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逸事》一路芳菲

31、追查

　　萧绎出了辟幽谷，顺着山路一直走了大约两里路才看见了一个村庄，继续往前面走，问了一些村民，得知这是黄石镇附近的村子。
　　村民们很热情，萧绎谎称自己是镇上粮店的少东家，来村子里看村民有没有上一年的余粮要卖，也没有人怀疑他，只是跟他抱怨几句种的粮食都不够吃的，哪里能有什么余粮！
　　事实上萧绎也算不得说谎，悯字商行在黄石镇确实有粮食分店，而他是那粮店的少东家说来也没错。
　　搭着村民的牛车，萧绎终于在将近午时的时候到了黄石镇，下了那气味不怎么好闻的牛车，他直接就走向了东大街的米铺，这个本来生意很是不错的米店现在却是已经挂了牌子暂停营业，而且还不是一天，是已经停业好几天了，这让黄石镇上的好些人家都起了怨言，想要买米都找不到地方。
　　萧绎上前敲了门，等了半响，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紧接着就是男子抱怨的声音:“没见着外面挂了牌子吗？本店这段时间暂时停业，要买米面到别家去！”
　　萧绎没理会他，直接推开了门往里面走去，“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这位公子，我跟您说了，掌柜有些事情，本店暂停营业了，您要找他还是过段时间再来吧。”
　　那跑堂的对于萧绎不请自入的行为很是不悦，不动声色的走到萧绎面前，用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萧绎停下，看了他一眼，从腰上摘了一块牌子扔给他，绕过他继续往里面走去，幸得那次的逃亡并没有将身上的东西都丢完了。
　　那跑堂的手忙脚乱的接过萧绎扔过去的腰牌，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就惊讶地看到那年轻公子竟然对他们米铺的布局似乎是了如指掌，直接的就绕过他打开了米铺里面设置的暗门。
　　待看到那手上的腰牌时，他是激动得手都在不停的颤着：“公……公，公子？”
　　他刚才竟然拦了少东家！
　　自从四年前少东家开始接手商行开始，就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矩，对各地分铺的管理也采取了类似朝廷官员的制度，分派了各种职位上的人不同的权利，而所属凭证就是那特制的腰牌，对于最高层管理者的腰牌样式，商行底下的人都知道。
　　所以在看到手上那代表着东家的腰牌时，那小跑堂几乎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半响，反应过来之后，他这才想起少东家的吩咐，赶紧跑去找掌柜。
　　前些日子，米铺关了门，似乎就是在寻找少东家，现在少东家却是自己回来了，他这种小虾米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给公子把掌柜的找回来。
　　萧绎在里面等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听见了门外传来的急切的脚步声。
　　“公子。”郑俣匆匆的走进来，待看到屋子里的萧绎还好端端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那晚分开之后，郑俣穿着萧绎的衣服引开了追兵，虽然追上来的都是些稍微逊色的，但是架不住人多，双拳难敌四手，郑俣也是伤得差点丧命。甩掉那些人之后，拖着伤体，他没有片刻停留地就又调集了人马开始寻找萧绎，一直到现在，已经好长时间没能好好休息过了。
　　所以，萧绎很是意外的看到郑俣那原本还光洁的下巴现在已经满是胡茬，不用问他也知道自己消失的这些天，外面的肯定是乱成一团了。
　　而且那些人到底有什么企图，估计他不在的这些天就会露出尾巴了。
　　“现在外边如何了？”
　　“江浙一带的商铺前些日子传来消息，苏记大肆散布了公子已经丧命的谣言，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再加上公子这几日迟迟没有出现，部分商家相信了，中断了和我们的合作，转向了苏记。”郑俣说着前两日刚刚得到了的消息，为着这事他心里也焦灼得很，再加上之前迟迟没有找到萧绎，他着实承受着不小的压力，现在公子平安回来了，他也不再担心了。
　　苏家是江南一带除萧家之外最大的财主，其实说来，本该是第一的才对，只是四年前萧绎开始逐步接手萧家商行的时候，用了些特殊渠道，这才让萧家在短短几年之间就赶超了苏家。
　　“老爷和夫人那边没知道吧？”一听到这消息，萧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家里的人，家中不是些女流就是老小，这要是被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是在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
　　“没有，这消息出来时冷寂就赶着过去控制了局势，将其压下去了，只在江南一小带地方造成了负面影响，暂时还没传到老爷和小姐那边。”
　　出了树林，冷寂和郑俣，严寒凭借着特殊密号联系上了，当时消息传来的时候，冷寂正好和郑俣一起商议着往各地商铺调集人马的事情，三人都觉得太多人在一起找萧绎也无济于事，所以就让郑俣和严寒留下来继续需找小，冷寂则是假扮萧绎赶着去安抚那边的商家，处理这个突发事件。毕竟冷寂跟在萧绎身边时间最长，要论最了解萧绎的人，没人敢说比得过他。
　　知道家里没事之后，萧绎的心也放了下来，只是，想到苏记，他眼睛眯了起来。
　　所以，这次是为财？
　　“公子，会不会是苏家的人……？”
　　萧绎摇头，“不，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
　　萧绎曾和苏家的掌权人打过交道，那人十分谨慎，断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情，而且，苏家近两年几房人争权争得厉害，内里不稳，要扩张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不过，说不准就是别人借了苏家的手，想到另一种可能，萧绎转过来对郑俣说道：“你好好养伤，这边的事情暂且放一下，让严寒去看一下苏家的人最近都和谁接触过。”
　　“另外，传讯给阿寂，让他回京城一趟，看一下那边是否出了差错，还有……”萧绎话到这里顿了一下，眼神忽然变得深邃悠远，“查一下，这件事有没有牵扯到三皇子。”
　　郑俣惊讶地抬起头：“公子怀疑这次的事情是针对……”
　　对于郑俣的疑问萧绎却是没有回答，而郑俣也不是真的需要答案，他只是突然之间太过惊讶才控制不住地出了声，那件事一直是保密的极好的，不该有人知道才是。
　　在这些命令下达下去之后，萧绎也没有闲着，既然人家放谣言说“善财公子”死了，他怎么也得现身一下才不算“辜负”了那人的期望。
　　所以，既“善财”又“善良”的绎公子又调集了一次米粮和医药，在黄石镇铺展开了赠粮施药的义举，成功的将本来就很好的名声又提升了一层。

　　而与此同时，张济元让大队人马沿着官道先回京复命，自己则是带着留下来的龙珺瑭十五人小队以及从萧绎那里“借”来的十几人将队伍化整为零，暗暗地又潜了回去。
　　在查探了一番之后才发现，金岭峰那里把守实在是严密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看来那里真的有问题，可是找不到证据就不能将其定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张济元思前想后，最后决定要亲自去看一下。
　　花了点钱贿赂了村子里的里正，让他给办了户籍和买了房屋，在村里住了一段时间之后，张晖和吴师爷似乎终于放松了戒备，开始有了动静。
　　以征兵役的名义，张晖下令让衙役来村子里征壮丁，每户都要出至少一个男丁，张济元他们在办户籍的时候就是分开，所以自然地，全都在征集的范围之内。
　　而张济元这也算才见识到什么叫做巧舌如簧，明明征兵是无中生有的事情，可在那些人的嘴里就成了关乎朝廷安危大事，男子汉建功立业的好时机。
　　在进行了为时五日的短暂新兵培训之后，张济元已经快要累得趴下了，他是真正的文人，体力活对于他实在是太过艰难，可是他也不是那么轻易放弃的人，所以还是咬着牙忍下来，就是龙珺瑭对于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状元郎也不得不改观了。
　　最是令他疑惑的是那所谓“绎公子”的十几个手下，在新兵训练的时候，给他的感觉就是那种遇到同类的气息。龙珺瑭心里其实很是疑惑，那“绎公子”到底是什么人，手下怎么会有这么多这样的人？
　　终于在第六日的时候，机会来了。
　　根据“上面”的说法，所谓的新兵被编为后勤部队，负责朝廷的粮草和兵器供给。
　　正题来了！
　　张济元听到这个，转过头来和站在旁边的龙珺瑭对视一眼，终于有了这六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龙珺瑭也是留下来才知道张济元竟然是打着这个主意，而且他可以肯定，这件事陛下必定是还不知道，也不可能是陛下的密旨，或许这跟那什么“绎公子”有关，但这对于他来说都不重要，至少这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损失，若是处理好了，这次回去或许他还能往上动一动。
　　在夜里的时候，征集的“新兵”被送到了所谓的“新兵营”。
　　在到了那里的第二日，张济元终于看到了“绎公子”给他的那信上面的提到的东西，心里的震撼着实不小，即使之前有过猜测，也在最近的一系列事件中猜出来八|九分，但是还远远不如亲眼见到来的真实。
　　开封这里竟然真的私铸兵器，而且看这规模，还不是一般的小！
　　现在的大周朝内表面上还是一派安平，除了在和齐国和陈国有些摩擦，并无太大的战事，就是前次二皇子和四皇子请战衡阳，那也是看着不会有什么危险，宇文邕才会放两个儿子出去历练一下，否则也不可能任由他们一提出来就答应了。
　　可是张济元万万想不到，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竟然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地私自铸造兵器。
　　辛苦劳累了一天，张济元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终于在入夜的时候找到机会寻到了龙珺瑭。
　　相比而言，龙珺瑭状态实在是比他好太多了。
　　而龙珺瑭在听了张济元的话后很是惊讶：“大人，这样一来，你的安危怎么办？”
　　张济元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舒展着腰，几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不要担心，他们也不知道我的身份，不会拿我怎么样的。”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腰牌递给了龙珺瑭，“这个是陛下给我的令牌，你拿着它去开封都指挥使那里调集兵马，不要泄露半点消息，一定要在两日之内赶到这里，到时你就兵分两路，将这里一举拿下，还有那张晖和吴师爷，也不要让他们逃了。”
　　闻言，龙珺瑭沉默半响，深深地看了张济元一眼，无言的点了头。
　　看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张济元闭上了眼睛，龙侍卫啊，这次可全靠你了！

作者有话说

　　清明假期结束，日更什么的就缓一下了，最近学习紧张，小组报告+个人报告几万字啊，所以更新会比较慢，但是不会弃坑，朋友们好心的就支持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