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书之仙妖志》你不在灯火阑珊处

22、番外一

　　身着明黄龙袍的人坐在那龙椅上，神情憔悴，形容惨淡，双目似乎失去了色彩一般，空阔的大殿里只有幽幽的烛火映照着他消瘦的身影，颜煜看着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奏章，更加心烦意乱，伸手去摸茶盏，没曾想早就冷了许久，心中怒火中烧，猛地将茶盏拂落在地上，上好的描金白瓷茶盏摔碎的声音十分刺耳“茶凉了就没人给朕换么？！一个个都是干什么吃的！”。
　　话音刚落，大殿的门就被人推开，进来的人是打小侍候他的公公，公公慌忙的上去拾掇地上的碎片，一边赔不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这就给皇上添茶去！”，颜煜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唯唯诺诺的样子心中更是烦闷，于是一脚踢到了他的肩膀，将人从大殿的台阶下一脚踢了下去，那公公从高台上滚落，愣是没吭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止不住的掉，谁知道他又做错什么惹皇帝生气了？
　　自从雁海关破关之后，颜煜一日比一日气性大，动不动就动辄责备宫人，或者训斥妃嫔，闹的阖宫上下人心惶惶。
　　“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朕倒茶去！”颜煜见跪在地上的人，皱了皱眉喝退他，等那公公离去了，他才稍缓了神色，用手背抵着额头闭着眼，心里一片烦闷；片刻的功夫，新茶已经添好了，公公放下了茶盏就离去，免得再受责骂。
　　颜煜端起茶盏，拨弄了一下碎茶叶，搁在手里并没有喝，他闻着茶叶的清香，心里却止不住的凄苦一片，这茶……是从前一兮爱喝的，他本不喜欢饮茶，觉得泡茶的工序繁琐，又喝不出来茶和茶之间的差别，每每颜煜心情好泡茶时，一兮总会说，喝这劳什子做什么，又苦又涩的，不如喝酒来的痛快。
　　但这茶不一样，颜煜凑近闻了闻茶水的味道，闻茶前清苦，入口清冽，回味苦涩，这是第一道茶的味道，第二道时入口前却是苦涩的，回味又清甜；等到了第三道时，苦涩之味全无，入喉时只有清香与凛然之味，实属上品，从前，一兮只喝这道茶，还必须他亲自泡那人才肯喝。
　　当初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爱饮茶，后来晓得了，他是妖，妖怎么又心思做这等事呢？

　　愣神片刻，大殿之中的烛火倏然全灭，颜煜手中的茶盏与此同时一道砸在了地面上，一瞬间的功夫，烛火又全部亮起，他的面前站了当日之人。
　　“残雪浮春，好茶，可惜被皇上洒了”，那人站在他面前，笑盈盈的道，嘴角边的一点朱砂嫣红不已，颜煜见人来了心中止不住的愤怒，他双手撑在桌上对那人道“一兮人呢？！说好了将他绑回宫即可，可眼下雁海关已破关半月有余，他人呢？！”。
　　那人笑意不减，语调上挑“皇上问我要人？我是听错了么？皇上不是要我处决那妖孽么？现下那妖孽已魂飞魄散，皇上可解决了后顾之忧？”，这话说完，颜煜一把扯过了那人的衣领，那人也没反抗，反而任他拉扯着无动于衷，他厉声道“你说什么？！朕让你处决妖孽？朕何时说过那样的话？！”。
　　“哦？难不成是我记错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他歉意的笑了，嘴角的红痣也跟着挑起来“可是妖孽已经除了”。
　　“你说……什么？”，一瞬间他的手脱了力，身子也跟着滑落到了龙椅里，那偌大的龙椅显得颜煜身姿十分消瘦，那人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被他抓乱的衣领，施然一笑“我说，妖孽已经除了，皇上没有后顾之忧了……啊，不对，我忘记了，虽然说妖孽已经不在了，可是匈奴却入了关，呵呵，真是造物弄人啊，没了妖孽又来匈奴，皇上这陆氏江山真是同皇上一样，命途多舛”。
　　话到这里，颜煜抬眼，那眼神十分阴毒“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你以为朕不知道么？是你陷害一兮的，若不是你哄骗朕派他出关，他又怎么会被你擒拿？朕的雁海关又怎会城破？这一切都是你！你这个妖道！”。
　　“妖道？”那人听了这话止不住的大笑“哈哈哈哈，妖道？皇上此言差矣，我明明是为皇上出了力，皇上却来反咬一口说我是妖道，真是不识好人心”，他甩了一下手里的拂尘，定了神，目光盈盈地望着颜煜“可就算我是妖道又如何？反正那妖孽也死了，要怪也只能怪皇上，听了我的话，这叫什么来着？哦，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给朕闭嘴！”颜煜从龙椅上起身，指着眼前狂妄的人“若不是你妖言惑众哄骗了朕，朕怎么会听信你的谗言而去怀疑一兮？你现在还敢再朕的面前耀武扬威，信不信朕马上……”，他的话还未说完，那人一挑眉，不屑的笑了“马上杀了我？皇上，您也太自不量力了，若您有那本事杀了我，又何必和我废话这么多呢？”。
　　颜煜咬着牙关看着眼前的人，胸腔中似乎都烧着一团火，让他五脏六腑生疼，那人似乎很满意颜煜的表情，收回了那副笑容，道“皇上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你杀了一兮，朕要让你血债血偿！”颜煜说着便转身拔起桌边象牙骨上摆放的剑，拔剑而起直指着那人的眉心“皇上真以为杀得了我？”，那人的声音极为冷淡，颜煜冷笑“朕就算跟你同归于尽，也要除了你，替一兮报仇！”。
　　“哈哈哈哈”那人大笑起来，丝毫不畏惧指着他的剑“皇上，您把过错都推到我身上，是心虚么？当初的确是我说一兮是妖孽，可又是谁为了他的子孙万代和陆氏江山，和我联手设计陷害他的呢？若不是皇上配合我施法装病，那妖孽也不会将血龙珠给您，若不是你让他挂帅出征，他又怎会受天劫之难？这一切，难道只是我一个人的过错么？”。
　　话到这里那人抬手用两根指头夹住了长剑，轻轻一弯，那玄铁打造的御剑便叮地一声折断在他的手里，颜煜早已面无血色“你……”，他微微一笑“我可有记错了？”，颜煜看着他突然大声笑起来，整个大殿里都回荡着他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没错，没错！是朕同你联手陷害的他的！是朕的错，朕的错！朕有什么资格怨你？朕应该马上去死，去黄泉路上陪他才是！”，颜煜拿起断剑举起来就往脖颈上抹，却被那人一弹手指，御剑猛地掉落在了地上，颜煜抬起眼，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皇上别着急着死，您若是现在死了，就没什么意义了”，他扬了扬拂尘，身上黑白相间的袍子跟着风飘扬了起来“不妨告诉皇上，你这江山不出四年，定当被匈奴占领，到时天下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这都是皇上的错，谁让皇上杀了那妖孽，杀了护国良将呢？”，他挑眉，颇为得意。
　　“你说够了没有？”。
　　“还没有”那人露出欠揍的笑“再给皇上透露一个秘密：皇上不要想着还有翻身的机会了，其实皇上这一生的命运，是早就注定了的，我也不怕什么天机不可泄露的妄言，实话告诉皇上，皇上的真身实为仙家，七百年前你曾在天界犯了滔天大罪，被天兵捉拿，天帝将你剔除仙骨除去仙籍，贬入六道轮回，在生死簿上写好了你轮回的所有命运，让你尝尽人间白苦，赎清自己的罪孽为止”。
　　颜煜听着这番话心中极为震撼，那人继续说“这已经是你的第七世了，皇上觉得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很痛苦，是么？别难过了，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而且七世还不够，你还有下一世，下下世，直到赎清你所有的罪孽，才能步入极乐……不过到那时，已经是千百年后的事了吧？希望到了那天，我和皇上还能再相见”，说完后那人转身，带起一阵阵清冽的寒风，衣袂飘然，转瞬就不见了。

　　空旷寂寞的大殿里只剩下颜煜一人，和一室摇曳的烛火，颜煜捂着心口凄声笑了起来“……注定了的？呵呵，这一切竟然是注定了的……朕怨不得旁人，怨不得……”，说完之后他猛然咳嗽起来，他扶着桌子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咳嗽声一阵一阵的似乎要将整个胸膛都咳破一般，殿外候着的公公急忙冲进来，见颜煜这副模样着急的扶着他，“皇上这是怎么了？皇上？！传太医，快传太医！”。
　　颜煜哈哈笑着，一口血从嘴里喷了出来，染红了那明黄的龙袍，吓得旁边的公公急赤白脸“皇上您可别吓奴才啊！皇上”，颜煜笑着扶着那人的肩膀“这都是朕咎由自取，哈哈哈哈……朕咎由自取！”
　　皇宫内的太医急匆匆的行走在宫闱之中，向那富丽堂皇的大殿中走去。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大家，开学忙碌，忘记了更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