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北上 ...
-
城拿着探测仪先行离开到前面探路了，畅翔扶着艾佳跟在我旁边，他说为了让队伍前进的快些，他照顾艾佳更合适些。我看着手里的定位仪，现在方向的决定权在我中。城已经上了山，我不知道之前他是否没注意过方向，真的只是跟着我们走的，因为上山意味着北上，而我们的目标应该是东边。艾佳引我到这里肯定有原因，畅翔明知道如此也没有制止，甚至现在还让我继续决定前进方向，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他们不可能知道我的计划，那我现在是否应该继续？
“确定方位。”畅翔说。视野尽头城正回头等着我的回应。
“向前。”我给城做了个前进的手势。逃吧，就是今天！
我们沿着山路北上，一路树木逐渐稀疏，视野越发开阔起来，头顶上的蓝天不断用它的恬静魅惑我，我告诉自己不能错过这次机会。自从十岁那年我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空，暗自下决心要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尝试着逃跑过七次，可惜全都以失败告终。不过每一次返回基地时我都有合适的理由解释，我只是在集体翻越山脉时受伤落队，在潜入湖底时误入暗道，在雪地中迷失方向，在草原上损坏了定位仪，在原始森林中遭遇野兽，在顺流而下时触礁搁浅……所以监察并没有为此要我的小命，因为毕竟我还是回来了，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告诫着我下次一定要成功。这一次小萌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弄明白了我们一直跑不掉的真正原因，在我们每个人的锁骨下面都装有一样东西，它可以让我们的行踪暴露，我想它应该是一个跟踪器，在我们还在实验室里被做着各种测验的时候就放到了我们身上。所以只要我用匕首取下跟踪器再躲起来，我就可以在他们的监视下逃跑。并且小萌还得知这次行动北边更利于逃跑，这就是我一直北上的真正原因。
小萌是我在这里最好的朋友，我们曾经在潜入湖底那次一起逃跑过，不过这一回她没有和我一起，她说用匕首对自己下手她还有点怕，更何况这么做的后果大家都不知道，如果取出跟踪器我还没事并且能侥幸逃脱，我将向外界求助，解救其他的队员。小时候听阿姨给我们讲过许多外面的事情，我想一定会有人愿意帮助我们的。尽管除了小萌我与其他队员的交流非常少，但是大家毕竟在一起朝夕共处了二十年，我不忍心丢下他们不管，要救就一起救，但到时候愿不愿意走就由他们自己决定。
路上我们没有休息，我们现在明显落后，加快速度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另一方面我想抓紧时间，既然跟踪器可以显示我们的方位，两个小组明显偏离方向北上一定会引起监察的注意。
“前面没有路了！”城在山顶向我们招手示意，等我们走上前去发现原来山的背后是陡峭的悬崖，山谷里云雾密布。怪不得北方的守卫松懈，他们一定是想着没有人会下悬崖，除非那人想逃跑！
“我们休息一下吧。”我说道。就是这里了，不过现在要怎么摆脱眼前的三个人呢？四个人的目标太大，一起逃跑的可能性小，更何况我也不清楚他们此刻的想法。监察给他们下了任务，这个任务跟他们行囊里的东西有关，如果能知道是什么就好了。不过……任务是监察下的，而他一定知道北边的守卫松懈，这种情况下还让艾佳带我来这里？他不怕我借口“失足”滑落悬崖朝北逃跑试试？想到这里我抬头看了眼对面的三个人，艾佳正靠在树根上休息，城四处打探着，而畅翔正盯着我。
“下面怎么走？继续向东？”畅翔故意在“东”字上加重了语气，微微挑起的眉毛是质疑的表情。
我顺着他的话接道，“向南，绕过去。”我所说的“向南”其实真正的方向是“向东”，我要逃走，但是他们还得回去。
城起身顺着悬崖往前走打算探路去了，我把定位仪放到还在闭目养神的艾佳身边，然后对畅翔说道，“我要去方便一下。”说完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山风一阵，我的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年奔跑在草原上听到的声音，那是自由的呐喊声！这不是我第一次逃跑，我却是第一次如此兴奋，因为我知道了以前失败的真正原因！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我尽量保持脚步平稳不漏出破绽，一边走一边悄悄从腰间拔出匕首。大约走了两百米，我在一块大石头后面不动声色地左转，蹲下，脊背抵住石面，四处查探确认安全，咬牙，闭眼，屏住呼吸，默数三声，义无反顾地朝那个已经反复确定过的位置猛地刺下……
预想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推测损坏跟踪器后的各种后果也没有发生，手腕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紧紧制住了！我愤怒地睁眼，“你跟踪我？无耻！”
畅翔眉头一皱，随即不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那么蠢！”说着拿掉我的匕首插到自己腰间。
“我出来方便一下，顺便看看我的刀，有什么问题？”我站起身直视他的双眼，厉声质问道。云端与地面的瞬间改变实在令人不快。
他没有理会我的挑衅，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看看这个吧。”
我疑惑地想要接过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艾佳也跟来了，突然冲上前就要抢畅翔手里的东西。显然她不是畅翔的对手，再加上之前又受了伤，畅翔伸手一挡，顺势便抓住了她的胳膊，再反手一用力，膝盖就势一顶，她便被反身制住了双臂跪到了地上。
畅翔用一只手擒住艾佳，腾出另一只手递给我一片黑铁石。我接过来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黑铁石可以用来做指南针，放到水面上任它自由浮动，一端便会指向南方，借此可以判断方向，是最古老也最简单有效的方向标。这次任务如果有了它难度系数将下降许多，因此教官并没有给我们配备。不过畅翔怎么会有这个东西？艾佳又为什么要抢？
“在她身上发现的。”畅翔解释道。
我看了看艾佳，她似乎有些尴尬的样子，背对着我们低着头不吭声。这黑铁石与我们平时训练时使用的并无二样，只不过背面刻有一行凹凸的暗语，用食指触摸可以感觉到上面写着“任务：引１８３１７北上，停留”。
我恍然大悟！出发前她疑惑的表情，就是因为行囊里多了这个黑铁石！她的任务是引我来这里，然后把我单独留下，而她自己则用这黑铁石返回！这么说来她一路拖延时间，偏离方向，还有定位仪的损坏，被马蜂袭击统统都可以解释了，全都是为了这个任务。不过这任务本身倒是有些奇怪，引我北上再把我单独留下，这不是再给我制造机会逃跑吗？想到这里我又看了眼僵持中的二人，那么畅翔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了什么？
艾佳半跪在地上，头低到胸前，只露出被马蜂蜇过的红肿脖子。毕竟她只是在服从命令，我走上前小声对她说道，“这只是你的任务，你没有错，不会有人责怪你的。”艾佳的头微微动了动，依然沉默着。
“你们怎么了？”是城的声音，他应该是因为找不到我们所以折了回来。我背对着城挡住他的视线，悄悄把黑铁石放到了艾佳的上衣口袋里——既然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就该让她平安回去了。艾佳终于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哦？有叛徒？”城走过来站到我旁边玩味地问道，但是没人搭理他。
畅翔大概是想让艾佳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拉她的样子，只是他刚一伸手就听见城大吼一声，“不能便宜叛徒！”艾佳一惊，猛地挣脱畅翔起身就跑，畅翔急忙追上前拽住了她，低声喝道，“别上当！”
“上当？”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城想逼走艾佳！以艾佳目前的情况一个人很难走出这里，城是想要艾佳的命？一个念头忽然闪过——难道这就是他的任务？
我吃惊地转身想要看城，他的面孔却在我眼前突然放大，以至于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微微跳动的眼皮！我还没有想明白，一股力量已经猛地袭向我胸前，瞬间锐利地贯穿了我的身体！剧痛从胸部迅速向四肢蔓延开来，鲜血顺着匕首汩汩涌出，全身都因疼痛而僵硬住了！我震惊地望着城逃走的背影——没想到他的任务是竟然是杀我！
我又看到了头顶的蓝天，脚下的大地躺上去竟是如此柔软温暖，在闭上眼之前，我从畅翔漆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样子……
到底有多久没照过镜子了？我竟连自己的模样都有些记不得了。那时候，我好像还只是个小孩子……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北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