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安尘诺

2、风雨飘摇（二）

　　萧暮雨提着食盒走在通向华阳殿的路上，不得不承认，只是借着送夜宵的名义去看一看，这么晚了还不睡，估计又想先帝了。还记得初次相见时，一个穿着明黄色锦衣的奶娃娃，在一群太监宫女的簇拥下，大大的眼睛怒视着他，仰着头像一只不服输的豹子向他挑衅：“你就是要来跟我父皇和亲的人吗”。尽管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却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抱抱他。转眼间，物是人非，那个孩子失去了他的依靠，被残酷的现实逼迫着成长，一点点的褪去骄傲，变得沉稳内敛。可在他心里，还是忍不住会把他当成那个奶娃娃来对待。都这么晚了，还没睡，不知道又在瞎想什么，心下想着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拜见帝师。”见帝师前来，守在门外的小太监问好后，便推开了华阳殿的门。
　　“都起来吧，李总管，王上呢？你们怎么没在里面伺候着。”萧暮雨将食盒放在桌上，脱下披风递给身后的小太监。
　　李福安悄悄走向前，在萧暮雨耳侧小声说道：“回帝师，王上在书房，今日用完晚膳，便回书房温书。入了夜，奴才命人去问王上几时就寝，不知怎么的，就把人都遣了出来，奴才们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在外守着，直到现在也没见有动静。“
　　”知道了，你们都退下吧。“
　　“是。”
　　待所有人都退出后，萧暮雨在桌前坐下，暗暗盘算，这李福安是先皇留下的人，为人处事圆滑老练，颇有眼力劲儿，就算知道了什么也定不会讲出来。王上登基以后，自朝晖殿搬进华阳殿，明里暗里都在讨好他，约莫着是怕王上因之前的事对他不满撤了他的主管一职。现在看他跟王上离和，他也不会将这些事告知自己。想通了这些后，萧暮雨默默的叹了口气，能在这宫中立足的，都有几分手段，谁心里都有一把小算盘，只有无伤大雅，他也无心计较这些。只是不知道书房里的小祖宗又怎么折腾他了，不过总不会对让他好过就是了。
　　萧暮雨拿起桌上的粥，推开书房的门，看到锦宸趴在书桌上依然睡熟，难怪不见有动静。把食盒放下，悄声走上前，先是收起了散落一地的纸，随手翻了翻，是他留下的课业。纵使是量有些大，锦宸到是没说什么，只是抿着嘴，恶狠狠地看着他，不服输的样子一如初见。倒不是存心要他熬夜，只是想激激他，看着他满脸斗志的样子，总好过他整日忧思，一脸的愁苦。霜降已过，夜里寒凉，还好华阳殿已早早的燃起了炭火，看炭盆里的火烧的还旺，不然这样睡着，还不知道次日晨起会怎样。
　　在锦宸身后站定，俯身仔细看着熟睡的人，眼眶泛红，应是哭过了。记得，先帝刚去的那些日子，他也总是在夜里躲起来偷偷的哭。萧暮雨弯腰小心的抱起椅中的人，向主卧走去。守夜的人坐在脚踏旁已经睡去，他并未惊扰她，默默的把怀里的人放在床上，为他除去衣衫直流内里后，准备离去。放下床幔后，本想去书房里的小床上休息，回头看到锦宸一个人躺偌大的龙床上，徒增几分寂寥，就宽衣躺下。看者身边安睡的锦宸，终于安下心来。
　　天色渐晓，萧暮雨起身，轻声吩咐候帘外的人：“去朝晖殿命人把我的朝服送来。”
　　“回帝师，您的朝服华阳殿里有备，就不用跑一趟了吧。”帘外秀莲回到。
　　“秀莲，今日当值的是你啊，估摸是你懒得过去吧。”萧暮雨自床上起身，看向秀莲。
　　秀莲吐吐舌头，小声说：“您就当是怜惜人家，这一去一回，您也要等着不是。”
　　“我又没说不好，你这小丫头倒是有理了。”
　　“知道您对我好，我伺候您起身。”说着，便命人再去打一份水来。
　　“王上还没醒，我们去外屋，莫惊扰到他。”
　　梳洗好后，萧暮雨向书房走去，拿起昨晚放在书案上的课业看起来。没过多会，就听到窗外有婢女在交谈。
　　“刚刚秀莲姐姐命我去厨房通知，朝晖殿的早点送到华阳殿来。”
　　“该是帝师在这边歇下了。”
　　“昨晚记得帝师没过来，王上一个人在书房里，说是还发了脾气。”
　　“谁知道呢，许是夜里有什么事，就过来了。上面的事，哪是我们能多说的。”
　　“前些年，王上事事靠着帝师，两人相处倒是融洽。自从，帝师要王上尊他为帝师，又在朝上大肆打压群臣，独揽大权。王上不是一日日不待见于他了，今日怎么又睡在一处了。”
　　“真是该打嘴了，这事岂是能乱说的。要是被人听了去，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端呢。”
　　“小雅姐姐，我这不是就在你跟前说说嘛。你不说，我不说，怎会有人知晓。”
　　“好了，快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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