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女神之歌 ...
-
最后一次微调跃迁的跃迁通道出口正对着一条外表呈螺旋纹的半透明管道，这就是“女神长廊”——第二伊甸大气外层防御通道。
双旋军团舰队改变了队形，形成一个巨型立体方阵，减速进入“女神长廊”，就像一颗方糖进入了一根尺寸刚好合适的吸管。无翼飞行器浮在军舰方阵下方，像是方糖上不慎磕落的一粒糖渣。
无翼飞行器关闭了主引擎，被舰队飞行时带起的气流挟卷着向移动。
罗勃缩在无翼飞行器控制舱的一角，不停地在裤腿上擦着掌心的汗，像是总也擦不干似的。他记得答应纳亚协助阿瑞斯的时候，充满了激动和期待，然而现在，出自本能的恐惧已经把这些骄傲和自豪吞噬得一干二净——他们的飞行器随时可能被发现，随时可能变成一撮宇宙微尘，比这更可怕的是，他们或许会被那个强大得恐怖的人工智能捉去做“大脑融合”的实验活体。
双旋军团的存在是HSSH的噩梦，是联邦的噩梦，它就像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凶兽，时不时露出几颗牙齿，就能让联邦感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压迫和恐慌。罗勃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与这个“噩梦”进行长达千万光年距离的捉迷藏，钻虫洞，扮伪装，玩隐身，最接近的时候，几乎打开飞行器的舷窗就能用手触摸到双旋军团的战舰！
罗勃一直认为自己曾在HSSH工作，虽然不能说是一名军人，但也有军人的胆识，然而现在他毫不怀疑，自己和这架飞行器上的其他人是两种生物，当他紧张得腿软的时候，身边的同伴们一个个淡定得几乎让他产生错觉，仿佛他们只是在进行一次极为轻松惬意的太空旅游——蓝眼睛的布鲁托、光脑袋的波尔徳、黑皮肤的比利克，三个男人蹲在一起，兴致勃勃地玩一种叫“拉布拉多快跑”的牌类游戏，这种游戏近年来风靡全联邦。唯一的女性，巴姆，穿着性感的黑色战术背心，坐在控制台前翻看着最新的黑shi武器交易目录，笔直修长的腿大大咧咧地架在控制台侧板上。而三位战机驾驶员，居然无一例外的全部在睡觉！是的，睡觉！不是闭目养神！所有驾驶员身体监测数据都证实，他们正处于睡眠状态！只能说……他们不愧曾经是师生！
无翼飞行器在自动模式下依靠辅助引擎动力调整着飞行姿势，搭着双旋军团舰队的“顺风车”，悄然无声地向“女神长廊”的尽头靠近。
巴姆突然放下了手里的目录，看着前景视窗上那道长廊尽头的门，准确地说，是那道门下方的一小部分。玩得正在兴头上的三个男人也突然停了下来。
罗勃还没问发生了什么，就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受到了次声波攻击。他感觉到自己的内脏正在次声波作用下发生共振，一点一点地移位、扭曲，濒临破裂。
无翼飞行器的防御型经过黑晶加强，竟然无法将这种次声波攻击的效力减小到安全值！
没有人能在这时候还睡得着。
路西恩压抑地看着长廊之门上不断变幻光芒的复杂纹路，打开通讯器说：“如果我没猜错，是升级版的‘女神之歌’。”
波尔徳倒吸了一口凉气，侧身歪靠在舱壁上，咧着嘴咒骂：“什么‘女神之歌’！我看这简直就是死神奏鸣曲！”
“‘振翅’改进重生女神系统的时候，为了她的安全，在防御系统之外还增加了自保型攻击系统，‘女神之歌’是一种次声波攻击系统……没想到会升级到如此强大的攻击力。”路西恩顿了顿：“能克制‘女神之歌’的只有反声波系统，飞行器上有吗？”
布鲁托摇摇头，晕晕乎乎地说：“没有！但是，但是可以同时启用能量罩和震动粒子场，二者合成的效果和反声波系统差不多。不过，使用这两种功能需要发动主引擎，一旦发动，我们很可能就没办法继续隐形了。阿瑞斯，总指挥官阁下，现在怎么做？要不要试试我说的办法？”
阿瑞斯神色凝重地看着已经跪在地上开始呕血的罗勃，沉声说：“布鲁托，打开主引擎，启用能量罩和震动粒子场。”
事实证明布鲁托的方法非常管用——主引擎发动，能量罩和震动粒子场同时启用不到两分钟，所有人的痛苦都得到了缓解，但能量罩和震动粒子场的出现彻底暴露了无翼飞行器的位置——随之而来的是毁灭还是希望，他们都已经无暇顾及。
阿瑞斯看着前方为舰队开启的巨门，下令道：“启动飞行器最高级别防御系统，注意躲避！做好冲击准备！战机编队准备战斗，执行A1方案。”
比利克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从这里开始吗？”
“迟早要开始。”布鲁托在控制台前坐定，系好安全带，突然笑出了声：“各位，惊险旅程即将开始，出发咯！”
波尔徳把罗勃从地上拎起来，帮他拴上安全带，不等罗勃回过神来，暴雨般密集的能量武器光束就朝着无翼飞行器直扑过来。
……
“上校，女神长廊的自动防御系统启动了！”杰诺认为不能再继续保持沉默，对里昂说：“攻击目标是位于我们舰队下方的一架飞行器，根据情报对比，可以确定那是HSSH的秘密飞行器！”
里昂抬眼看着杰诺：“舰队按原计划返航，派出艾伊斯战机编队尾随舰队候命，如果他们能躲过女神长廊的自动防御系统，就让艾伊斯战机编队处理。”
“是！”杰诺口头回应，心里却并不理解里昂的命令。无数次并肩战斗的经历令他确信里昂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放任来自太阳系的“污染物”。然而，尽管不理解，他仍然准确地将里昂的命令传达出去——这是他的职责，或者说，是他的习惯。
里昂抬手揉了揉额头：“杰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需要去战略室找资料确认。舰桥的指挥权交给你，没问题吧？”
“请上校放心！”
“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杰诺目送里昂离开舰桥，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有种不同以往的感觉，就像是……
里昂循着记忆在战略室里找到了他想要的资料。这份资料并非来自资料系统，而是来自一块藏在隔音板里的加密芯片。
重生女神无处不在，只要有第二伊甸人类的地方，就有她的存在，这被视为每个第二伊甸居民的福祉。这种存在一直令里昂感到安适平和，女神的存在已经变成了他的勇气和镇静的源头，然而现在，他却感到自己像是被绑缚了手脚。
里昂握着那块芯片，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他知道塔伦特其实一直都很在意“人类生物机械改造样本”这个身份，总是对自己的记忆和思想充满了不安感，像松鼠一样到处藏自己的记忆备份，大概是藏得太多，以至于常常忘记在什么地方藏过。
塔伦特是帕克斯号的主设计师，照习惯一定会在上面藏记忆备份。他第一次和塔伦特一起登上这艘战舰时，亲眼看到塔伦特把加密芯片藏在了这里，那时候这艘战舰还没有移植女神的链接系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找到的一份记忆备份。
无翼飞行器已经暴露了踪迹，里昂无法再继续为他们做更多掩护。他不断告诉自己，一切看似背叛的默许，只是为了利用他们来验证塔伦特的推论，仅此而已。但是如果他们无法逃过女神长廊的攻击，无法逃过艾伊斯战机编队的围剿，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只能由他自己一个人去验证。
还有什么地方是女神看不见听不到的？在哪里打开这份加密芯片才是安全的？
里昂揉着眉头，突然想起一个地方——“夜蝠”。
潜入停机舱，里昂坐在“夜蝠”的驾驶舱里，自嘲地想，谁会在自己的战舰里偷偷摸摸地爬上自己的专属战机？
他把通讯器切换成休眠模式，接入便携式外挂电源，把加密芯片插**进了卡槽。在没有启动战机引擎的情况下，“夜蝠”的驾驶舱就是重生女神的盲点。
虚屏上弹出：“数据读取成功，请输入密码。”
不用猜，塔伦特的密码只有一个。
里昂苦笑着敲下一行字：“里昂是笨蛋。”
屏幕上是一副渐渐完成的百片拼图，每一片拼图代表百分之一的数据读取进度。当密码验证通过后，拼图完成——做着鬼脸的塔伦特。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里昂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忙点开资料阅读按键，切换画面。
这是他第一次窥视塔伦特的记忆。以前即使知道藏匿芯片的地方，知道那个小孩子恶作剧似的密码，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他一直认为，记忆是最隐私的东西。
现在，他打开了塔伦特的记忆备份，这些记忆的主人却已经不复存在。
塔伦特的记忆开始以画面和声音的方式重现，这些记忆似乎毫无关联，但里昂很快在一大堆繁琐的画面和声音中找到了他需要的信息。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女神之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