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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自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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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赵嫣然一脸灰白的离开了书房。
今日,婆母已经找过她,说了这件事,她当时听了只觉得是晴天霹雳,听说他回来了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书房,想要找他拿个主意,谁知竟然让她听到了这些,想要避开,可也想要知道他心里是如何想的。
他没反对,是否说明他也同意了?
也好,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里的,早就该知道了才是,一直以来是自己自欺欺人的以为只要有情意就可以了。
没有那个女子愿意与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说她不贤也好,说她妒妇也罢,要她看着丈夫迎娶别的女子,她真的做不到!
不知不觉的又走到了林湘瑜的院子外面,隐隐的传来一阵哀婉的乐声,是一曲《长相思》,曾几何时,她也在自家后院里弹奏着这曲《长相思》,想着心里的那个人。
小姑子的心事她多少知道一些,只是她这辈子却是注定要埋葬在那宫墙之内的。是幸还是不幸?生在林家,婚事从来就不是自己的事,洛铭尚且如此,更何况林湘瑜一介女子?
没有进去,赵嫣然离开了林湘瑜的院子,哀婉的琴声还在继续,风中,几片枯黄的叶子缓缓地落下,已经是初秋了!
回到房中,赵嫣然一头倒在床上,只觉得身心是从未有过的疲惫,闭上眼睛却是怎么也无法睡着。
她可以忍受公公的漠视,婆母的不喜,可以忍受府里的下人不把她当主子,却是无法忍受林洛铭要娶别的女子,一想到下个月,这个府里就要进来一个女人,她的心就一阵阵的疼痛。
林洛铭站在房门外,几次欲伸手推开那扇门,却终是不敢,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妻子,面对那温婉的面容,要如何残忍的告诉她自己下月要纳妾的事情。
推开房门,没走一步他都觉得无比艰难,走近内室,发现妻子正侧身躺在床上,她向来很少在白日里睡觉,除非是不舒服,思及此,林洛铭心中担忧,暂时将先前烦心的事情忘了,在床边坐下,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手心碰过脸颊,却是一片湿冷冰凉。
赵嫣然转过身,林洛铭看到她脸上泪痕未干,两眼通红,顿时心疼不已,柔声问道:“怎么哭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了这话,赵嫣然只觉得无限委屈涌上心头,再也忍不住,扑进林洛铭怀里,却是什么也不说,只一个劲的流眼泪,林洛铭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印象之中她却是从未有过这样。
过了许久,赵嫣然才渐渐停止了哭泣,却仍是伏在他胸口,他胸前的衣服已经湿了一片,林洛铭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小心翼翼的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嫣然离开他的怀抱,脸上扯出一抹微笑:“没事,是我做了个噩梦,梦到爹爹身体有恙。”赵嫣然口中的“爹爹”却是指她父亲。
知道妻子跟岳父感情极好,林洛铭也不疑其他,只当真的是那样。只是一想到待会儿要说的事情,他心里就是一阵烦躁和心虚。
“嫣然……”
“嗯?”赵嫣然故作不知的抬起头来看他,脸上的表情是恰到好处的疑惑,殊不知被子底下她的拳头已经攥得发白,她怕极了他口中即将吐出的那些话语。虽然已经知道,可是,那些话从他口中出来真的会击溃她所剩不多的坚持。
看着那双澄澈的双眼直直望着他,林洛铭怎么也无法将心中的话说出口,终是不忍心,他长叹一声,把她重新拥入怀里,轻声道:“没什么,我就是……想你了!”罢了,还有一个月,他再去找父亲谈谈,看看事情还有没有转机。
赵嫣然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走一般,身子软了下来,她都知道,这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那一天总会到来的。想到他的好,想到他将来会如现在这般拥别人入怀,眼泪又有再一次倾泻而出的趋势。
“洛铭,我想到南边住段时间!”她虽竭力让自己平静,可是仍旧控制不住声音里的一丝颤抖,这一去,再回来就不是这般光景了。
林洛铭心中一慌,拥着怀里人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总觉得今天她有些不对,“为什么?”
“在京城呆久了,想出去走走,我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京城呢,听说江南那边和这里很不一样,我想去看看!”赵嫣然故作轻松的说道。
林洛铭从她脸上看不出什么,又听得她这么说,想起自己从未陪她去过哪里,心里有些愧疚,“想要去南边多久?要不我找个时间陪你去?”
赵嫣然摇头拒绝:“两三个月吧,你领着差事,哪能因为我误了正事。”三个月,足够了吧,到时候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他不必为难,她也难过完了。
“也好!”与其让她残忍的面对,不如避开的好,“想要去哪儿?”
“金陵就好。”足够远了,应该听不到他纳新人的消息了。
两人都没再说话,他们心里俱都清楚,这一趟出去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湘儿一定要进宫吗?”想都刚才听到的琴声,赵嫣然不由问道。
这又是一桩烦心事,林洛铭有些无奈:“陛下是这个意思。”
“湘儿定是不愿的,否则上一次也不会离家出走了。”同为女子,赵嫣然不免同情林湘瑜,皇宫,那个光鲜亮丽,诸多女子挤破了头也想要进去的地方,却又是许多人唯恐避之不及的。
突然间想到在普济寺遇到的那个青年男子,赵嫣然忙把这件事说给了林洛铭听。
“你的意思是湘儿喜欢那个叫‘冷寂’的男子?”林洛铭听完之后一脸的惊讶,神色还有些古怪。
“看湘儿的样子应该错不了。”再加上她自从回家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还有今日听到的琴声,都说琴能达意,那琴声里饱含的思念和无奈,无一不表明了她的心事。
“你说那人叫‘冷寂’?”林洛铭复问道。
“是啊,你认识他?”
“三殿下的贴身侍卫也叫冷寂,只不知是不是同一个人。”三皇子的贴身侍卫叫冷寂,其实只是一种代号,并不算是真名,据说这种侍卫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由皇家培养的,为了保证对皇子的忠诚,侍卫多半是些无父无母的孤儿。
还有一点林洛铭没说,这个“冷寂”是林湘瑜在离家出走的时候认识的,如果两人是同一人的话,冷寂又怎么会离开京城?三皇子一直在南山修养,冷寂也该侍奉左右才对。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听湘儿说那人是一个叫萧绎的随从。”
“萧绎?”林洛铭听后却是疑虑更深。
赵嫣然久在闺中,不知道萧绎的大名,可是林洛铭不同。商界奇才“绎公子”,他虽说没见过,却也有所耳闻,更何况,前段时间盛传这个“绎公子”投到了三殿下的门下,由此还引发了不少的事情,他想要不知道都难。
虽说商贾地位低下,可以这萧绎他却是极为佩服的。
悯字商行遍布全国,萧家每年都在贫困之地开放粮仓,赈灾济民,是以萧家在民间口碑极好,甚至盖过地方上的官员,林洛铭知道早些年的时候,宇文邕是有打压悯字商行的打算的,这事情一直到御楼异军突起才算作罢,宇文邕能放下也是知晓悯字商行在民间的分量,虽然不悦,可是彼时他正忙着肃清朝廷,对抗权臣,也要借着这些商贾缴税来充盈国库,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先撇在一边。
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除非有必要,否则朝廷是轻音动不得悯字商行的。
若是那人真的是冷寂,难道,前段时间所传的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