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与君相决绝》落叶香

2、殇

　　李琮不明白水逸所言究是何意，他会遭遇何等险事。虽说深宫之中处处暗伏危机，但他乃先王亲封的藩王，何人敢对他不利？王兄性虽暴戾，但再怎么说他们也是至亲骨肉，怎会不顾兄弟之情。
　　李琮命御厨做了些点心，想借探视王姊之机向水逸询问清楚，因而他未带随从，独自携着点心前往李瑶寝宫。在经过一个大殿时，李琮听到里面传来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的呢喃娇吟声，又惊又怒，万料不到值此国丧之时，竟有人胆敢在此行此苟合之事。当下，他提脚踹破门户，拨开帏幔。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在此行苟且之事，污了深宫净地！”
　　李琮的话在看清床榻上的那对男女后蓦然断绝。他震惊地盯着他们，无法言语。原来，那对男女不是别人，正是李旷和先王宠妃华浓夫人。
　　“你……你这道德败坏，奸/淫/母妃的畜生！”李琮怒吼，将手中的食盒砸向李旷和华浓夫人，华浓夫人尖叫着裸身滚下床榻。
　　李旷抬手击落食盒，面目狰狞地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莫说你，便是父王今日在此，我也照杀不误！”
　　“你杀了父王！”李琮震怒，“你这弑父淫/母的畜生，今日我便要杀了你，以正国风！”
　　李琮扑了过去。李旷自枕边摸出一个瓷瓶，然后拔出塞子朝李琮一扬，一团白色的粉末罩住了李琮的头脸，使他栽倒在地。
　　“你应该感到荣幸，当日我也是用这安乐散送父王归西的。”李旷狞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安乐散毒性猛烈，却又让人看不出死状，整个人就好似突患恶疾般慢慢死去。你就好好地享受死亡的甜美滋味吧。”
　　李琮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李瑶惊闻李琮突患恶疾，卧床昏睡不醒之时，赶忙带着李珉和水逸前去探视。只见李琮脸色苍白地躺在榻上，陷入了昏迷之中。李旷正对着磕头如捣蒜的数名御医怒吼连连。
　　李瑶见此情景，连忙回转身，握住水逸双手，含泪道：“妹妹，当日你既能救我出鬼门关，也必能救我王弟。妹妹，我求求你，救救我王弟。”
　　李旷在旁暗自后悔，他怎会忘了宫中来了一名神医呢，应一刀杀了李琮才是。
　　水逸轻抿薄唇，道：“公主尽管放心，有我在此，定保王爷无恙。不过，我诊病之时，最不喜有人打扰，还烦公主谴去宫中众人，在外面等候，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
　　“这是自然。”李瑶忙道。
　　“公主你大病初愈，理应好好歇息，不然也让我分心不是。此处有我便可。李珉，你且送公主回去。”
　　“还是让李珉留下来陪你罢，我自己回去便好。”
　　“公主……”
　　“你好好与亮王诊病，若亮王有何不测，我定要你与他陪葬！”李旷冷冷道，转向李瑶却又柔声细语，“王姊，我送你回去歇息吧。”
　　“如此，有劳王弟了。”
　　水逸看着李瑶和李旷的背影，心中升起一股不详之兆。
　　“李珉，你且跟去，暗中保护公主。”
　　“那你怎么办？”
　　“我会出什么事。”水逸淡然道。
　　“我看见了。”李珉皱眉道，“此处不比公主的万福宫，倘若让人发现你救治亮王之手段非同寻常，你定会有性命之忧。公主身边还跟有不少侍女，应该不能出事。”
　　水逸沉默半晌，方才说道：“既如此，你且在门外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
　　待房中只剩水逸和李琮二人之时，水逸开始呼唤空索。空索对水逸短短数日之内要连续动用光系疗术极为不满，不肯予以合作，水逸劝说半晌，空索才极不情愿地勉强答应。
　　待到那些彩光透出门窗之时，李珉的心中升起一股奇异的感受。
　　水逸和李珉都不知道，此时的万福宫，正发生着惊人的变故。
　　虽知水逸必能妙手回春，但李瑶还是很不安，坐在桌边担忧地双手交握，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王姊不必担心。”李旷扶住李瑶的双肩说道，“琮王弟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逢凶化吉的。”
　　李瑶展颜一笑，媚态百生，道：“旷王弟所言极是。我应该相信无拘的，也应相信琮王弟。”
　　李旷的喉头上下滚动，扶着李瑶双肩的手也动作起来。李瑶忙站起身来，退开一步，道：“王弟请自重。”
　　“王姊，我已经想你很久了。”李旷步步紧逼，李瑶惊慌地后退，“那些个庸脂俗粉，怎及得王姊之万一。我很快就要登基，到时谁也不敢阻拦我们。王姊你就从了我罢。”
　　“不，不！我可是你亲姊，你怎能存此不伦之念？”李瑶和李旷绕着桌椅追逐，“王弟，你清醒清醒。”
　　“王姊秉绝色之颜，具稀世之姿，哪个男人见了不心动。王姊，你还是乖乖地从了我罢。”
　　李瑶听得此句，当下便往宫门逃去，怎料男女体力终究有别，李旷在门口抓住李瑶，“砰”地关上大门。
　　“放开我，你这畜生！来人啊，救命啊！李珉，无拘，救我！”
　　李瑶拼命地挣扎，却哪是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的对手。伴随着衣帛的撕裂声，李旷的表情更加邪恶。
　　“叫吧，王姊，你就尽管叫吧。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敢来救你。有谁敢坏堂堂国君的好事。”
　　水逸这次的施术时间比上次要长，因而李珉在外面等候了足足半个时辰，方才见彩光消失，然后房内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当下李珉心中一慌，顾不得水逸先前所言，慌忙推门而入，果见水逸躺倒在地，双目紧闭、脸色惨白。
　　“醒醒，你醒醒！”李珉扶起水逸，焦急地大叫。
　　“我没事。”水逸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地说道，“一切皆因我本事不济，明明没这力量却偏要逞能，因而体力透支而已，你不用担心。”
　　“你没事就好。”李珉松了一口气，“对了，亮王怎样？”
　　水逸冷笑道：“他不是病，而是毒。他是撞破了一桩宫廷秘密，才被杀人灭口的。”
　　“你说什么？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对堂堂藩王下此毒手，就不怕……”李珉忽然住口，一脸的愕然。
　　“你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罢。”
　　“咳咳。”就在此时，李琮悠悠醒转，茫然四顾，“我还活着？”
　　“是明姑娘救了王爷。”李珉道。
　　李琮打量着他们，惊道：“是你们！王姊在哪里？”
　　“公主已先回寝宫歇息了。”
　　“我要见王姊。”李琮翻身下榻，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李珉赶紧扶住他。
　　水逸微抿薄唇，道：“你先换过衣服，我等自会为你引路。”
　　方一踏入院门，水逸和李珉便感觉不对。推开宫门，见到里面情景，水逸、李珉和李琮皆神色剧变。但见房内满地破衣烂衫，李瑶裹着帐幔缩在地上啜泣，李旷心满意足地穿衣整冠。
　　“原来你真的救活了亮王，真真好手艺。”见他们进来，李旷笑道。
　　李琮目眦欲裂，吼道：“你这丧尽天良、灭绝人性的畜生！我跟你拼了！”
　　“公主！”李珉神魂俱裂地叫道，看向李旷的眼神满是杀机。
　　李琮和李珉齐齐向李旷扑去，却被水逸拦住。
　　“就这样杀了他，岂不便宜他了。”水逸的声音极其冷酷，话间隐含的杀机教人不寒而栗。
　　李瑶抬起泪眼凝视着李琮、李珉和水逸，惨然道：“妹妹，我琮王弟涉世未深，不知人间险恶，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拜托了！”
　　“公主/王姊！”
　　水逸、李珉和李琮俱是大惊，赶忙抢上身去，却已迟了。但见鲜血不断地自李瑶的嘴里涌出，顷刻之间，李瑶的脸色迅速地苍白下去。
　　“快救公主/王姊！”李珉和李琮冲水逸叫道。
　　水逸低垂着头，脸上形成的阴影教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没用了。”她轻声道，周身散发出烈烈杀机，“李旷是吧，就这样杀了你实在太便宜你了，你等着，一年之内，我定要你血债血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旷惊恐地看着水逸，但见她浑身散发出白光，渐渐笼罩住李珉、李琮和李瑶，然后，他们的身体逐渐透明，消失在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