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天》采薇花香

3、第3章

　　“无双，丰速扬送了什么给你？”吃完晚饭，父女俩照旧那样看电视。何冠银坐在沙发上，何无双跪坐在长毛地毯上的垫子上倚着他的膝头。
　　“那是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何冠银咆哮。
　　“爸爸。”何无双轻轻皱了一下眉。
　　何冠银从没有在无双面前如此大声，可是无双的衣服跑到一个他不喜欢的男人那里，让他怎能不大声？何无双一声软语让他稍稍平静，“你的衣服怎么跑到丰速扬那里？”
　　“我的衣服当然不会跑。不过，爸爸，如果你答应不再吼，我就告诉你。还有，爸爸，你的心理有问题，”何无双的食指软软地戳着何冠银的胸口，“你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去，”何冠银打掉无双的小手，“我的心理没问题，有问题也不用现在解决。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衣服怎么会跑到丰速扬那里，我保证不再吼。”无双的性子何冠银清楚，如果他再吼一声或不下保证，无双绝不会告诉他事实真相。
　　“昨天，我去了速扬家。”何无双故意停下，歪着头看着何冠银。
　　何冠银紧紧攥着拳头，他怕他一松手，他的手就会自动攀上无双的脖子掐她个口吐白沫。她绝对有让他心理不正常的本事，以前他怎么就小瞧了她呢。
　　何无双很满意父亲的表现，她慢条斯理地继续说：“给他做饭的时候衣服上沾了油烟味，我就把衣服洗了，他回来后‘借’给我一套衣服，今天上班我们就交换衣服。”
　　何冠银感觉无双的这几句话说了大概有五分钟，而且重点一个也没有“交待”。他使劲吸进一口气又使劲呼出，他的心理如果真的出了问题，跟眼前这个小混蛋脱不了干系。“丰速扬请你去的？”
　　无双撇撇嘴，爸爸心理真的有问题，要不然就是脑子有问题，“他才不会请我，他躲我还来不及。”
　　“你是上午去的，他没请你，你是怎么进去的？”丰速扬不会浪费星期天的上午这个赚钱的好时间呆在家里等着给无双开门。
　　“爸爸，你又聪明了。”无双调皮地说。
　　我一直聪明，只是刚才太生气，气糊涂了。何冠银瞥了一眼无双，她什么时候这么“奸”了？
　　“他没请我，他也不在家，我自己进去的。”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何冠银也慢条斯理地问，既然她没出什么“危险”而且她要看他笑话，他也不必拿她的错误惩罚自己，不上算！
　　“从门进去的。”
　　“你偷配了他的钥匙？”
　　“没有。”
　　“请人开的锁？”
　　“没有。”
　　“他没锁门？”
　　“锁了。”
　　“那你怎么进去的？”何冠银实在想不出无双是怎样顺利进入丰速扬家的，可能的不可能的进入别人家的方法他都想到了。
　　“我自己开的锁。”
　　“自己开的锁？”
　　“爸爸。”何无双又皱皱眉。
　　“好好，算爸爸没吼。”何冠银急忙放松挺直的身子，“安慰”何无双。
　　“爸爸，你真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如果这样就算心理有病，大概世上只有一个正常人──他那永远波澜不惊的女儿何无双。无双，真正的天下无双！
　　“爸爸，给你介绍个好心理医生，别忘了去看哟。”何无双递给何冠银一张名片，款款地扭着她的水蛇腰走了。
　　名片上有个“丰”字，“哎，无双，……”何冠银想问问此“丰”和彼“丰”的关系，何无双已经到卧室门口了，她充耳不闻地关上卧室门。“坏丫头。”
　　何冠银仔细看名片，心理医生叫丰尔舒。姓丰的人不多，何冠银直觉这位丰尔舒和丰速扬是一家人。难道无双已经把丰家的人“一网打尽”了？他是有些过于紧张，有空去见识见识这位丰尔舒医生，看丰家自己的人对丰速扬有何评价。
　　“这个坏丫头，她到底是怎么进去的？”何冠银又想起这个问题，难道无双带了改锥、锤子、扳手到丰速扬家？警察没找上门了算是万幸了。

　　丰速扬将他的大门换了锁，不光大门，只要有锁的地方他都换了，并且下决心以后钥匙绝不离身。好了，看这回何无双还有什么本事登堂入室。
　　星期六，丰速扬结束摆摊回家，钥匙插到锁眼里一拧，知道，坏了，何无双又来了。本来门锁锁了两道，现在一道也不剩。
　　“何无双。”丰速扬怒火中烧，直冲厨房而去。
　　何无双探出她油腻腻的脑袋，“速扬，你回来了。”
　　“你……你到底怎么进来的？”丰速扬看着满头满脸除了油就是调料的何无双火气小了一半。何大小姐容易吗？做饭做成这样。
　　“速扬，马上就可以开饭了，你去洗洗手，坐下等会儿。”何无双嘱咐完缩回厨房。
　　笨女人，我不用你来“痛”，你不用那么看我。
　　笨女人不知又做了什么怪味菜。丰速扬跨进厨房，操作台上摆了一绿一黑。绿的好像是辣椒，虽然一眼看出那是辣椒，但丰速扬不敢肯定自己看得没错，因为何大小姐有本事将别的东西弄成辣椒状。上次他吃她的剩菜时曾把她做的海米冬瓜当成了红烧茄子。看来这回的辣椒是真正的辣椒，绿油油的挺吸引人。黑的就看不出是什么了，好像是油菜或小白菜之类的叶菜。丰速扬看看垃圾桶，有一些小白菜帮，黑的应该是小白菜没错，可是小白菜做成这样需要很大“本事”。
　　何无双盛了米饭，端了菜摆在餐桌上，“速扬，你先吃吧，我去洗澡。你一定要吃哟，外面的饭不卫生。”她站在椅子旁关切乞求地看着丰速扬。直看到丰速扬点头，她才像喝了一桶蜂蜜一样甜甜笑着走向卫生间。
　　真腻，比她浑身上下的油都腻。
　　丰速扬坐到桌旁，不知可不可以吃，上次他吃了她做的饭没发生意外，他庆幸了好一阵子，这次不知会不会还那么幸运。丰速扬夹起一块辣椒放进嘴里，生点，酸点。不是酸“点”，是太酸。做辣椒竟然放醋，笨女人。小白菜不知放了什么着料，丰速扬吧嗒着嘴，尝不出来，反正不“普通”。除了生点、酸“点”、不普通，总起来说“还、可、以、吃”。
　　丰速扬放下筷子等着。
　　何无双洗了澡，换了衣服来到餐桌前。这次她拿了衣服来。
　　丰速扬看着出水芙蓉般的何无双，心里荡漾了一下。他赶紧让自己去想别的事，比如：做一次饭洗一次澡换一次衣服多麻烦，不过凭她做饭的“技巧”不洗也不行。
　　“速扬，你怎么不吃？我尝着还可以吃。”何无双的软语中有无限的委屈。
　　“嗯……还可以吃，我等你一起吃。”笨女人，两个人一起吃饭，那有一个人先吃的道理。
　　“好啊，好啊，我们一起吃。”何无双兴奋地拿起筷子，先夹了辣椒和小白菜放进丰速扬碗里，“快吃，速扬，你一定饿坏了，快吃啊。”何无双咬着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丰速扬。
　　丰速扬看着自己夹起的辣椒，他是不是该表现的像个主人，照顾一下客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进自己碗里。“嗯……你也吃。”
　　“好啊，我们一起吃。”何无双笑着又夹了辣椒和小白菜到自己碗里，睨着丰速扬吃起来。
　　笨女人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她笑得多奸。
　　实在是不怎么好吃，难怪她一直说可以吃。她做的菜只能用“可以吃”来形容，只要没毒没害的东西都“可以吃”。对她要求不能太高，只要“可以吃”就行，起码回家有热饭热菜等着。想想自己回来现做饭的苦，此刻他是多么幸福！
　　好饿啊，丰速扬大口大口吃着。
　　何无双边吃边小心地观察丰速扬，看他吃得那么香，她就不时停下咬着筷子嘻嘻地看着他笑。
　　笨女人。
　　丰速扬和何无双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很快将两盘菜吃光。
　　“怎么样？可以吃吧？”何无双小心求证，期待地看着丰速扬。
　　“可以吃。”他早就认为“可、以、吃”了，而且“可、以、吃、饱”。
　　“明天我还来给你做。”何无双边兴奋地收拾着餐桌边说。
　　“你等等。”丰速扬一把抓住何无双的手。
　　“怎么？”何无双更加含情脉脉。
　　笨女人，看不出他“很”生气吗？还腻腻歪歪的。他妈的，原来是因为他抓着她的手，怪不得一股暖流直传到他心里，他本想生完气再追究这个问题，可笨女人提前“告诉”他了。丰速扬赶紧松开何无双的手，知道笨女人为什么笨了吧？她要是聪明的话就不应该“告诉”他，想办法让他多握会儿，看看他会不会因此爱上她。笨死了，笨女人。
　　“速扬，你要问我什么？”
　　“啊？我……我要问你是怎么进来的？你这个笨女人。”丰速扬好不容易从那股暖流中回过神来，看着何无双的奸笑吼道。
　　“你怎么总说人家笨，人家才不笨。” 何无双“受伤”的口气里有丰速扬忽略不掉的柔软和甜蜜。
　　真腻，丰速扬感觉自己被何无双糊了一身油，他决定以后家里不买油、不买糖、不买蜂蜜、不买……一切和腻有关系的东西都不许存在，因为有何大小姐的腻足够了。听听，“人家才不笨”，答非所问，不是透着笨？
　　“我问你怎么开的门？”丰速扬又吼。
　　“那，我开给你看。”何无双巧笑着走向大门，丰速扬气哼哼地跟在后面。
　　何无双从裤子兜里掏出一把“钥匙”，之所以说“钥匙”，是因为丰速扬不知道那叫不叫钥匙，如果说不叫钥匙，但何无双是用它开的门，如果说叫钥匙，实在是没有一点钥匙样。丰速扬确定这把“钥匙”和自己的钥匙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原配”，“原配”在他裤子上挂着呢；也不是“克隆”，“克隆”成这样，“克隆”钥匙的人就不用吃饭了。
　　何无双小心地活动着“钥匙”，然后稍用力，“卡”，门应声而开。
　　“□□？”
　　“不是。”
　　“不是？”丰速扬夺过“钥匙”，仔细研究。研究也没用，因为他根本没见过□□。研究了一阵丰速扬忐忑地问：“你会开锁？”
　　“嗯，世上没有我开不了的锁。”
　　“你……”丰速扬惊恐地瞪大眼，他到底碰到了个什么人？以后想有点隐私都不可能了。
　　“速扬，你放心，我不会去开别人的锁，我只开你的锁。”
　　放心个屁！就是因为你只开我的锁我才不放心。
　　“我开过你的保险柜，好多钱哦。”
　　“你这个笨女人。”丰速扬火速奔到保险柜前，拿开挡在外面的书，里面露出个小小的保险柜。
　　“嘻嘻。”
　　何无双得意的笑声传来，丰速扬才发觉自己受骗了。这个笨女人根本没发现他的保险柜在哪儿，这回好，他自己暴露给她了。
　　何无双哪知道丰速扬有没有保险柜，她只是猜测丰速扬大小算个商人，商人一般都有保险柜，不然流动资金往哪放？就算丰速扬没有真正的保险柜，放钱的抽屉什么的总有，他听说她发现了他的钱，准会奔那个地方而去，她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知道他的钱放在哪里了。这不，他的反应和她想得一样。
　　“速扬，你好聪明哦，保险柜放在书柜里，我都没发现。”
　　“你这个笨女人。”
　　“速扬，告诉你，我真的不笨哟。我要走了，不然我爸爸回家看不见我要担心。明天我再来。再见，速扬。”爸爸警告她不许超过一点的，她不敢在丰速扬家多呆。
　　“再见，笨女人。”丰速扬咬着牙说。
　　他气，气自己的无力抗拒，气何无双的无孔不入。
　　“嘻嘻，”胜利喽。
　　她明天还要来，不知又要给他做什么怪味菜。来追他也不知练好手艺再来，笨女人。明天不用自己做饭喽，丰速扬心满意足地想着，明天又有现成的饭好吃喽。

　　星期天，丰速扬一直想着何无双，她到了吗？给他做了什么饭？是不是又弄得一头一脸的油？笨女人，要把他的胃折腾坏的，做那么怪的东西，而他又吃得那么多。
　　丰速扬早早收摊回来，先到厨房看何无双在做什么怪味菜，却发现她正和一条鱼较劲。
　　何无双右手铲子和左手筷子试图将一条三四斤重的鲤鱼从盆里“拿”进腾腾冒着油烟的锅里。
　　“笨女人。” 丰速扬大骂着迅速关掉火，锅眼看要着火了！
　　“速扬，你回来了。”无双满是汗水的脸上漾出大大的笑容。
　　“笨女人，你想干什么？”想放火烧他家是不是直接把被子点着更方便快捷？
　　“我想给你做鱼，可是鱼太沉，放不进锅里。”
　　“你没长手啊。”
　　“长啦，”何无双把一双还拿着铲子和筷子的手伸到丰速扬眼前，“你看。”
　　笨女人。“长着手为什么不用手拿鱼？”
　　“速扬？”何无双不可置信地看着丰速扬，“我要是敢用手拿，还用这么费劲？真笨。”
　　第一次有人说丰速扬笨，还是个被丰速扬认为是最笨最笨的女人，可是他没时间追究，因为他不明白何无双为什么不敢用手拿鱼。谁会不敢拿一条开膛破肚的死鱼？“不敢？一条鱼而已。”
　　“软塌塌滑溜溜的，手感不好。”
　　软塌塌、滑溜溜？比你还软还滑？丰速扬抬手想触摸何无双因出汗而红扑扑的脸，一定又软又滑，手感一定好极了。妈的，丰速扬，想什么呢？发现自己不合适的举动，丰速扬急忙将抬到空中的手移到鱼尾巴上，提起鱼放进锅里。
　　“速扬？你还没洗手。”何无双惊呼。
　　“怕什么，死不了人。”丰速扬烦躁地扒拉一把头发。又笨又吹毛求疵。
　　“可是，对身体不好。”
　　“笨女人。”丰速扬咕噜着重新打着火，到水池边洗了手，又用手提着鱼尾巴将鱼翻过来。
　　“速扬，你真棒。”何无双真是五体投地。
　　“笨女人。”就是因为他棒，这个笨女人才死缠着他不放。看看，做鱼也不知道用姜擦擦锅，鱼皮都粘掉了。
　　丰速扬将调料挨样放进锅里，何无双万分崇拜地看着熟练操作的丰速扬，速扬好棒，他连想都不用想调料该放多少，随手把每样调料放进锅里，那动作潇洒极了。
　　炖上鱼，丰速扬拍拍手到门厅换衣服。出摊的衣服又脏又旧，在家里穿着别扭死了。脱下上衣，正脱裤子，猛地发现何无双站在背后，他急忙重新提上裤子。
　　“你这个笨女人，跟着我干什么？”
　　“速扬，你怎么老叫人家笨女人，人家不笨。”
　　丰速扬翻个白眼，不笨才怪，聪明女人哪个二十多岁了还奶声奶气的？“你到底想干什么？”丰速扬想大声质问一下何无双，可是他已经够累了，没必要再和自己的嗓子过不去。所以他底气不十分充足地问了一句。
　　“速扬，你今天回来早了，是不是因为想早点见到我？”
　　笨女人，要追他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一个女孩子，不知道含蓄一点吗？可是何无双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他只能“无奈”地点点头，以防她老这样盯着他看，让他“烦”！
　　“耶，速扬，人家就说人家不笨。”何无双快速无声的像猫似的转回厨房。从她的样子足以看出她有多满意。
　　笨女人，连他在应付她她都看不出。大户人家的小姐确实是不能娶的，她们从小到大受到过于细致的保护，根本不知道社会、人心的真实模样。她们只会笨笨地“单纯”，不能给他一点实质的帮助。

　　“速扬，你做的鱼真好吃。”何无双手口不停地忙着。
　　“慢点吃。”淡水鱼刺又多又硬，稍一不注意就会卡住喉咙。“下次别买淡水鱼。”
　　何无双咬着筷子阴谋得逞似的笑着。
　　丰速扬感觉自己掉进了陷阱。他没说什么呀，“下次别买淡水鱼”，在海边长大的人都爱吃海水鱼，这有什么问题？他妈的，确实有问题，这不就说明他邀请她下次再来吗？他现在好像认为这个笨女人出现在他家再合理不过。
　　“淡水鱼人家给杀，那样的鱼也不知人家给不给杀。”
　　何无双一句笨话把丰速扬从“陷阱”拉了出来。不管合不合理，他是不会娶她的。那样的鱼？笨女人连海水鱼都不会说。不知人家给不给杀？她不会问问吗？现在是买方市场，她要求人家给杀，人家敢不给她杀？笨女人，还得他教她怎么买东西。“超市里给杀，还足斤足两。”笨女人要是去小摊买鱼，人家看她那么笨，不骗她才怪。虽然骗的不是他的钱，但是谁的钱也不能浪费，即使何大小姐钱多也不行。
　　何无双却不接丰速扬的话茬儿，她很“痛”地看着他，说：“速扬，你别去摆摊了，多辛苦。”
　　笨女人是不能给她好脸色的，他刚一好脾气，她就管东管西了。
　　“速扬，你上班挣得又不少，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
　　笨女人，不摆摊从哪来创业基金？他可不想给她那个和她一样笨的爸爸打一辈子工。
　　“速扬，好不好吗？”
　　“不好。”丰速扬状似恼怒地吼了一声。
　　“不好就不好嘛。”何无双瘪瘪嘴，使劲捅了鲤鱼一下，然后边吃边无限委屈地看丰速扬。
　　丰速扬被看得差点吞下鱼刺，这个笨女人，非害死他不行。
　　“笨女人，”他咕噜着。
　　无双就不再委屈，“速扬，你做的鱼真好吃，下星期我去买那样的鱼，你早点回来做给我吃。”她早探听好了，速扬喜欢吃鱼。嘻嘻，他不光喜欢吃鱼，做的鱼也好吃耶。
　　这个笨女人，丰速扬戳着米饭，他忙一早晨加一上午，还要回来给她做鱼吃？等着吧！可是这鱼确实好吃，要是海水鱼肯定更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