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原点》小贱剑

16、距离

　　春蕊的腿伤好了，春莹也该回学校宿舍了，高二也过去了，他们已经是高三的学生了，开始真正进入到紧张的备考状态。学校也分了，学生们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了。
　　作为高三的大哥哥大姐姐，他们的学习压力自然要比之前来得猛烈；俗语有说：“上吊自杀前也要先透一下气。”可是作业多了，考试多了，他们甚至连透气的时间都没有。
　　不知是因为分校后距离远了，还是作业实在太多，时间不够用的缘故，家远和诗怡聊短信的次数渐渐少了，最后可以说是没有了。这个可以说是他们之间的一种习惯，连日常习惯也能改变，那是一种多么重的影响啊！
　　有时候，这也不能全赖环境的影响，其实人的内在心理，才是决定的因素。再怎么忙，也还是会有时间发一条短信的，所谓的忙，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
　　他们彼此之间并不知道，双方都在等着对方的主动，却又害怕自己的主动会得到坏的结果，只好选择把头埋在台灯的光亮之下，把手机摆在一边，努力着让自己认真看书，可是那心思全不在书上，什么也没看进脑袋；他们每隔几分钟，就忍不住要往手机的屏幕上望去，等待它亮起的那一刻。
　　就因为彼此间的不主动，让他们各自都产生错误的想法，他认为她已经找到另一个他，所以不再需要自己的一声晚安，而她则以为他已经淡忘了自己，曾经的诺言不过是只美丽的蝴蝶，只会越飞越远，越飞越远。
　　家远不是寄宿生，每天夜里都会和一些同学从天湖那边骑自行车回家。有时候若是饿了，或者是有什么事情值得高兴一下的，他们就会到小林的糖水店里坐一会，喝上几碗糖水，吃一点小食，高高兴兴地结束一天的学习生活。
　　他们把自行车停在糖水店的门前，家远才一抬头，就看到诗怡也和几个同学坐在里头，她正用眼睛看着他。两双眼睛对视着，仿佛世间和空间就在那一刻被凝固住一样，但他们不是因此而欣喜或者高兴，反而迎来的只是一种尴尬。他们只能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来赠送给对方。时间跟距离让他们之间硬添了几分陌生感。
　　家远装作若无其事地和几位同学走进了糖水店，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他选择背对着诗怡而坐了下来，因此他无法注意到诗怡其实一直都在看着他。
　　“你认识的吗，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啊？”诗怡的同学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诗怡。
　　“不用了。”诗怡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又低下了头，用勺子喝起糖水来，她也不知道这时的家远却故意侧过脸来，表面上是给小林指明要那一种糖水，实质上是想看一下诗怡，可他看到的只是诗怡和她的几位同学在开心地聊天。他开始觉得自己在自作多情，自以为诗怡会和自己一样，没了对方会闷闷不乐。
　　“小林，快过来收钱，再不来就走人了。”诗怡的同学大声地喊到，她的音量压过全场的人。
　　小林屁股一扭一扭地跑了过去，认真地数着桌上的空碗，这是他特别的算钱方式，因为他店里的糖水的价格都是一样的，所以他只要把台上的空碗算准了，把它们一乘，账单就出来了。
　　诗怡的同学在给小林钱，诗怡还是忍不住去看看家远的背影，她只等着他掉头的那一刻，只是他仍旧没有，依然和他的同学有说有笑的，她有些失落，但也只能这样算了，跟着她同学的身后，从家远的身边经过，出了店门，离开了这里。其实，当诗怡走过家远的身边时，家远就一直用眼睛目送着她离开，也不和她说声道别。
　　他们的这次难得的相遇，就此成为了过去。可惜高三的备考生活才是刚开始，不知他们心中的那一份小小的感情到底能温存多久。
　　眼看十一黄金周就要到了，如果他们俩能在这个假期里联系一下，就不再会有今晚这么尴尬的场面了。在高三辛苦的备考生活里，能有这么一个长假，这对高三的学生们来说是多
　　么欣慰的一件事。
　　在假期里，多与朋友联系是好的，哪怕通个电话，上网聊一下也好；当然，最好的还是能够相约在一起，喝一杯茶或咖啡，到街上好好地逛一逛，轻松愉快的假期也不过如此。
　　在这方面，春莹是做得最好的，无论学习再怎么忙，她都会安排时间去放松一下，但她又不敢叫上祥云，或者约上家远，因为她怕会耽误了他们的学习，所以只得另约其她的同学和朋友，一起坐车出城，到步行街里闲逛闲逛。她们在惠而佳超市里头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必需品，付了款，打算到别的地方转转，遂乘电梯到楼下。
　　电梯缓缓地把她往下送，她向下俯视着在地面上走动的人。突然发现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她立马凭着这种感觉找去，才知道，原来注视她的人是诗怡。
　　只见诗怡和她一样都是穿着天蓝色的校服，手上拿着一个装着书本的袋子。她向她打了个招呼，她也礼貌地回应了她。诗怡一脸的惆怅，低下头，随即走出春莹的视线。
　　春莹转过身来，对她身后的几个朋友说：“你们几个去吧！我突然间想起还有事情要做呢。”
　　“什么事情那么赶啊？”她的朋友问。
　　“总之是事情就是啦，问那么多干嘛。”
　　电梯把她送到一楼，她就头也不回地向诗怡消失的方向跑去，赶上了诗怡的步伐。她立即冲诗怡大喊：“诗怡，诗怡。”
　　诗怡听到有人在喊她，听声音就知道是春莹，便本能地往后看，有些不解地问：“你不是跟朋友一起逛街的吗，她们呢？”
　　“让他们自己逛去吧！我看你闷闷不乐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没事啦，你有心了。”
　　春莹依旧不死心，继续问：“是学习上的事？”
　　诗怡摇头。
　　“家里的事情？”
　　诗怡又摇头。
　　“那是跟家远有关的吗？”
　　诗怡听到这句话，脸色更加难看了，犹豫了半天，才点头承认。
　　春莹看诗怡这般表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眼睛一转，便看见明月糖水店的招牌，于是灵机一动，扯开了话题，对诗怡说：“心情不好时吃甜的东西，有助于放松心情哦，要不要去喝糖水啊！”
　　诗怡打：“喝糖水？好啊！”
　　春莹高兴地笑了起来，抓起诗怡的手，拉着她，一边走一边说：“明月糖水店的糖水很好吃哦，不过我想你是在城里长大的，肯定会知道，我就不一样，出城的机会很少，能在城里吃到好东西，会高兴好几天的。”
　　说着，她们早已走进了糖水店，并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诗怡摇头，说：“虽然我住在城里，但也很少来这里，因为觉得太贵了，而且在这间店的大多是成年人，我们这些学生，还是喜欢吃街边的小食，既便宜又好吃，但是不卫生，不过还是选择去吃。刚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小林的糖水店呢。”
　　“我知道小林的糖水店，但我不喜欢到哪里。”春莹说完，便往店外的座位看去，看着上一次和家远坐的那一桌，嘴上微微淡出微笑。
　　诗怡说到糖水店，也想起第一次和家远到小林的糖水店里聊心事的晚上，她的嘴上也露出了笑容。春莹刚好把头转了过来，看到了这一抹笑容，便问：“你在笑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现在可能真的很难再发生了吧！”
　　“为什么？”春莹又问。

　　“曾经再好的朋友，也会变淡，即使现在的通信工具这么发达又怎样，话聊多了，短信发多了，到头来还不是渐渐断了联系。”
　　春莹听后，点了一下头，但随即用坚韧的语气反驳她说：“这虽然是一个结果，但并不是唯一的结果啊，感情为什么会淡，是因为到最后谁都不主动去联系对方，都等着对方先联系自己，那又怎么行呢。之前网上不是流传过一篇文章吗？如果想念谁，就响对方的手机一下，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是想念着对方的，对吧！”
　　诗怡突然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她觉得春莹说得很对，所以自己没有理由去反对，也没有意见去改正。
　　春莹反而觉得不好意思了，问：“我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不会啊！你说得很对，让我明白，我该怎么去做。”
　　春莹听后，一下子笑了起来，说：“那就好。”春莹又开始不好意思起来，眼睛乱看一通，又继续问：“那我可以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诗怡奇怪地点了头说：“问吧！”
　　“那……我在你心中，又是一个怎样的朋友呢，我们的关系难道仅限于家远吗？认识这么久了，我们连对方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对不起啊，我只是对朋友这个词比较在意。”
　　诗怡听后，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低下头，想了一下该怎么去回答，因为她知道，她和春莹是因为家远而认识，几乎每次碰面都是在聊家远，仿佛这样的朋友很陌生。不过，她很快就抬起头，看着春莹的眼睛，很明确地告诉她：“也许现在我们并不能称得上什么真正的朋友，我也很乐意成为你的好朋友，或者好闺蜜，甚至是好姐妹。”
　　“我就知道，你不会拒绝和我交朋友的。好，从这一刻起，你诗怡就是我的好朋友，我决定了，今天我要和我这位新朋友玩个够。”春莹高兴地说。
　　“你也是我的好朋友。”诗怡回应她说。
　　两人一下子变得开怀起来，并没有了之前的拘谨，她们点了好些糖水，也不论吃相如何，也不管对方是否觉得自己粗鲁，反而一同在分享糖水的美味。喝完了糖水，她们还一起到商场里购物，到服装店里挑选衣服。她们什么都逛过了，买完东西了，看时间还早，两人还到K房里高歌一下。
　　一天下来，春莹也得回家了，她很不舍地上了最后一趟回家的车，在上车前，她还特意提醒了一下诗怡，说：“记得哦，如果想念对方，就响对方的手机一下，让对方知道，自己还是想念对方的。”说完，她就立马上车了，车子很快便驶远了。
　　诗怡目送着车子，春莹的那句话一直回荡在自己的耳边，她突然心有所想，便掏出手机，犹豫了片刻，才终于鼓起了勇气，编了一条短信：“今天晚上八点，糖水店见。”收信人是家远，编完后，她果断地按下了发送键，当短信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她把手机握在胸前，闭上了眼睛，深吐了一口气。从现在开始，她只有等待，等待那一刻的到来，可是她又怕，她怕家远不会前来。
　　时间总会一分一秒地过去，慢慢地就快到晚上八点了，诗怡一步步地往小林的糖水店走去，她又紧张又有些期待，感觉像是见一位陌生人一样，是一件很难的事。在踏进前往糖水店的最后一段路时，她把脚步放慢了，低着头，不敢往糖水店里看去。可尽管走得再慢，也还是会走到那里，她就站在了门口，停下了脚步，思量了片刻，才终于肯把头抬起，往糖水店内看，没想到第一眼就看到了她想看的那个人。
　　家远正在糖水店内的第一个位置坐着，很是显眼，他刚好往店外一看，就看到诗怡站在门口，并在看着自己。
　　他们四目交接，相视而笑，在那一瞬间两人似乎都有同样的感觉，就像回到了从前，没有初中毕业，没有分科，更没有分校，两人的感情个还是那样的好。或许这就是真正的朋友，即使多久不见，只要一见面，还是不会感到陌生，又或者说这就叫做心灵相通。

　　诗怡刚才的不安感一下子消失了，她微笑着走进糖水店，与家远对坐，她才刚坐下，就说：“我还以为你不会出来。”
　　家远笑了一下，回应她说：“我没想到你会叫我出来。”
　　诗怡听后，低下了头，沉默了片刻，才说：“如果我说，我们很久不见，又没有聊过短信，所以我想你了，你会相信吗？”
　　家远点了点头，回答她说：“我相信，因为我也想你了。”这句话一出，两人都笑了，只是笑完过后，两人都有些尴尬，便沉默了下去。
　　不过很快，诗怡就先开口说：“说真的，如果今天不是遇到春莹的话，我想我们今晚就不会坐在一起；是她告诉我说，只要想念一个人，就响他的手机一下，让对方知道，我在想他，所以我才会约你出来，也是想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不管是分校，还是以后上大学，出来工作也好，也不要忘了我这个朋友，好吗？”
　　家远听着听着，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待诗怡说完，他才抬起头，看着她，给了她一个真诚的笑容，然后说：“好，我答应你，不管以后距离再远，我们都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得陌生。”诗怡听了这句话，也跟着笑了。
　　“好了，不说其它了，快叫糖水喝吧！”
　　他们又回到了那天晚上，在小林的糖水店里聊聊心事。其实他们都知道，如今这个年龄不适合恋爱，他们各自有各自奋斗的梦，但是并不能让这些成为他们之间的鸿沟；他们也知道，有时候当一对相互勉励的朋友比当一对情侣要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