尔道：
　　“你也没有动过情吧。”
　　梁思玖沉默片刻，正欲说什么，高庸在殿外忽然欲求见。卫临长袖拂过，转了身匿了踪迹。
　　“进来罢。”
　　高庸面色沉重，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边界汉军与当地百姓起了冲突，奸污民女，打死打伤百姓数十人。与此同时，匈奴蠢蠢欲动，游移边界，摩擦频频。
　　而对外的说法，在镇守边界的，是卫衍。此次将军治下不严，要惩治的，自然也是卫衍。而北汉典之子北相达很快递了张折子，自请前去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