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六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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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三娘看她二人过来，只做没看见，直等白木兰跟她说话,才说招呼二人坐下，叶玉凤介绍了二人，柳三娘道：“上次见姐姐时,未曾问过家里人,姐姐家中还有何人？”白木兰说，只有自己一个人，柳三娘说话也就没那么好听了，道：“原就该是如此，还好我还有个娘家哥哥，没有你们过的这般清苦。”白木兰听她一番奚落，似有嫌她的意思，又看叶玉凤与她话语也不多，也明白了几分，道：“世人只道人多好办事，却不知兄弟间最难有和睦的，你争我夺，历来的事也不是没有，何有我们这般清闲，一个人倒真是好的，了无牵挂。”柳三娘冷笑一声：“说的也是，可到了用着体已人的时候，到底没有旁人比不上的。”白木兰道：“这话原也是不假，岂不知哪个人不是为利所图的，正是拾柴的少，落井下石的多。”叶玉凤笑道：“你们刚见面，何苦说这些家里长，家里短的。对了，我刚看到二位表少爷来，不知道妹妹你可知道？”柳三娘一听，道：“当真，他们两个真是不知道有我这妹妹，这么久了，也不来看我。”说罢，领着众丫环一道走了。白木兰对叶玉凤道：“她对人一身都是如此？”
叶玉凤笑道：“还好，你认识久了就会知道。”白木兰说：“看她刚才言语间实在苛刻，却哪里像大府里出来的小姐，简直是像大街里出来的泼妇，似是人家都要穷苦一生的，就该她享福受用。”叶玉凤笑道：“你第一次与她就这般说话，我看以后你可永无宁日了，再来你是姐姐的，不要与她这般计较。”白木兰道：“你当我怕她，常说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是人呢！就看她的脾气，不让她吃些苦头，她就不知这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叶玉凤也不劝她，只要她不再想着，回去不说。说柳三娘去找哥哥，回去听丫头说，人已走了，却是心里急的，加上白木兰来府上，心里不济，不几日，便病下了。
忙了几日，赵子丰想起两位表兄的话，去向父亲请安时说了，赵员外道：“只盼他们两个长点出息，以后你有时间就多过去看看，别再弄出什么事来。”赵子丰称是，出去后，吩咐赵安留意柳家表兄的店铺及二人行踪。
自己去了‘广仁堂’，张师父看他来了，喊他问话，说这张师父长的仙风道骨，身长腿短，一张脸透出老成，一把山羊胡子挂在下巴上，见了赵子丰问道：“今天来，却是忙完了事？”赵子丰点头，张师父道：“我先问你，妇科你与我学有将近三年，虽未成熟，但其中大概药理你也明白，其实最重要的不是医术和汤药，而是你的心，来，我们先说那个……”。
“有没有人啊？我要看病。”说话的人进来，赵子丰就看到‘怡红楼’的红粉，暗中在想她怎么又来了，张师父道：“子丰，做大夫不必忌讳青楼女子，虽说她别有用心，但打开门做生意，难免有不衬心的事，再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示意赵子丰开堂坐诊，赵子丰点头，招呼红粉坐下，问她身体可有不适，红粉原只为看赵子丰一眼，以解前日之辱，今日赵子丰为她看病，乐的是心花怒放，说东道西的问这问那，赵子丰问，她哪里不舒服，红粉才害羞道：“我最近老是头晕目眩的很，没事就胡思乱想，我害怕得的是不是相思病？”赵子丰为她把了脉搏，说道：“没有的事，只是劳累而已，要多注意休息，我给你开一剂药，你带回去好好调养。”赵子丰开了药方，还未交与张师父观看，红粉就抢先拿在手里，没抓药就走了。走时开心的样子正好撞上了进来的赵安，若换了平时不骂赵安才怪，今天就像没见了人一般，出去了，赵安也在奇怪，赵子丰看他问道怎么了，赵安这才讲道两位表少爷开店铺的钱是刘世杰出的，也就是说他们是合伙做的生意。现在三个人就在‘怡红楼’，赵子丰一听，想那青楼不是什么好地方，两位表兄与刘世杰在一起，定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三娘在府病着，也不见他二人去看望，心下有些不快。就与张师父说了，与赵安去了‘怡红楼’。
赵子丰从未来过此地，到了‘怡红楼’，老鸨见是赵子丰，笑盈盈的道：“哎呀赵公子，我们这个地方难得见你来一次，你今天来是见哪位姑娘啊？”赵子丰问刘世杰在哪，老鸨没说，到是叫红粉的见他来了，拉着赵子丰上楼，对老鸨道：“妈妈她是来找我的。”赵子丰正想说话，红粉笑道：“我知道他在哪里。”赵子丰就任由她拉着，红粉带他到了最边上的厢房，说就是这里，赵子丰谢了，红粉就说那你能不能送我件东西，好做谢意，赵子丰一摸身上，只有那把扇子，红粉一把夺了笑道：“就它好了，赵公子我不陪您了。”拿到手里乐的说话就走了，看来是为了向其他姐妹示威。赵安敲门，听到里面有回话，就推开了门，看到房内三人俱在，另有舞女几人在陪酒，三人一看到赵子丰是甚为惊讶。
刘世杰笑嘻嘻道：“难能可贵啊！赵兄你今天竟然有此雅兴来这里。”挥退了舞女，柳士良二人只敢说表弟你来了，又请赵子丰坐下，赵子丰道：“我今天来只想看看二位表兄跟谁做生意，却没想到刘兄你眼光如此毒辣，竟然敢和我家二位表兄合作。”
刘世杰只觉话里有话，依然笑道：“赵兄言重了，做生意吗我只是觉得有钱赚就行。承蒙柳兄不弃，愿意跟我合股。如果说赵兄你有心，咱们可以有钱大家赚嘛！”
柳士良也跟着笑道：“是啊表弟，人多好办事，你交际广，做什么生意都不吃亏。”望着赵子丰的脸，柳士明拉了拉大哥的衣袖，暗示他小心说话，赵安回说：“我们赵府做的可都是正当的生意，别人生意做不来？”
刘世杰受了赵子丰的气，见赵安说话，不由暗想连个下人都如此说话，以后还得了，便道：“这里好像没有你说话的份吧！以后要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赵安一听没了声响，赵子丰道：“刘兄请不要见谅，赵安对人对事一向如此，尤其是‘群居终日，言不及义’之人而已。”
刘世杰不想翻脸，冷笑道：“赵兄对一个下人都如此宽容，难得你赵府的生意蒸蒸日上。”赵子丰只说见笑了，刘世杰方道：“其实我觉得男人再三妻四妾也罢，难免像你赵兄这样出来快活快活，逢场作戏也好，也总比在家里守着那些个可人儿好多了吧！”赵子丰没有理会，对二位表兄说道：“三娘近日，身子有些不爽，二位表兄生意再忙，还多要到府上去走走才是。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更别谈冤家对头，赵子丰走后刘世杰又唤歌女进门陪酒，柳士良道：“真是晦气，好好的一场被他搅了兴致。”柳士明道：“表弟回去指不定要跟姑父怎么说，到时咱们去请安，难免又要挨骂了。”
刘世杰劝酒道：“方才你们还说你那妹妹就是嫁到赵府也是给赵子丰做二房，好歹也是表兄妹，你们怎么舍得。”这一说柳士良气就不打一处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三娘跟着你刘兄好了，我们也懒得在那里受气。”刘世杰希望就在此，劝酒不止。柳士明笑道：“不过我这表弟也真是有桃花运，听三娘说最近府上又来了一个姑娘，长的还不错。”刘世杰此时就想起了白木兰，就问道那女子叫什么，柳士明回说，白木兰，刘世杰一听顿感受辱，压住火气不由要暗下决心整治赵子丰。
说那赵子丰回去见了父亲，给赵员外讲了，赵员外听了只等二人回府好好问他们。到了晚些时候二人果然来了，赵员外问及此事，柳士良说了跟刘世杰合伙的事，赵员外道：“你们虽不是我亲生，但身为长辈我也要教训你们，若真是诚心诚意做生意，就好好做出个样子来，不要让你姑母和三娘对你们失了心意。那刘世杰城府极深，你们不要吃了他的亏，还不知道。”柳士良就道：“姑父放心就是，他不傻咱们也不笨，谁框谁还不知道呢！”赵员外却说歪理，又嘱咐做生意就要堂堂正正，不可节外生枝，切不可想要害人的事，摆手让二人出去。
二人出去见了赵氏，听说是三娘病了，要二人去看三娘，到了三娘房里，看房里摆设标新立异，门口桌案上放着少许鲜花，梳妆台前胭脂水粉一应俱全，又看三娘躺在床上，玉凤和木兰在旁边坐着，这里边一看，子云也在。三娘躺在床上本是不舒服，见哥哥来了，激动不已，眼泪早已流了出来，子云见状同玉凤木兰一道出去了，刚出门，就看见赵子丰也过来了，听说二位表兄了就要进去，玉凤拉住他说是兄妹难得见面，还是不要打扰的好，赵子丰说也好，玉凤又问道：“前些日子我去看安心她们，敲了许久的门也不见人开，你最近有没有去看过她们？”
赵子丰想了想道：“近来为有些事情烦心，也没得空去看她们，想是她们自己寻觅出去玩了吧！”
赵子云说她们怕是因为自己长的丑，不敢见人吧。又看了看赵子丰脸色，木兰没有见过李郑姐妹，就说既然现在没事，不如去看看她们吧！
赵子丰也说好，就让瑞香带路，到了客房，瑞香说，要敲门吗？赵子丰说不用了，心想“这里的人都到哪里去了，难不成人长的丑，连个下人的影子都不见。”
正要回去时，却听房内一声响，秋灵瞧了赵子丰一眼，就过去敲门，等了许久门才开。
郑巧云一见众人，甚是奇怪，连忙请人进屋，看二姐妹衣装整洁，就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郑巧云回说，是刚才不小心碰到桌子了，又请众人坐下，众人却看桌椅板凳上有少许灰尘，许是没擦过，子云问道：“这里的下人到哪里去了，怎么房里没人打扫。”
安心抓了一块布胡乱擦了几下，说：“她们看起来有好些事要做，所以我们就让她们先去了。”
玉凤问：“是不是她们欺负你们是外人，都不想来。”李安心说没有，赵子云道：“那刚才怎么叫你们，没有人回话。”
郑巧云脸色慌张道：“是……是吗？怕是我们没听见。”
赵子丰一时怒道：“现在这些个奴才也学会势利眼了，挑肥拣瘦的都是惯出来的。”又问秋灵：“这里是谁伺候的？”秋灵回说不知道，叶玉凤笑道：“既然这样明天我就带两个丫环过来，反正我那里人多，不差这几个人，其他人的事你就不要追究了。”也没说上一次二人走失了路的事，安心直说从小就没人伺候，不用找人来了。玉凤说无碍的又问前两天来不见人之事，安心只说太闷了，出去走走，也不知到了哪里转了许久才回到这里，玉凤心想：“赵府这么大，也该是如此。”只要二人出去玩，找人陪着才好。
这里赵子丰吩咐秋灵及瑞香以后注意看着，就先走了，对安心说，明天再来看你们。李安心与郑巧云惊着的心，才放下来，舒了一口气。说二人原是在做什么，她二人因为惦记自家叔叔，想去看望，又碍赵府门风紧的很，幸好府上的下人不常来此处，二人也就趁晚上无人之时，翻过墙去，没想回来时，却听到外面有人，本想不答话，黑暗之中却碰到了桌腿，发出了声响，不得已，才出门相看，好在二人掩饰的好，众人也没看出端倪，这才罢了。
玉凤和木兰也一块回去了，木兰对玉凤说道：“前几日你对我说她们两个人的事，起初我不相信赵子丰的为人，可现在……”
玉凤道：“子丰做事不好大喜功，帮了就是帮了。古人云：‘观富贵人，当观其气概，如温厚和平者，则其荣必久，而其后必昌。’所以后人才会觉得‘住世一日，要做一日好人’。”木兰也说是，想着自己到底是去是留，一块回房不讲。
说那时赵氏为了赵子丰的婚事，在赵子丰的‘桃花缘’空地旁边建起了几处楼房，现下已建好了，眼下已经完功，赵氏也就张罗着让叶玉凤等搬进去住。一听说要搬进去，赵子云第一个吵着说也要搬进去，虽说是为儿媳准备，无奈赵氏疼爱有加也就允了，于是乎就邀众人去看新房子，柳三娘有哥哥疼爱，病日渐好了，于是赵子云、赵子丰、赵安、叶玉凤、柳三娘、白木兰一道顺着赵子丰的‘桃花缘’往前走，右面是一座假山，再往左走是一条小路，小路前面有一道门，左右各处皆是流水花草，一处比过一处。
说第一处院落，那房屋雕龙画柱，前后三间瓦舍，甚是清爽。说这一处绿叶成荫草木葱葱郁郁，花团锦簇，另有盆栽几束，中是青石铺路，旁又有青苔少许，右又有草蔓围墙，边上是不时还有花鸟飞过，甚是一番鸟语花香的情形，叶玉凤不由赞道：“‘维柞之枝，其叶蓬蓬’。”赵子云问，怎么讲？叶玉凤回道：“我是说做事的匠人匠心独具。”赵子云摇摇头说一般，看匾额上写‘笼翠阁’，就对玉凤说：“你喜欢这里你就住在这里吧，只是这名字是谁取的？”赵安说，好像是老爷请人写的，赵子云想一定是那些个老人罢了，就与众人往里走。
往前走，在东面又有一道门，进院子看布置不知是匠人特意如此，还是有人指点，院内皆是兰花装束，有红的粉的黄的好似开了一个兰花会，另有几棵果树，墙上还爬着许多芦苇,房舍与前院大同小异。赵子云便对白木兰言：“你的字里有兰，这里你合适住，若是有人跟你争，我第一个不乐意。”见匾额上写有‘伊人坊’，叶玉凤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赵子丰点头：“这话出自诗经，用在此可真是妙处。”
众人点头，出了‘伊人坊’，再往前走，柳三娘见一处院落栽了几棵柳树，垂柳荫荫，露在墙处，只称喜欢，一阵风吹过另有一番清香，怪哉取名‘香柳岸’，赵子云说：“不雅，记得书上有一句‘有莞者柳，不尚息焉。’ 要我看取个“杨柳风”，子丰，你看呢？”赵子丰道：“这都是父亲请那些老先生取的，毕竟该有些原处，改不改就算了，反正你也不住这里。”也没进去，直往前走。
又行到一处，有一处短桥，下有一道从外处流来的小溪，流进东面的院子里，赵子云直称就要住这里，鱼儿潜伏在水里，游来玩耍，倒与花园的鱼塘有得一比。进到院子里看又有种紫檀树，杨树，时则秋夏时，树叶飘洒，哗啦啦的声音加着知了的叫声，好似在欢庆夏日的到来，不远处山石多又多，还有一处地，看取名为‘明星院’，便称要把‘榭云台’的桃树移来几棵，赵子丰说她太贪心，赵子云对叶玉凤道：“你看这个名，出自哪里呢？”
叶玉凤还未讲，白木兰道：“你这个大小姐，这不是难为人呢，难不成这些个名字，都要论一下出处不成。”
赵子云笑道：“这话对了，疏不知，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正想考考她，看她往日里看的书，是不是看的多，懂的也多。”
柳三娘道：“我看倒未必，书看多了，也有忘的功夫，还是有老师的好，孔子不是也说：‘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吗’！”
叶玉凤道：“这话我倒想想，好像出自《诗经.东门之扬》‘东门之扬，其叶牂牂。昏以为期，明星煌煌。’人约黄昏后，明星闪闪亮。不知姐姐觉得我这解释可好？”
赵子云恭维笑道：“我就知道，妹妹你不是白读了几本书，是吃到肚子里去，烂到心里了，佩服。”叶玉凤笑道：“姐姐哪里话，这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想来倒是我吃到了肚子里，明天说出来的却是金玉良言了。”说的众人都笑了，柳三娘脸一时白了，白木兰道：“不错，解的好，看来这里姐姐是非要住上不可了，不然也枉费了玉凤姐姐的心思。”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宅府门一入深似海 订婚宴几番情话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六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