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天使记事》幻想症患者

60、记事三十五：坠落

　　柯尔特靠着门，面无表情。“兰斯洛，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世界似乎真的要崩塌了。”

　　兰斯洛暴躁。“那是谁？”

　　莱恩亮闪闪的感叹。“我一直觉得你长的很好，原来是遗传啊。”

　　兰斯洛更加暴躁。“到底是谁？”

　　柯尔特扶额。“我为什么忘了你其实没有见过他。”

　　兰斯洛沉默，最后灵光一现。“路西法？”

　　柯尔特点头。

　　兰斯洛一愣，俄而大怒。“给你印记的那个？”

　　柯尔特一下子站起。“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到底是不是路西法大人！不是的话为什么会长着一张路西法大人的脸！是的话路西法大人为什么会昏迷不醒的掉到人界！”

　　兰斯洛起身。“不是路西法大人，是路西法！还有他为什么就不可能昏迷出现在这里？他又不是万能的！”

　　莱恩抬头。“路西法是谁？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萨麦尔是谁呢。”

　　柯尔特和兰斯洛一起扭头。“闭嘴！”

　　对视了几秒钟，柯尔特叹了一口气。“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免得他先醒过来。还有，兰斯洛、莱恩，暂时先给我闭嘴。”

　　路西法的脸一向完美，即便在这里，但是欣赏是和心境有关的。当他最后睁开眼睛时，房间中弥散着紧张、愤怒、好奇交杂的诡异气氛。

　　“……路西法大人。”柯尔特开口。先尊称总是没有错的。

　　路西法扭头，看了看柯尔特，没有什么惊讶。他慢慢坐起来，露出了一个绝对属于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被沙尘掩盖的矮小土屋中，他居然还能毫不违和的保持着那种优雅而倨傲。

　　“柯尔特，居然是你。”

　　“我也感到很荣幸。”柯尔特回答。

　　“那是堕天使吗？魔君吗？很厉害吗？他为什么会掉下来？”莱恩小声。

　　“闭嘴！”兰斯洛暴躁。

　　“看来智慧之书果然没错吗……”路西法略微思索了一下。“这里是哪里？你为什么在这里？”

　　“人界西部。”柯尔特回答。“这……是我出生的地方。”

　　路西法环视了一下四周。“看来人界暴动的的确很厉害啊。”

　　柯尔特点头。“人界上空出现巨大的空间裂口，到底是怎么……”

　　路西法挥挥手。“那是通往天界的。那个神开启的。”

　　莱恩小声。“他居然无视了我们。”

　　兰斯洛小声。“闭嘴！”

　　柯尔特皱眉。“那真的是……类似于神的东西吗？”

　　路西法一笑。“你说呢？”

　　“路西法大人。”柯尔特接着问。“您现在来到人界是因为什么吗？”

　　“出了一点计划内的小问题。我需要在人界呆一段时间。”路西法轻轻挑起柯尔特的下巴，端详了一下他的脸，微微一笑。“你果然还把这个印记保存的这么完好，我很高兴。那么我在人界的时间就暂时让你负责吧。”

　　兰斯洛刚要起身，被柯尔特一个眼刀止住。

　　莱恩幸灾乐祸。“闭嘴！”

　　兰斯洛暴躁。“他居然敢碰柯尔特的脸！”

　　“……您要掩盖您的身份吗？到人界有什么具体的事情吗？”柯尔特嘴角抽搐的问。

　　“身份随你吧。”路西法挥挥手。“有合适这里的衣服吗？”

　　“啊？哦。”柯尔特扭头看兰斯洛。“你有多余的衣服吗？”

　　兰斯洛挑眉。“似乎没有了。”

　　柯尔特叹气。“我换一种说法，现在给我拿一套合适的衣服来。”

　　路西法终于扭头看向兰斯洛和莱恩。“清醒的效忠者吗？很有意思。因为血池的失控，魔界的效忠者已经全军覆没。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莉莉丝大人也……”柯尔特一愣。

　　“自杀。”路西法点头。“所以，你呢？”

　　柯尔特垂下眼，一时沉默。莉莉丝可以是以任何样子存在，唯独不可能不存在。听到本以为永远不会出现的死讯，大脑一时无法处理。

　　“我……不太清楚。”兰斯洛也是一愣。“和柯尔特有关。”

　　“路西法大人。”柯尔特抬头，表情严肃起来。“魔界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又将发生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当然。”路西法点点头，贵气浑然天成。“魔界现在已经处在崩塌的边缘，或者说，已经崩塌了。”

　　柯尔特又是一愣。

　　路西法一口气的简洁说下去。“现在魔族全部叛变，魔界完全靠魔神维持。贝利亚叛变，玛门失踪，阿巴顿、别西卜、萨麦尔消亡。世界基石被摧毁，世界砥柱崩塌，三界正在倒塌。魔界能量将涌入人界，同时，通往天界的通道已经打开，人类攻上第一天。最后，前一段时间发出神谕的那个声音的确可以说是类似于过去神的存在。”

　　“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世界要毁灭了？”莱恩小声。

　　“闭嘴！”兰斯洛小声。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柯尔特愣怔的开口，已经不知道从何问起。

　　路西法挑眉。“我自有道理。”

　　“那么您是有什么计划吗？”柯尔特问。“为什么来到人界？”

　　“我从渊狱的跨界裂缝掉下来了。”路西法摊手。

　　“可是……那不是不可通过的吗？”柯尔特一愣。

　　路西法垂下眼，叹了一口气。“拉里帮了我一下。”

　　“……他现在呢？”柯尔特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路西法默然了几秒，摇摇头。“我本来是命令他置身事外的，最后他还是失控了。”

　　“是啊……”柯尔特苦笑。“他怎么可能……”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拉里对路西法的迷恋他不是不知道。在魔界，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了他惨白的皮肤和可恶的笑容，甚至开始分辨出九个头的名字——拉里弗、拉里尔、拉里那、拉里斯、拉里姆……虽然仍然没有认齐，但逐渐开始能从深紫的竖瞳中分辨出不同的感情。

　　拉里尔说，其实啊，小柯尔特，是萨麦尔大人让我陪着你的哦。

　　柯尔特摇头笑笑，不要以为我不了解你，除了路西法大人，你还听谁的指挥？拉里笑出声来，声音中隐隐带着毒蛇的咝咝声。

　　结果最后果然连路西法的命令都违抗了吗？

　　“那么，你现在在人界的下一步打算是什么呢？”柯尔特沉默着，兰斯洛只好开口。

　　“等待……吧。”路西法似笑非笑的说着，突然微微一倾身，似乎眩晕的晃动了一下。

　　“您这是……”柯尔特意识回归。

　　“贝利亚的力量无限增大，我受了一点小伤……魔力出了些问题。”路西法微笑。“可能会对躯体有些影响。”

　　“人界现在瘴气四溢，不能补充魔力吗？”兰斯洛淡淡的开口。

　　路西法摇头，毫无顾虑的回答。“我的魔源在堕天之战已经损坏，能量全部靠外部魔源支持。”

　　“血池之源？”柯尔特说，路西法居然一直是重伤之躯。

　　路西法挑眉看了他一眼。“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虽然听不明白，但是下面呢？”莱恩小声。

　　“下面呢？”兰斯洛开口。

　　“世界砥柱会开始完全崩塌。”路西法回答。“不知道人界到时会是什么样子。”

　　“世界砥柱？”柯尔特还没有来得及问这个词。

　　“一个很虚无的概念了。”路西法一笑。“简单来说，世界砥柱完全崩毁，就等于灭世。”

　　“所以世界果然要毁灭了吗？”莱恩评价。

　　路西法的眼神终于转到他身上，微微端详，然后一笑开口。“你的力量是天界的力量，虽然不纯粹，但是……可以告诉我由来吗？”

　　莱恩看着路西法，最后也一笑。“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我这所谓的力量我也不清楚，但是，似乎有人让我向你带话——萨麦尔的礼物。”

　　“莱恩你……”兰斯洛和柯尔特都是一愣。

　　莱恩耸肩摊手。“反正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看起来他们应该认识吧。”

　　路西法收回笑容，靠在墙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萨麦尔吗？我知道了。”他的目光收回到柯尔特身上。“虽然没什么必要，还是去人界看看吧。”

　　兰斯洛皱眉。“你到底想干什么？”

　　路西法毫不在意的摊手。“我现在魔力全失，你说我要干什么？”

　　“全失？”柯尔特又是一愣。“怎么可能？已经……”

　　“很严重吗？”莱恩小声。

　　“闭嘴！”兰斯洛也皱着眉头。

　　“为什么那么惊讶？力量可以获得，自然也可以失去。”路西法一笑。“光耀晨星已经毁灭，虽然可惜……那不过也是一把剑而已。”

　　“那您刚才说的萨麦尔大人消亡……”柯尔特一时语塞。

　　“如我所言。”路西法起身，似乎又站立不稳的扶了一下身下的土床，掸掸手上的灰，无视屋子里诡异沉重的气氛。“那么，柯尔特，衣服。”

　　兰斯洛黑着脸走出屋子。

　　片刻后，莱恩来回打量着开口。“兰斯洛，一直以为你穿这身衣服是最合适的，但是……”

　　兰斯洛彻底烦躁。“闭嘴！”

　　路西法一身黑衣，黑色斗篷搭在身上，黑发高高束起，是从来没有显示过的精悍。他似笑非笑的靠在墙上，看着柯尔特仍然沉浸在各种消息之中恍惚的神情，和莱恩不加掩饰上下打量的眼神。

　　兰斯洛沉着脸开口。“你最好把脸遮一下。”

　　“为什么？”路西法挑眉。

　　兰斯洛伸手指指莱恩。“我不希望走在路上两侧都是这种眼神，还是带有恶意的。”

　　“担心这些干什么？”路西法耸肩。“荒唐的很，你是我见过差不多第四强的效忠者，那边的作为人类来说，也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叫莱恩。”莱恩犹豫了一下，四不像的欠了欠身。

　　“我不会保护你的。”兰斯洛冷冷回答。

　　“为什么要你保护我？”路西法惊讶。“我还以为你担心的是柯尔特的安危。”

　　“走吧。”柯尔特阴沉的走了过来。兰斯洛看着他叹了口气，似乎听说了拉里、莉莉丝和萨麦尔的消息后，柯尔特的心情就没有再好起来。即便路西法在场，也放着低气压。

　　也许在魔界，真的拥有了什么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