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蓝雨》自由行走的猪

2、第二章

　　董伽一走进梁府就感觉到了一股萧瑟的意味，梁府很大，可是却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只有一个老管家正在扫地，好似感觉到了董伽的眼神，梁皓清平静的解释道：“府里只剩下我和管家钟叔了。”
　　四喜多嘴道：“可你不是少将军吗？”董伽回头狠狠的瞪了四喜一眼，少说一句是会掉你块肉吗？！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四喜立马捂住了嘴巴。
　　梁皓清笑着说：“董兄不必介怀，四喜说的没错，作为少将军，府里加我和管家只有两个人，着实太寒酸了点。”回头又对四喜说：“我这个少将军啊，只是个闲职罢了！自然没有那么多下人了。”
　　管家钟叔看到了梁皓清以后，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扫把，小跑了过来，做了个揖，说：“少爷，您回来了。”
　　梁皓清点了点头，介绍道：“钟叔，这位是董公子和他的书童，他们掉了包袱，需要在府中借住几日，你去安排一下。”
　　“是。”
　　董伽立马道：“府里人少，钟叔又忙，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钟叔谦和的笑了笑说：“不妨事，老奴忙的来。”说完，转身便离开，董伽见状立马吩咐道：“四喜，跟着钟叔过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四喜听到命令，立马跟了过去，一下子就只剩下了梁皓清和董伽两个人，一时间，董伽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时间就这样尴尬的流逝着……
　　忽的，梁皓清清了清嗓子说：“董兄可有心仪的铺位？”
　　铺位？董伽一时有点迷茫，啊！铺位！差点忘了！慌忙道：“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看……”
　　梁皓清说：“那不忙，董兄可以养好伤再去看，”看到董伽身上破破烂烂的又有伤口，有点自责自己的大意，道：“光带你进了府，又没替你治伤，去我房间吧？我屋里有上等的伤药，我给你伤药吧！顺便给你换身衣服……”
　　上药？！换衣服？！这怎么行……董伽立马推辞道：“上药这等见血光的事情还是让四喜去做吧！”
　　“不碍事的，我没那些忌讳。”说完，梁皓清便拽着董伽的胳臂向前走，刚一拉起，梁皓清愣了愣，说：“董兄怎么这般清瘦……”
　　董伽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小时候身体不好，家父……想了很多办法，却还是这般清瘦。”
　　梁皓清恍然大悟，便拉着董伽就要往房里去，董伽感觉到他手心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传来，一时间竟然红了脸。梁皓清将董伽拉回房中按着他坐下，看见的便是一张白里透红的羞涩脸庞，大魏民风开放……断袖之癖早已不算什么，没想到董伽这般男儿居然是……梁皓清立马打住了自己的想法，平静道：“董兄，你怎么了？怎么像个姑娘一样红脸了……”
　　红……脸？！董伽立马捂住自己的脸，好端端的红什么脸啊！怎么这么没用，董伽一边气恼着一边想着怎么解释，看着他苦恼的样子，梁皓清也不好意思再打趣他，笑着说：“没事没事。”又打开了衣柜翻出了一身衣服，说：“你们包袱掉了，这件衣服先借你穿吧，看你的身板和我的不太一样，先将就这一日，明日带你去成衣铺买吧。来，脱衣服吧。”
　　“脱衣服？！”董伽震惊道。
　　“是啊，不脱衣服，怎么给你上药？”梁皓清好笑的问道。
　　董伽立马站起，向后退了几步，咽了咽口水，对拿着伤药的梁皓清说：“不用不用，这等粗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梁皓清上前几步，好脾气的解释道：“董兄不必害怕，我们都是男子，帮你上药，主要是你后背上也有伤，自己是上不到的。”
　　董伽又退了几步，说：“不不不，我自小便不喜再别人面前宽衣解带……还是我自己来吧！”
　　梁皓清又上前了几步，耐心道：“董兄，我们都是男子，不用害怕的。”
　　董伽又慌忙退后，一个紧张竟然踩到了自己的衣角，眼看就要摔倒，梁皓清一个飞身搂住了即将摔倒的董伽，这下董伽真是脸红的透透的，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是去……去找四喜吧！”说完，一把推开梁皓清，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梁皓清只得无奈摇了摇头，却看见了地上有块玉佩，他捡了起来，发现上面刻了个蓝字。蓝？
　　四喜看到自家公子的时候，其实内心委实小小的震惊了一下，因为公子面色泛红，还不停的坐在围栏上自言自语，他小心翼翼的跑了过去，轻轻的说：“公子？”
　　董伽立马跳了起来，责备道：“四喜！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四喜瘪嘴道：“明明是你自己太投入了，我那么大声跑过来你都没有听见。”
　　董伽懒得争辩，摆了摆手道：“带我回房。”
　　回到房中，四喜关上了门，轻轻道：“公子，我们要写信给老爷报平安吗？”
　　董伽敲了下四喜的脑袋，说：“笨！我这次是逃婚出来的！你说我要是写了信，爹还不得立马就来抓我啊！”
　　四喜揉了揉脑袋，委屈道：“可是，我们盘缠包袱都丢了，我们这样，出门在外总是不好啊。”
　　董伽转身笑望着四喜说：“不好？我们现在不是挺好吗？”
　　“可是梁将军他不知道你是逃婚出来的啊，而且你又跟人家说是来开店的，迟早得穿帮。”
　　董伽也知道四喜说的很有道理，可是现在也没有什么退路了，让她回去嫁给谢二公子，她实在是不愿意。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四喜小心的鼓吹道：“其实谢二公子也挺好啊，你看他住在洛阳，每年还是会来府上看你，虽然你一次也不想见他。”见董伽没有说话，四喜又再接再厉道：“谢二公子人长得有好看，又温文尔雅，干嘛不想嫁啊！”
　　“我可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病秧子成亲！根本是让我去冲喜的好吗！”董伽没好气道。
　　“素未谋面，那还不是你自己整的啊，人家谢二公子每次来，你都闭门谢客，能见到才怪呢。病秧子就更不对了，虽然小时候谢二公子身体确实不怎么样，可是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四喜不同意道。
　　董伽硬着嘴说：“反正就是不要！”
　　董伽完完全全没有想到和四喜的这番对话被想要还他玉佩的梁皓清听个正着，他握紧了手中的玉佩，没想到，他竟然是逃婚出来的，而且还是和一个男子有了婚约。没想到这么多年以后，洛阳的民风也变得这么……于是打消了敲门的念头，离开了。路上遇见了正要给董伽送东西的钟叔，梁皓清叫住了他，开口道：“钟叔，你知道谢之衡订了亲？”
　　钟叔想了想，回答道：“听说是山东首富董家的小姐。”
　　小姐？哼，想那谢家的人只怕是要面子，便对外说是个小姐，董伽这等大好男儿，怎么能受这种奇耻大辱……“难怪要逃婚……”梁皓清肯定道。
　　“少爷，您说什么？”钟叔没听清梁皓清的话，不由得问道。
　　“没什么，这瓶伤药一并给董公子送去吧。”

　　第二天梁皓清便带着董伽在洛阳街头物色合适的铺位，看着洛阳的繁华景象，董伽不由得感叹道：“天子脚下，果然不同凡响。”
　　“董兄，客套了，对了，昨天就说要带你去成衣铺子，不如先去那儿？”梁皓清建议道。
　　“好啊。”董伽立马答应，梁皓清的衣服确实太大了！没想到，在成衣铺子居然还能遇到昨天的仇人冯小姐！董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昨天被打的事情还历历在目，董伽的眼中不由得燃起一丝怒火，梁皓清见此，不由得劝道：“冯姑娘不是善茬，惹她没有好处。”
　　董伽听到梁皓清这么说，死死的盯着他仿佛在控诉，你怎么这么贪生怕死，就在梁皓清以为自己会被这种眼神凌迟死掉的时候，董伽冷静的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走吧！”俗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身上的伤现在还隐隐作痛呢，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急在这一时！
　　这句话不由得让梁皓清松了一口气，俩人转身便要离开，可是，偏偏就被冯小姐抓个正着，冯小姐一边拿起一件衣裳，一边悠悠的说了句：“站住。”两人便被冯小姐身边的侍卫拦下了。
　　她步履婀娜的走了过来，笑着说：“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梁侍卫，你不是说要带回去好好教训吗？这人……”冯小姐挑起董伽的下巴，脸上微笑，声音却突然拔高道：“怎么还好好的呢？”
　　四喜一心护主，想要冲上来帮忙，却被董伽的眼神拦下，今天这事儿这个女人是怎么都不会放过自己了，没必要再拖累一个。四喜暗暗焦急，这可怎么办，事到如今，只有一个人可以救小姐了！

　　四喜赶到谢府的时候，谢之衡正在对着董伯父写来的信件发愁，自己是知道董伽蓝怎么都不同意这么亲事的，奈何董伯父觉得这是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独女的办法，现在请帖都派出去了，却不想董伽蓝就直接逃了婚，婚礼办不成，也就是亲朋面前丢丢脸，按照今天谢家的地位，谅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董伽蓝毕竟是个女子，一个人出门在外万一被歹人胁迫，或被别人有了可趁之机，那可真是浪费了董伯父的一片苦心啊。
　　而那边厢四喜虽然说自己是山东董家的小厮，可是守门的却不怎么相信。
　　“大哥，你就放我进去吧！”四喜苦苦哀求道。
　　“你说进我就让你进啊！”那谢府的大门不早被人踏破了，老子还要不要工作了啊！
　　“你不让我进你好歹也帮我通传一下啊！”今天自己一定要见到谢二公子，不然小姐会没命的！！！
　　“不成，不成。你走吧！”守门人驱赶着四喜，门口的吵闹声吸引了谢管家的注意，谢管家走了过去，问道：“什么事情，吵吵闹闹的？”
　　守门人见是谢管家，立马一改对四喜穷凶极恶的态度，谦和道：“没什么事，有人捣乱罢了。”
　　谢管家点了点头，说：“赶快打发走吧，吵吵闹闹的坏了谢府的名声。”
　　“是。”得到了上头的许可，守门人变本加厉，加快速度的驱赶着四喜，四喜听到了谢管家的声音，大喊道：“谢管家！谢管家！是我啊！！山东董家的！！！我是四喜啊！！！你记得吗！！！！”
　　听到这个声音，谢管家停下了脚步，四……喜？谢管家凝神想了想，转身对守门的说：“来福，住手，放他进来。”
　　四喜立马绕过守门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说：“谢管家，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四喜！你和公子来府里提亲的时候，我就站在……”四喜停顿了一下，小姐逃婚，谢家肯定还不知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站在厅里，你记得吗？”四喜试探道。
　　谢管家眯着眼睛打量起了四喜，自己确实和谢之衡去过董家提亲，他记得叫四喜的是伺候董伽蓝的丫头，什么时候四喜变成了一个小子了？刚才她说话明显停顿，难道董家出事了？他不动声色的回答说：“我记得，四喜，有什么事吗？”
　　“能带我去见二公子吗？！人命关天！”四喜严重道。
　　谢管家点了点头，带着四喜到了谢之衡的别院，谢之衡没想到老天这么帮忙，他正烦恼着上哪去找董伽蓝，没想到董伽蓝的丫头就来了，看到带她来的是谢管家，谢之衡点了点头道：“四叔。”
　　谢管家点了点头说：“老太太面前还是不要这么叫了，人我带来了，先走了。”
　　“谢管家……是谢二公子的四叔？”四喜的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最后摇了摇头，喃喃道：“还是救小姐比较重要。”
　　谢之衡看了四喜一眼，笑道：“四喜，你家小姐呢？”
　　小姐？四喜看着谢之衡愣了一会儿，突然抱住谢之衡的大腿，大哭道：“公子啊！快去救救我们家小姐吧！！她被那个很厉害的冯泼妇困在成衣铺子了！”
　　谢之衡被四喜的哭声吵得不能思考，他揉了揉跳跃的太阳穴，努力忽略四喜的哭声，平静道：“冯泼妇是谁？”
　　四喜还沉浸在我家小姐正在水深火热之中，谁去救救她啊的悲情感中不能自拔，谢之衡忍无可忍拉起四喜，沉声道：“你若再这样，我就把你扔出去。”
　　四喜立马停止了哭泣，捂住嘴小心的盯着谢之衡，谢之衡微微一笑，说：“四喜，乖，告诉我冯泼妇是谁？”
　　谢二公子笑起来真是好看，小姐和谢二公子真配！四喜这样陶醉的想着，完全没有听见谢之衡跟她说的话。谢之衡很无奈，董家到底是怎么想的，给董伽蓝配了这么一个傻丫头，只得好脾气的晃了晃四喜，四喜这才反应过来，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小姐说她是冯泼妇。”谢之衡觉得估计也问不出什么了，当下立马道：“带我去找你们家小姐。”
　　在马车上，谢之衡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董伽蓝得罪的是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冯媛，说起这个冯媛自小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宠爱有加，性格自然刁蛮任性，长的漂亮，可惜心肠不怎么样，董伽蓝落到她手上……谢之衡不由得揉了揉脑袋，后果真是不堪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