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CARRY ON》冷烛幽幽

2、Ⅱ约定V.S.时间

　　雨天。笼罩在阴霾的氛围里。透过窗望出去，宛如一幅阴郁主题的画作。
　　看到兰色的半透明雨伞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可能是自己又回到这里，想起曾经上学时也使用这种伞的缘故。视线不自觉地追随起视野中的一把伞，看着它徐徐走来，穿过对街的人行道，笔直走进了自己所处的大楼。

　　本来计划在下个月圣诞节的时候，以曾经青学网球部长的名义聚集那些队友一同联谊。回国之后，联系过大石、菊丸、桃城他们，也早已从各种媒体上得知他们在球坛上取得的辉煌成绩，至于已达到世界级水平的越前则更不用说了。而乾现已成为软件业的顶尖开发商，河村终究没能逃脱继承寿司店的命运，海堂因比赛负伤也退了下来。不二的情况略有耳闻，说是很安分地在小公司里工作。虽然几年来最想念的人是不二，但现在却又不急着见他，因为他是特别的。处在同一个城市，彼此的距离已经缩短到如此之近，不久的将来就可以更接近，贴近到能感觉出呼吸的频率。所以在此之前，想再多折磨自己一下，这样才能更明了真切爱恋着的心情。

　　在人事处的新进用人名单上看到“不二周助”这个名字，是缘分还是巧合，这命运的安排令手冢吃惊。重逢的日子提前虽然有些意外，但手冢非常清楚自己要对不二表白的话。
　　第一天来工作的话，一般都会被前辈委派整理部门业务报表的任务。一来可以让后辈从中熟悉部门资金运作情况，二来正好理所当然地让新人代劳处理已乱成一堆的部门报表。所以在这个时候去企划部的报表室的话，就一定能够见到他。这么想着，便步入电梯，按下了标着“7”的圆圈按钮。不出所料地，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到了无数次萦绕于梦中的身影。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脱去稚气的面庞愈发清秀。手冢的手抚在门上，克制着想要去触碰的冲动。

　　忙完手头的工作再赶去参加不二的欢迎会时已经有些晚了。产品的设计工作和推广企划工作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即使是不同的部门，新人报道的欢迎会还是会互相邀请。
　　手冢入店后，脱去稍稍被雨丝打湿的外套，见到了微酣的不二。
　　“我是负责设计工作的手冢国光，请多指教。”
　　“不二周助，请多……”在欢迎会上重复了数不清次数的自我介绍停顿下来。
　　手冢在他抬起的面容上，捕捉到了惊讶和一倏而过的悲伤。这和每一次想象中的重逢都不同。为什么会有悲伤？
　　他低下头，喝了一口酒之后，重新抬起的脸孔上已找不到任何悲伤过的证据，就象涟漪过后的湖面一般平静自若的神情。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手冢和同事打招呼后，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然后，持续起无关痛痒的话题。
　　在手冢手中的那杯酒尚未喝完的时候，不二已经喝光了满满的二杯。这让手冢感到似乎有些改变已再所难免真实地发生了。
　　因为不二喝得太多，所以大家也就打消了续摊的念头。
　　从店里出来，发现天空仍在落着雨丝。
　　“不二，我的车在那边，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他浅笑着说。这样的笑容太熟悉了。“喝了酒之后，就不想呆在狭小的空间里。走回去比较舒服。”他边说边打开伞。
　　手冢这才发现这是柄兰色的半透明伞。胸中有些什么复苏了正急涌上来。
　　“你喝得太多，走也好，让我陪着你。”

　　“真糟糕，同裕太打赌我又输了啊……”
　　“那是因为每一次都不假思索地猜测是晴天的缘故吧。”单纯地相信天天都会放晴的少年固执着从不带雨伞。
　　“只得躲到你的伞下，觉得我是个麻烦吗？”
　　“怎会。”
　　怎么会觉得你是个麻烦？有你在的时候，连周围的雨丝都带着轻快的节奏。暗暗祈祷着与你相反的心愿，只因爱上这样的雨天，爱上伞下有你同在的时分。

　　如今，一切与当时雷同。除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是不二的雨伞之外。重逢对于几年的时间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彼此都需要准备。可是，这几年中自己都在准备，难道就不该希冀一个完美的重逢？
　　他似乎因酒精作用而有点燥热，解开了衬衫的领口，把领带松开置于外套的口袋。
　　社交的礼貌、问候、客套统统演示完毕，谁都没有再开口。
　　他的步调很快，手冢走了一会儿才适应起来。
　　想起那天视线越过不二的身影，看到了不二更衣箱中放着的雨伞。放学后，他却依然按照雨天的习惯等候在学校楼底的大厅，笑着说“麻烦你了”。显然每个雨天他都有伞，这么做表示他眷恋着的东西其实是同自己无异的。于是，带着初次爱恋的小心翼翼，对于他开始有了进一步的期待。

　　雨丝的节奏再次轻快起来。一切与当时没有分别。
　　走在稍稍靠前的他的身影，渐渐与记忆中穿着中学制服的他、穿着青学队服的他重叠起来。没有错！一直以来最珍爱的人就在眼前为何还要多做顾虑？难道要让距离增加思念，却又让重逢再一次地拉开距离么？我不会放手。
　　咫尺之近，慰籍对你的所有思念。
　　手冢深吸一口气，不无激动地开了口。
　　“约定。我守着那个约定。”
　　他停住脚步，背对着手冢问道。“什么约定？”
　　一阵风吹过，雨丝斜斜地避开雨伞打在两人的身上。
　　“人们总是想把短暂得不过一瞬的东西留住，自以为是地定义着永恒。”
　　他转过头。
　　“这就是所谓的约定吧。”

　　清澈的眼眸深深刺痛着手冢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