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丧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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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丧礼
按着吉水镇死者为大、尽早入土为安的风俗，蜀回天的丧礼必然也是要尽快举行的，蜀天绝虽然愤恨尚未找到凶手但也无可奈何，与兄长蜀道行商量了之后，丧礼便安排在了两天后。
蜀天绝的妻子孟华菱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与人说话都是半天回不过神来，这般模样看了便让人心酸，反倒是蜀天绝因为带着誓要水落石出的恨意，哪怕精神颓靡，还是与蜀道行一起准备着自己儿子的丧礼。
丧礼的当天剑子三人也参加了，不过并不是以法师的身份，毕竟越俎代庖总归不太好。看着一个年迈的老人在蜀天绝家门口撒着鸡血，以及周围人群静默恭敬的表象，剑子不无感慨，也许这才是人们心目中的法师也不一定。
蜀回天死得蹊跷又诡异，这鸡血向来是驱邪最好的东西，故而吉水镇人看得倒也是津津有味。
“只是有点可惜了啊，”剑子道，“蜀回天连一点怨气都没留下。”没有怨气也就不需要去镇邪，因为灵魂都找不到了，哪里可能再回来作祟呢？
不过为了稳定人心，多做一点总归是好的，更何况这一次死的蜀回天比起那些镇上出了名的恶人来，真的是太过普通，虽然有的人还在那边嘀咕知人知面不知心，坚持天罚罚的绝对是恶人，但是有的镇民已经不如剑子先前看到的那般镇定了。
如果不是天罚，如果凶手开始杀普通人，他们要怎么办？平日里安稳惯了的镇民不无惶恐地胡乱猜测着。
法师在外做了一场简单的法事之后，便把交接棒传给了后来的五个和尚。
在这里便又要提到吉水镇的风俗了，都道信教信教，信的便该是一个教派，正如笃信佛教之人绝对不会进基督教的教堂是一个道理，但是这吉水镇却是不同，一旦遇到了红白喜事之类的大事，不管你佛教道教，法师和尚必然是都到的，而偏偏，各方都相安无事，彼此互不干涉。
剑子充满兴趣地跟着那几个和尚进了屋，但之后便又颇为扫兴地出来了：“这吉水镇还真是个奇特的地方。”
先不说那几个和尚是假的，这帽子脱下来没有一个是秃头，头发具是乌黑油亮，而且他们也不过是来念往生经的，这和外面笃信佛教的人家办的丧事没什么区别，但一听下来，这几个假和尚就一段往生经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念着，剑子听后当真是什么想法都没了。
还不如让佛剑来呢，虽然暴力了点，最起码那还是个真正的得道高僧。剑子暗地里想着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但为何要请一些假和尚来念经呢？这不是念了等于白念吗？不过问了镇长之后剑子才知吉水镇向来如此，不管是法师和尚，一旦完事照样脱了僧衣下田干活。
所以说，文化差异啊，剑子看了一圈丧礼，终于安生了。
等剑子回来坐下后，罗喉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剑子回以一笑，拉过黄泉开始聊刚才看到的新鲜事。
丧礼向来没有一天就完事的道理，那五个和尚虽然并未将整部往生经全念下来，态度却是极为认真，从早上一直念到了下午，期间每隔一段时间便让死者的亲属在死者棺木前跪拜一番。
其中四个和尚正好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着棺木不停念着佛经，剩下一人则是站在棺木的前方，每念一段往生经，便示意家属跪拜，然后在家属起身的时候将手中瓷瓶中的一些清水撒在他们身上。
临近傍晚，那些和尚终于得了片刻休息的时间，不过念经声却是不停，那是主厅隔壁的小房间，一群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正在那边一边折着纸钱一边念着佛经。
若是只折纸钱不念佛经，那纸钱便只是一叠黄纸，除非在黄纸上印满红印章，否则到时候烧到冥府可是一点价值都无的。
故而主厅的哭丧声时断时续，这些老太太们的念佛声和敲击木鱼的声音倒是从未停过。
时间便在似繁琐似平淡的丧礼中过去了，等到了深夜十二点，便是抬棺的时候到了。
因为灵魂刚死，凡人怕死魂找不到回家的路，便要抬着死者的身体在家的附件绕上一整圈，一边走一边唤着死者的名字，这样死魂听到后，便能跟着人群以及自己曾经的身体走一圈后回到自己的家，这样往后若要回家来看看也就不会迷路了。
安排抬棺的是四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故而哪怕是一个成年人的重量，他们倒也承担得起。棺材在前，人群在后，镇上的人按着亲疏远近排成一列，俱都是白色的衣物与头饰，那些白色的腰带随风轻扬却又寂静无声，在这黑夜中静默地如同幽鬼一般。
剑子与黄泉自然是跟着的，虽然必要不大，但就怕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罗喉向来不去理会这种小事，故而留在了蜀天绝的家中，和一些帮忙的人安坐在座椅上。
因为罗喉气势孤傲，旁人一看便知是一个不可套近乎的人，其结果便是罗喉孤岛一般独坐人群正中，周围硬生生空了一大片区域来。
不过就罗喉而言，这样更好，他最为厌恶的就是旁人的聒噪。
也就在这时，一个中年妇女端了一玻璃器皿的水出来，那水略呈淡黄色，正冒着热气，而放在那玻璃皿附近的，却是一大叠切好的糖糕。
罗喉看了那冒着热气的玻璃皿一眼，略微地皱起了眉，起身随便拉过一人问道：“这是什么？”
那人一脸惊诧，倒还算镇定地答道：“是等会儿抬棺的人回来了要喝的，喝了糖水吃了糖糕，以后生活会甜蜜安康。”
罗喉听了不置可否，见现在的确无人去碰那糖水，便又安静地坐了回去，留下那人小心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然后等回了神才反省着自己何必那么害怕，这人不就是看起来不好惹了些嘛。
因为吉水镇外围正好大致成一个圆形，抬棺的队伍便绕着镇子走了一圈，待回来时，后面的人还好些，那四个年轻小伙子还是有些吃力，毕竟抬棺是不能半路停下的，更不用说把棺木放在地上休息一下了，那是忌讳，绝对做不得。
将安放蜀回天的棺木放回正厅原位，四个年轻人具是松了一口气，等后面的人都来齐再跪拜一番死者后，便可以喝那糖水吃那糖糕，这样，今天的事才算是办完了。
喝糖水的杯子是柳湘音分发的，本来这事该是蜀回天的母亲孟华菱来办的，但看她状况也不可能做到，便只能由堂妹柳湘音来代替了。
剑子与黄泉是最后回来的，因为放糖水的玻璃皿放在角落，再加上人多拥挤，一时也没有发现，等看到有人走到那玻璃皿前之时，两人才看到还有这么个东西。
剑子看清了那依旧犹有热气的糖水先是一愣，但随即反应过来大声喊道：“等一下！”说着却是立马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舀水舀到一半的男子。
那男子也是一愣，但随即不乐意道：“你干嘛？”抬棺后喝糖水是习俗，男子以为剑子身为外来人不知道这事还反来阻止他，故而语气也十分的不耐烦。
剑子皱眉看着周围的人，他们也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样，还不待开口，倒是一个漠然的声音在所有人耳边响起。
“有毒的东西也敢喝？不怕直接喝死吗？”没有声调起伏的一句话在正厅之内落地，原本吵嚷的人群，在一瞬间寂静无声。
有毒的东西？会死？光是这两点，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敢随意喝那看似香甜的糖水了。
见自己抓着的男子终于有了害怕和疑惑，剑子松开了手，恰好这时镇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剑子道：“镇长你来得正好，让所有人退后吧。”
那镇上惊疑地看了剑子一眼，然后便十分信任地挥手让所有人退后，唯有黄泉与罗喉走上前去。
三人看着那玻璃皿，两人面无表情，一人则是冷笑。
在众人茫然无措，就等着看剑子他们到底要干什么的时候，剑子却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手掌高兴道：“黄泉罗喉你们等一下。”
罗喉不解地看了剑子一眼，然后在看到剑子点了点自己的衣袖明显是用了幻术的时候，罗喉觉得，也许某人该惨了。
也的确是某人该惨了，被剑子一手幻化为一条白色小蛇（毕竟紫色的蛇太过少见了些）的龙宿，本就睡得十分之舒畅，而当周身又开始环绕着一些丰饶的邪气与死气之时，他当然张开口美滋滋地吞了个干净。
虽然，现在吞噬邪气更多的是龙宿的本能。
不过温热的水似是身处温泉，那邪气虽然品味低了些、味道不好了些，就当是下酒小菜吧。
龙宿满足地在水中漂浮，他是惬意了，旁人却反应各不相同。
剑子自然是喜悦，这邪气正好让龙宿吸了，又省力又对龙宿有好处。而且小小的龙宿在一盆糖水里游泳，特别是配上那惬意的小表情，别提多有趣了。
不过若是龙宿醒来知道自己把糖水当做温泉，绝对是会羞愤欲死的，不过在死之前，也绝对不会让罪魁祸首好过倒是真的。
罗喉虽然表情淡淡，内心却是难得的有了同情，想龙宿是什么身份，看对方被扔在糖水里的迷糊样，罗喉竟有了些英雄末路的错觉。当初气盖群雄，如今孱弱可欺。而且，也许他该担心什么了，看了一眼黄泉，在对方静默的眼神中看到了跃跃欲试之后，罗喉便越发的肯定了。
不过这倒是罗喉冤枉了黄泉，黄泉对此不过是有些惊讶与好奇罢了。他一开始只以为剑子与龙宿是爱人，也听过他们二人的一些事迹，但看今天剑子“欺负”龙宿的模样，他只觉得原来情人之间也可以这般相待。
但若是他与罗喉之间也是如此，黄泉却是不敢想象的，深知对方与自己的性格，怎么都做不到如此“相杀”吧？
他们三人态度如此悠闲自得，旁人却是决然不同的。他们看得到并不简简单单就是龙宿张开口吞噬了黑影，而是一个个凄厉的鬼影突然自玻璃皿中冲出，然后被裹在一个透明的屏障内挣扎尖啸着。
那些鬼影无不是幼童的模样，身形虽小，全身却唯有青筋不见一丝皮肤，那血红的瞳孔足有半张脸大，看起来尤为骇人，特别是那嘴一张，一直咧到了脑后跟，看着这些鬼影挣扎着消散掉，绝不会是美好的享受。
特别是靠的近一些的几个人，有好些都被吓得瘫倒在地。那些鬼影撕扯着透明的屏障，有的甚至两张脸融合在了一起，三只眼睛疯狂地盯着离得近的人，仿佛下一刻就会冲出来把他们吞噬殆尽，这种经历，太过恐怖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哪怕是那些鬼影尖啸着消失得一干二净，所有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却偏偏吓得走不动的模样。
剑子把龙宿撩了起来，甩出一道水符把对方冲刷干净，开玩笑，沾满糖水的龙宿怎么可能不洗刷一下就塞回袖子里呢？
不过这水符却是剑子故意的了，这时候不把自己弄得形象高大、法力无边一点，哪还有什么更好的机会来拉拢人心、让他们以后好办事一些呢？至于随手便挥出一个屏障的罗喉，那家伙也算是出了风头了。
满意地把不知道自己出了一次丑的龙宿塞回袖子，剑子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笑得落落大方、潇洒自然：“各位，已经没事了。”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