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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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称王已经上百年，陆氏王朝世代繁荣，国运昌隆；自从几百年前统一中原后，内无忧换，外无政敌，可算是春秋鼎盛。
到了成德帝这一代，更是家国强盛，皇帝膝下子嗣多，光皇子就有十一二个，算上公主起码有二十来个。
一兮听了之后暗自咂舌，这生的比猪都多啊。
自从七夕夜后，一兮就和颜煜黏的分不开，但颜煜毕竟是皇子，每日都要在宫中，偶尔夜晚也不能偷偷溜出去。一兮见不到颜煜就翻宫墙进来，白天再偷跑出去，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他就觉得憋屈，自己跟奸夫似的见不得台面。
颜煜被一兮抱在怀里，捏捏他的脸玩笑似的说“那你找个借口留在宫里吧”。
就这么一句玩笑话，一兮便去做了，他是狐，又精通法术，在宫里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自然不难，第二日颜煜正在书房同其他皇子们学习功课，刚下了课，就有一身着侍卫服的人向他行礼“下官莫一兮，见过九皇子”。
当个侍卫当然委屈了一兮，但是能整日见到颜煜，他也忍了。
皇宫之中到处都是明争暗斗，女人之间争宠，王爷之间争权，就连那些年纪尚小的皇子公主们，也早早地学会斗心眼，玩心计。每当看见哪个皇子偷偷烧了谁的文章，或是故意给谁的马下药好让他第二日猎场竞技摔下马时，一兮就会感叹，还是独生好。
颜煜和他们不一样，颜煜心思单纯善良，只喜欢看书射箭，从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宠夺权，更别说是处心积虑的谋求太子之位了，一兮那天问“你不想做皇帝？”，颜煜说“不想”。
“人人都想当皇帝，你怎么不想？”这么说着他还上来抱住颜煜的腰，颜煜笑得有些腼腆“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况且……做了皇帝就有六宫妃子，还要处理政务，就没空和你一起了……”，这话把一兮感动坏了，当即就抱上床，疼爱了一晚上，第二天到了辰时颜煜都没起来。
可惜天不遂人愿，身处皇家，怎么能不学会算计，不会处心积虑的去陷害别人？有时候，一些争斗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的，正如，是命运选择你，而不是你选择命运。
和颜煜在一起也过了六年，六年中一兮从一名小小的侍卫混到了皇宫禁卫军最高统领，皇帝又赏了他个将军的职位，这下可好，当了将军就要迁出皇宫去住，一兮不乐意，但是皇命难为，他搬出皇宫的前一天晚上，和颜煜缠绵了一整宿。
六年中，一兮竟然没回过狐族一次。
六年里，一兮眼见着颜煜从儒雅翩翩的少年郎成长为身子卓越仪态万千的男子，又陪着他过了及冠礼。
生辰那天，皇帝说“煜儿也成人了，不如娶个妻子，也好日后照顾你起居”
一兮听了之后险些洒了杯中的酒，他看着颜煜，等他拒绝，但颜煜却乖顺地站起来向皇帝行礼“一切但凭父皇做主”，这下一兮才算砸碎了杯子。
公子王孙逐后尘，绿珠垂泪滴罗巾。
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及冠礼一直到了晚上四更才散，一兮等着那些杂七杂八的人都走散了，才把笑了一天的颜煜拉到没人处逼问他，一兮一身的酒气，喝的醉醺醺的，双颊通红，只有那双丹凤眼还是点漆似的明亮，如天上的繁星。
“你什么意思？你要娶妻？”一兮拉着颜煜单刀直入，颜煜回答时口吻平淡“在宴会上你都听到了，何必再来问？”。
一兮听了之后先是一愣，然后嗤笑几声“……我不是聋子，当然听得到！”。
颜煜抬起眼瞥了他一眼，口气冷冷淡淡“那你还问？”。
他一甩袖子刚要走，就被一兮揽在怀里动弹不得，那人说“为什么要娶妻？你娶妻了，我算什么？和你偷腥的奸夫么？”，颜煜本是心乱，但听了他这话，忽然觉得心中好似被什么戳了一下，双手覆上他的手背“……对不起”。
一兮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委委屈屈的说“我不要对不起”。
颜煜欲言又止，一颗心似乎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抓住，挤压来挤压去，连喘息都觉得疼。
“一兮……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在什么环境长大才能如此洒脱……但是，身在皇家，身不由己……”，颜煜说的很缓慢，就像挣扎在风中的一丝烛火“一兮，从前我读书，你问我什么是“一入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我现在告诉你……达官显贵家的深宅大院，一进去，就身不由己，昔日再好的朋友也被隔离……普通官权人家都如此，更何况是皇家……有些事情，根本由不得自己……”。
这一番话颜煜说的慢慢吞吞，每个字都咬的支离破碎，一兮无法再责问他什么。搂着他腰身的双臂慢慢放开，颜煜觉得身上一冷，回过身就看到半仰着头的一兮。
月色如皎，银白色的月色似乎洒在了一兮身上一般，那一身青衣都被染上了银白。他的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颜煜有些害怕，伸出手想碰一碰他的衣袖，却被一兮避开了，那只停留在空中的手显得尤为尴尬。
“既然这样，那我无话可说了，身在皇家，身不由己……呵，好一个身不由己”，一兮的口吻带着一丝嘲讽，听起来又有点凄凉，他那双丹凤眼里似乎含着无限的旁人看不懂的悲伤，这让颜煜感到有些心疼。
“一兮……就算我成亲了，我们还能像从前那样……”
“像从前那样？”他的话被一兮打断，一兮笑着，眉眼上挑“你当我是什么？你在外头相好的小相公么？像从前那样？颜煜，亏你还说的出口！”，他从未见过一兮生气，颜煜彻底说不出话，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一兮的脸被酒气熏的通红“我们就这样吧”。
颜煜沉默的点点头，一兮微笑“祝九皇子能得佳人，喜结连理”。
颜煜成亲那天十分热闹，娶的是当朝兵部尚书的小女儿，名唤红袖；红袖出落的十分动人，眼神眉目含羞，举止谈吐优雅，颇有身为大家名流的典范，又绣的一手好女红，听说嫁衣上的彩雀就是她一针一线彻夜绣出来的。
皇子成亲是何等的热闹，皇宫上上下下红色的绫罗喜气洋洋，一兮靠在门柱上看太监们布置新房，旁边是吊儿郎当的小侯爷，用酸溜溜的口气说“颜煜好福气，红袖可是一等一的美人，这不是应了文章里的那句……那句什么来着？”
一兮凝视着门柱上系着的大红绸缎，坦然地答着“从此绿鬓视草，红袖添香，眷属凝仙，文章华国”。
大婚那天，一兮喝了个烂醉，他和小侯爷一起将深情损友的姿态演绎的淋漓尽致，恨不得把新郎灌的不能入洞房，到底最后还是有人劝着“好了，让九皇子入洞房吧，新娘子还眼巴巴地等着呢”，一兮嘴角的微笑比谁都恶劣“是啊，新娘子还等着呢……”。
那晚一兮喝的烂醉，却还保持着一丝清醒，站在窗边望着层层的宫殿楼宇，好像要把这宫墙看破一般，他化为狐形轻声悲鸣，听得人难过，当晚有人说，狐声凄切，愁断肠。
小酌荼蘼酿。喜今朝，钗光鬓影，灯前滉漾。隔着屏风喧笑语，报到雀翅初上。又把檀奴偷相。扑朔雌雄浑不辨，但临风私取春弓量。送尔去，揭鸳帐。
六年孤馆相偎傍。最难忘，红蕤枕畔，泪花轻飏。了尔一生花烛事，宛转妇随夫唱。只我罗衾寒似铁，拥桃笙难得纱窗亮。努力做，稾砧模样。休为我，再惆怅。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