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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目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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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张斌交待,他之前作证时说的并非都是谎话,只是漏说了两个细节。
 两个月前,他开车送我跟畅翔去敦煌,本以为这一路是要司机加导游,谁知道去了敦煌他就被一个人留在市区,我们两个自己走了。几天后我回来找他,说是畅翔在别的地方等我们,他便开车载我去了约好的地方,没想到那里竟然是一片荒凉的戈壁。他注意到附近人迹罕至,只有一些高高低低的土丘,畅翔身边跟着一辆红色的宝时捷,车上坐着两女一男,其中一人便是诚远国际董事长的女儿刘晓婷,另外两位也就是后来自杀和车祸的那两个。
 那时候畅翔接了一个电话,他听他喊了一声徐伯,想来就是另一位证人,杜家老爷子府上的老管家。之后畅翔就跟我离开了,又留他在车子里等。红色的宝时捷不时到处瞎逛,一会儿猛地冲出几公里远,一会儿又绕着土丘飞速兜圈。他好奇地看他们表演,觉得富家子弟就是爱卖弄,结果发现那车子在一个土丘背后停了下来,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只看到几只秃鹰在四周盘旋。不多时那车子就一溜烟地开走了,车速非常快,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连招呼也没打。事后那些人说是因为看到杀人了,吓得只知道赶紧逃,而他在作证时也故意没提停车这个细节。
 太阳快下山我们还是没有回来,他觉得有点蹊跷,附近也没什么值得逛的,不至于要去那么久,就在他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人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一个凶恶的男人说如果要他妻子儿子活命就老实点,不准报警,直接通知杜家说畅翔被我杀死了。而这个电话就是他隐瞒的第二个细节。
 他赶紧开车去了之前宝时捷停留的地方,果然发现了畅翔的惨状,而我也昏倒在地,身上像负了伤。之后他通知了杜家说我杀了二少爷,没想到杜家的人也提醒他不要报警,并且让他不要离开。他心里害怕,但又惦记自己的妻儿,当天晚上愣是在原地守了一夜。
 夜里荒漠上温度太低,他看我还有口气,就把我搬到出租车里,他说自己这么做其实也是因为一个人待着害怕,好歹我还是半个活人。半夜御生赶来了,他看到御生时又是吓个半死,以为闹鬼了。虽然以前就听说过杜家有两位少爷长相无比相似,但御生当时连穿的衣服都跟畅翔一模一样,那会又是深更半夜,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诈尸,当场就吓背过气去。
 再后来他就跟着御生一行回来了,在杜家府上跟其他几个证人一起当堂辨认了凶手,也就是失忆中的我。这件事没有惊动警方,杜家给了他封口费,妻子儿子也被送了回来,他赶紧让妻儿去乡下老家投靠亲戚,自己装作随意地辞掉工作,打点好一切,不过还没来得及跑路,其他人就出事了。现在走投无路,只好来投靠杜家,希望自己的消息能保全一家。他说来这里之前听麦祺说我已经死了,所以看到我的时候不免有些心虚,而他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深夜,书房。
 我和御生对坐在两张宽大的沙发上,麦祺则斜靠在御生身边,神色暧昧。听御生讲完事情经过后,我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敦煌?”
 御生突然脸色一变,愠怒道,“你和他之间的事不要问我。”
 我奇怪地看看他,不知道为何他要发怒,又问,“不问怎么想起来以前的事?”
 麦祺一手轻巧地攀上御生的肩膀,冲我媚笑道,“问我就好了。”
 御生不耐烦地拉开她的胳膊,她也不介意,坐正了身子跷起二郎腿继续说道,“我们现在距敦煌1000公里外的兰州,你们当时就是从这里出发的。至于为什么要去敦煌,我本以为是为了散心,出事后以为是为了谋杀,而现在嘛,如果你是冤枉的,那就又回到散心的观点上咯。”
 “散心?”我惊讶道。难道在这之间的几年,我已经彻底摆脱基地,并且可以清闲到去旅游的地步?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逃出基地的,而他们又是否正在到处抓我,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怕暴露自己。刚才我无意间听到御生的父亲名字叫杜国远,而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杜国远是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并且是科撒尔基地最高长官陆在德司令的故人,交情非浅。难怪御生小时候去过基地,枉费我还一直担心他的安危。不过我是从基地逃出来的,杜国远难道不知道吗?监察不派人来抓我吗?
 “畅翔跟你们什么关系?”我又问。我记得畅翔姓顾,怎么又成了杜家二少爷?
 “跟我没有关系,”麦祺嘴角一勾,看着御生酸溜溜地说道,“我只是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过路人。”
 御生不耐烦地皱皱眉头,麦祺撇撇嘴接着说,“顾畅翔是杜老的义子。杜老早年丧妻至今未娶,杜家就御生这么一棵独苗,没想到人家从小就执著于搞什么烂研究,杜老自然要考虑一下另选继承人。那顾畅翔是个孤儿,偏偏这么巧,跟御生长得那么像,于是杜老就收他做了义子。”说到这里麦祺突然自顾自笑了起来,语气里竟然有些炫耀,“他们还真得很像呢!我到现在都能把他们搞混,有一次还差点上错了床呢,哈哈。”
 御生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离开了书房,关门前丢了一句,“给你们半个小时。”这时候我的大脑里突然冒出一句当年教官们彼此间抱怨的话——女人们在一起聊天就是听得心烦!
 
 御生这么一走,麦祺有点不高兴,也不用我多问,自己把前后的事情讲了一遍。
 御生在哈佛念的是医学生物工程专业,毕业后从上海跑到兰州来办了一个研究所,同他一起的还有许多他在美国念书时的同学,杜老管不了他,也只能任他去了,杜氏继承人的担子便落到了畅翔身上。畅翔自从十岁到了杜家,杜老就花重金聘请私人教师,用三年的时间帮助他学完了至大学前所需要的所有基础内容,之后他开始自学MBA的课程,并且到公司实践,到他十八岁的时候已经能独立管理公司,并且井井有条。他精通英语和法语,通晓历史地理,杜老对他是寄予厚望,谁料十八岁生日那天他许下的愿望竟然是要参军三年。
 杜老怎么会答应这样的要求,可是他性子跟御生一样倔强,理由也是一堆一堆的,最后不得已,杜老把他送到陆司令那真的参了军。说到陆司令的时候,麦祺只是说畅翔去参军了,我想她肯定不知道科撒尔基地的事,于是我也没有多问。
 说好三年后回来,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变成了两个人,因为畅翔带我一起回去了。麦祺对此并未觉得讶异,肯定以为我跟畅翔是在部队认识的,而我想陆司令定是卖杜老面子才放了我。不过畅翔怎么这么好心要救我呢?
 麦祺说之后畅翔一直在上海那边打理了三年生意,这中间的事情她也不知道,因为她只是在我们刚从陆司令那回来的时候见过我们。两个月前畅翔突然跟我一起来了兰州,说是要去敦煌旅游,而这一去就没有再回来。
 我记得见到畅翔的那年我十七岁,他十八,算起来正好三年后他带我离开基地时我二十了,我的记忆也就截至到那一年的密林任务。之后在上海又是三年,而我现在也二十三了,这么一来我忘记的就是从离开基地去上海又到敦煌的这段日子。
 不知道我在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找到下一面镜子。
 
 半小时后,御生返回。
 “按照张斌的线索,现在最大的疑点在刘晓婷那辆车上了,不过既然张斌这个人有问题,他说的话就不能全信。” 我对御生说道。
 他不置可否,只是示意麦祺打开电脑。
 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录像,看那晃动的情况以及音箱里传出的马达声,应该是在车内用手机拍摄的。画面中是一片荒凉的黄土地,不时有土丘随着车子移动进入视野,车上人的拍摄焦点一直围绕着远处的一男一女,而那两个人像是在争执什么。音箱里不时传出哄闹的声音,是看到有趣事情起哄的口哨声,应该是车内几个人的声音。
 我一惊,“这就是刘晓婷的目击经过?”
 “是的,已经技术处理过,可以清晰地辨别这两个人就是你们。”御生道。
 麦祺点动鼠标放大画面,镜头拉近,一男一女各一个特写,果然是我跟畅翔,虽然我带着帽子遮住了额头,但并不妨碍我认出那是自己。屏幕上我一脸的怒气,冲着畅翔指手画脚说着什么,说话的内容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录下来,而畅翔很不自然地不时变换着姿势,一会把双手架在胸前,低头看着脚下,一会又放下手插到口袋中,抬头看看四周,似乎很拘束,我注意到他有一次发话的时候还用手背遮住口鼻清了清嗓子。
 麦祺把画面放到合适的位置,现在两个人争执得更激烈了,这时画面猛地颤动一下,像是车子压在石块上,车里的人便随着晃了一下。紧接着画面上出现惊人的一幕,畅翔忽然倒地,像是中了毒,表情痛苦,我猛地冲上去亮出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朝他身上捅去。两人搏斗了起来,畅翔因为中毒,身手明显大不如前,只几秒我就占了上风,不过我也负伤了。
 之后的情景实在惨不忍睹,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杀死了他,开始做恐怖的事情——分尸。画面不断地抖动,我相信是车上的人终于感受到了恐惧。秃鹰迎着腥风赶来,我竟然还任它们得逞,叼走尸体上的碎肉。车子猛地奔跑起来,看来是车上的人终于反应过来,飞也似的跑了。最后的画面中秃鹰受惊飞离,我似乎也体力不济倒在地上。
 录像结束,御生阴冷地看着我,“每次我想到那个情景,都恨不得立即杀了你。”
 我平复一下震惊地的情绪和胃里的翻江倒海,说道,“你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的。麦祺,再放一遍给我看。”
 麦祺奇怪地看看我,一边重新播放录像,一边尖酸地说道,“这么恶心的东西你还要看第二遍?是很感兴趣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