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卫衍病得很重,确切而言,是中毒很深,一夜过去,仍是昏迷不醒。
此毒手法高明,竟能瞒过梁思玖,甚至于卫衍自己也未能在一开始便觉察。夜里太医来时,卫衍已陷入昏迷,太医探得是中毒,不由唏嘘,无能为力。
此言方出,刑部又来人禀报,刺客闯入天牢,杀了十余狱卒,今日俘获刺客六人俱遭灭口!
梁思玖心底一阵阵发凉,握着卫衍的手,忽然觉得自己让人拉进了重重陷阱,身边每个人都像是来害他的,只有这么一个人,就这么一个人不像。
卫临深夜让人喊起来,在床上坐着混沌了一会,得知在外头求着的是杨齐身边的高庸,一时鞋也没穿,挽着衣带跑了出来,梳理整装都在马车上让人侍候了。结果在路上听高庸说出事的是卫衍,一时又是松口气又是憋了口气,这个假皇帝又作弄他。高庸不知各种缘由,只当他是在吃卫衍的醋。
梁思玖现在毕竟是皇帝,等卫临来了,宫人早已给他梳妆整齐,经此一事困意全无,坐在卫衍身边看着卫临。卫临见了梁思玖,才发觉这人眼中一丝得逞的促狭也无,反是有些茫然,如此微妙的反应,令卫临不由上了心。
“寒冥谷主的暖玉散。”
卫临指尖从卫衍手腕离开,淡淡说给梁思玖。
到了梁思玖那个时代,许多丹药、术法早已失传,留下的只是残缺的记载和天方夜谭的传说罢了。故而纵然他打心底里并不大信卫临,遇到这种事也只能求卫临。然而卫临摸了半天蹦出句听不懂的话,让你解毒,你说哦这是某某的什么什么毒,谁懂那是什么?梁思玖又等了一会,卫临还就只蹦出这么一句话,就坐那不开头了。就让他想起上学时突然想不起拉格朗日中值定理,问前边学霸拉格朗日中值定理是什么,学霸回头看了他一眼,告诉他哦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啊就是拉氏定理啊,是罗尔中值定理的推广,同时也是柯西中值定理的特殊情形呢!然后他踹烂了学霸的凳子。
“此毒可解?”
卫临蹙起了眉:“难办。我的凳子怎么了?你怎么一直看着它?”
“……”梁思玖移开视线,耐着性子,接着问他:“何出此言?”
卫临笑了笑道:“寒冥谷主是个色(哦)鬼,喜欢玩干净的男孩子。”
“所谓干净的男孩子,就是前头后头都未经人事的男童,就算被他自己破了身,也不许别人再碰,所以他研制了这暖玉散,他手中的男孩都被他埋下了暖玉散,被别人破过身的,则会发热,乏力,这时寒冥谷主就不会享用他。而中此毒者,一旦与男子欢好,则会立即毒发,寒冥谷主知道了,就会任其毒发身亡。”
梁思玖好笑道:“与男子欢好?寒冥谷主,不让自己的男宠相亲相爱么?”
卫临莞尔:“因为寒冥谷主,是个男人呀。”
梁思玖顿了顿,道:“中了这毒不能与男子欢好,寒冥谷主却又是个男子,这样岂不说不通了?”
“这就是为何寒冥谷主要研制此种药了。”卫临拢了袖子道:“寒冥谷主之所以被称为寒冥,乃因他虽为男子,但却是至阴至寒的体质。”又随口道:“不过并不是阳痿。只是与这药并不相冲。又因此毒与男子阳刚相冲,故而那些男孩,在事先都需废了元阳,形如阉人。”
梁思玖蓦的明白了。
“卫衍在今日与刺客交手之时中了此毒,却未立即发作,而今晚却忽然病倒了。”卫临忽然打住,不说下去了。
梁思玖道:“你是说解药,就在要行刺我的人手里。”
卫临颇是惊讶于梁思玖的聪明。
梁思玖兀自道:“他留了后招,在向我求和。……弑君失败,却能全身而退,我还是头回听说,竟然还真就出在我头上。”
若是普通的毒药如何瞒得过卫衍等人的眼?偏是这种毒,就成功施放在了卫衍身上。
卫临低着头,淡淡说道:“卫国公北汉典(对不起我看到手头有一个杯子,和一本古汉语常用字字典……),前不久得了枚冰肌莲子,正克此毒。”
卫衍没有发作,因他那处的确是废了,而他若开口向北汉典讨这药,则说明卫衍晚上在他床上。梁思玖为何不会让卫衍死?因为卫衍还需每夜为他纾解浊气。北汉典之意,在于豁开了告诉梁思玖,这些事他本就知道。
梁思玖笑了笑,对卫临道:“那想来他还不知我是谁。”
他杀人灭口毁了人证,梁思玖抓不住他把柄,但他以此警告的,却是杨齐。若是杨齐,说不定会猜到是北汉典?所以北汉典才自己向杨齐默认是自己所为?
“杨齐对北汉典早有杀心?”
卫临点点头,“两年前滁州募兵案,最后草草结案,只斩了滁州几名长官,但陛下心中一直认定与北汉典有干,只是当时陛下登基不久,还难以对付他。然而如今陛下也站稳了,权也收了大半,他只好先下手为强。然经此一事,他手上握着陛下把柄……天子不修道,陛下执意修行已是背了祖制,朝中早有不少人心生不满,若是陛下身有浊气反噬一事走漏风声,不是所有人都能如甘太傅容忍,何况甘太傅亦不知,陛下是因修行禁术所致。交合渡走浊气一法自古少有,常人不理解,称之为邪术,如此,只怕人心动摇,令陛下失了威信,北汉典便有了起事之借口。”
“陛下今日突然出行,出乎北汉典意料,此人仓促行事,显示有些急功近利。然而最终失手,连番两次,他也该冷静了,若能求和,不定再想出什么阴招来,须小心防备。”卫临一点点给他分析,却不说自己意见。
梁思玖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已有了主意。”
卫临放了心,起身掸掸衣裳,打着哈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