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峰回路转（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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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峰回路转（一）
可以说是在槐破梦倒下的那一瞬，绿色的光芒便笼罩了他的全身，殊十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更何况他是尽了全力要挽回槐破梦的性命，只因为那伤口正好就在心脏附近，若是洞穿了心脏……这一点殊十二想都不敢去想，只是觉得心中有什么正在逐渐崩塌。
眼前所见，唯有槐破梦失了神志的脸，若是破梦死了……若是破梦死了……殊十二咬紧了牙关，强压下心底的惊恐，只是让那治愈的绿光不断加强。
鲜血渐渐地止住了，但是那伤口却是不见愈合，在绿芒的照耀下固执得可怖。
听到响动的岁寒嗟是最快赶过来的人，在看到倒在一边神魂不知的槐破梦，再看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的殊十二时，心弦也在一瞬间紧绷。
剑子站在一边也是神情严肃，阻止了岁寒嗟想要询问的动作，这个时候能救槐破梦的只有殊十二，他们不能打扰他。
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伤口依旧是不见愈合的模样，狰狞得厉害，众人无不是提了一口气在心头，而殊十二，冷汗渐渐爬上了他的额头，那绿光也带上了后继无力的悲哀。
一个人的能力总归是有限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总归是一个奢求。
剑子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去，不忍再看。
岁寒嗟一张沧桑的脸上，染上了不可置信与哀伤：“这……这怎么可能呢？”
殊十二听不到岁寒嗟的话，也感觉不到身边人的动作，他感觉着胸腔隐隐有了疼痛，似是空气正在被剥离一般的抽痛——那是对自己的示警，告知着自己的能力已经被用尽了。
但是怎么可以停下，怎么可能停下！
眼见着殊十二嘴角竟隐隐有了血丝，剑子马上回神，一个手刀毫不犹豫地砍了下去，却不想殊十二虽一心扑在了槐破梦身上，本能的反应还在，头一闪竟是躲了过去。
殊十二没有回头，这一刻的他不能分心，但仍是色厉内茬喝道：“剑子先生！”
岁寒嗟见了也是又惊又怒，拦下了剑子接下去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剑子严肃道：“难道你要看着他去死？”
“你胡说什么！”事关自己最为关心的两个孩子，岁寒嗟语气自然不会很好，但是在同一刻却也明白，剑子说的是真话。
殊十二明显是快透支了，若不阻止他，说不定先死的会是殊十二而非槐破梦。
岁寒嗟看着低着头仍是拼命使用治愈能力的殊十二，再看着生死不明的槐破梦，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阻止？难道要他看着槐破梦去死？但是如果不阻止，殊十二眼见着就快不行了。
见岁寒嗟犹豫不决，剑子当仁不让替他做了选择，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再选择劈晕殊十二，只是蹲在他身边，然后拉着他的手离开了槐破梦胸口的位置。
殊十二此刻早已是气喘吁吁，连阻止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该停手了。”面对殊十二不解与责怪的眼神，剑子难得黯淡了神色，“我很抱歉。”
这一句抱歉有了太多的含义，而在现下这一刻，是殊十二最不愿意听到的：“你在开玩笑。”
剑子只是低下了头去，握着殊十二的手臂不见松开：“抱歉。”
这句抱歉听起来就像是在宣布槐破梦的死期，这让殊十二和岁寒嗟都难以接受。
此刻的殊十二连扯起嘴角的力气都消失了，但还是坚持道：“你在开玩笑。”说不清是逃避，还是不愿承认那个他最为害怕的结局。
剑子还想说什么，一时也不知怎么开口。
“别说了！”殊十二难得粗暴地打断了剑子的话，他回头看着仿佛沉睡的槐破梦，眼神空洞，“他不会死的。”
破梦怎么会死呢？
他唯一的手足怎么会死呢？
他活下去的唯一的期盼，怎么会死呢？
缓缓靠近人事不知的槐破梦，此刻的殊十二太过脆弱。
当父亲与母亲选择一同葬生火海之时，他便清楚，他唯一在乎的血亲便只有槐破梦了。小时候被仅剩下的树人虐待，他从没有过怨言，他何尝不明白他们的痛苦，这是他欠他们的，也应该还。
但不是不会痛，一个人一直生活在怨言与挨打之中，怎么会快乐？每当痛的时候便想着自己唯一的兄弟，想着那个人是不是和自己一样期盼着对方的关怀，哪怕不能见面，哪怕远在天涯、难以企及。
慢慢地，自己的兄弟便成为了自己唯一的期盼，他活着的目的渐渐变了质，变成只是为了能见到槐破梦，为了能让槐破梦能过得更好。这是身为兄长的职责，也有自己自以为是的私心。
他期盼着见面，期盼着一起生活，所以当那一刻真的来临之时，他只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槐破梦本就是他生活的重心，所以当他屠戮了剩下的树人，他虽然对同族愧疚，却不会有怨言。而在知道破梦比起自己来更为惨淡的童年，更是让他痛心。
所以一味的包容有什么错？破梦为人骄傲但从不失理智，只要是合理的要求，为什么不去包容？若是他的愿望，自己自然会尽所用去完成。
他……只是想自己的兄弟过得更好而已。
比起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来，什么能比得过槐破梦安然地活下去？什么能比得过他殊十二唯一在乎的人来的更为重要？
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殊十二抱起槐破梦的头埋在自己胸前，泣不成声：“我什么都答应你了，你给我醒过来啊！！”
恍若杜鹃啼血，字字诛心。
“这是我第一次要求，你醒来啊！”
“醒来啊……”
泪水沾湿了对方的脸颊，殊十二只觉得心痛难当，若是早一点发现，若是能挡在对方身前，是不是就不用体会这种钻心之痛了？
“醒过来啊……”喃喃的不间断的低泣，引得身旁的两人也是叹息不已。
岁寒嗟明明见惯了生死，但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他最在乎的两个孩子，怎么可能以普通人的角度对待。
至于剑子，在确定了手臂上的家伙的确有过动作后，神色变得高深莫测，不过与其说是高深莫测。不如说是为了掩饰尴尬来得更为贴切。
自己好像……演过头了？
突然感觉自己罪大恶极的剑子深深地觉得有了反省的必要。
要怎么样才能把这种尴尬的场景给解决了呢？剑子颇为痛疼。
不过看着殊十二与岁寒嗟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也不是办法，所以剑子只能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在哀伤的环境中突然插入了这一句话，突兀地画上了休止符的同时，剑子撇嘴，果然显得自己尤为的格格不入。
殊十二泪水尚未落尽，他本就长得十分俊秀，这梨花带雨的模样便显得煞是惹人疼宠：“剑子先生？”
剑子只能强笑着解释道：“我没有保护好槐破梦让他受了伤，这的确是我的过错，而且，我是让你别把自己给透支了，没说我没有其他救人的办法吧？”
当然，先前自己那般模棱两可的话绝对是导致他们误会的主要原因，不过剑子显然不会说出来。
就像是柳暗花明，殊十二青灰的脸色立马恢复了元气，惊喜道：“剑子先生有办法？！”
剑子极力挥开心头的愧疚，终于恢复了一点点泰然自若的气势，笑道：“自然。”说完却是拍了拍自己的手臂，轻声道，“出来。”
随着剑子的话语落下，他的衣袖中便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在殊十二与岁寒嗟惊讶又期待的眼光中，探出了一个小小的蛇头来。
剑子满意一笑，这家伙倒还知道掩饰。
化作小蛇的龙宿自然知道剑子是让自己出来圆场的，毕竟重伤槐破梦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不过他也是为了让剑子更快地完成任务走人，更何况他控制着槐破梦的伤势，自然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会死了。
像蛇一样蜿蜒至槐破梦身边，在殊十二与岁寒嗟惊异的目光中，龙宿将槐破梦伤口深处的一团黑气吸了出来，然后浑沦吞枣般一口吞了下去。
也就在那黑气被龙宿吞下后，槐破梦那伤口便迅速愈合了——这是殊十二先前治愈的结果，若不是被龙宿的气息阻隔，其实槐破梦的伤口早就好了。
见槐破梦恢复了呼吸，即使微弱，也足以让殊十二喜极而泣，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只是贴近着槐破梦的脸颊，一脸劫后余生的笑意。
岁寒嗟也松了一口气，对着剑子道：“多谢剑子先生了。”
剑子笑道：“不必客气。”因为这是龙宿那家伙惹出来的，自己怎么都该出一把力。
知道槐破梦没了危险，岁寒嗟倒有心情聊天了，他指着正努力爬回剑子衣袖的龙宿道：“这是？”
剑子笑容不变：“一条蛇而已，不足挂齿。”
龙宿闻言却是不满，什么叫“一条蛇而已”，他能是蛇吗？假扮一条蛇本就感到委屈的龙宿，这一刻是越发的不满了。
剑子本就是为了让龙宿吃瘪，谁让他擅自动手呢？所以岁寒嗟看不出龙宿的郁闷，心有灵犀的剑子却是明白，所以笑意越发的深了。
等龙宿终于爬回了袖口后，剑子便与殊十二他们一起把槐破梦运回了房间，看着贴身照顾槐破梦的殊十二，剑子在关了门后对岁寒嗟道：“看来我今天就能走了。”
岁寒嗟闻言却是不解。
剑子笑道：“岁老你该知道槐破梦的心思吧？”
这一点岁寒嗟倒是没有隐瞒，大方承认了。
剑子微微一笑，其实当初那一番谈话眼前人便给了暗示：“等槐破梦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愿望实现了，那心魔就不足为惧，处理干净后我就能走了。”
岁寒嗟还是有点担忧：“那以后会不会有隐患？”
剑子好笑道：“只要十二不突然改变了决定，那么以后就不必担心了。”槐破梦的执念是得到兄长的爱意，求而得之后，心魔自然就自我消散了。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简单的方法和结果。
所以龙宿那家伙还是做得不错的，剑子透过衣袖按了按某人的脑袋，满意地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十三章：峰回路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