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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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晋从柔软的床上醒来，留恋的将身上那床深蓝色条纹棉被裹紧。冬天的寒冷使人想永远的呆在温暖的地方。
但是，咬咬牙，还是从床上坐起，迅速地套上衣裤，稍微慢一点都怕自己再缩回被窝里。陈晋走下楼梯看见对面的房间还关着门，虽然想跟父亲说一声，考虑到那个女人也许在里面，也就不再难为自己了，说不定使双方都尴尬。
父亲有明确提到过不用忙着去找工作，但陈晋心里憋着一股气，他不得不这么做，出于许多原因，他不能不把父亲的话看作简单的一句客套话。现在他的身上只有才收到的稿费和带来的一千元，暂时能让他不愁吃喝，如果要另寻住处会相当窘迫。陈晋考虑过在家当职业的插画师，这一行能够得到赏识很不容易，钱就更不用说了，他需要一个能够暂时提供稳定收入的工作。现在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梦想家了，只有有了足够的基础才能自由的做自己喜爱的事，所以他必须尽力让自己达到那个基础。
前前后后想过后，陈晋觉得自己可以到美术培训机构去试试，这么多年的学习，纵使再没有才气的人，也磨练了一番扎实的基本功。
陈晋出门坐上了公交车，外面有清冷的阳光照进在车窗上映成浅蓝色的光斑，街道旁的树在冬天的氛围下似乎全变为了深灰色，给光斑做了底色。即使马上要去应聘也没有使陈晋打起精神。到了这里后，他总是精神恍惚的，时而发呆，时而陷入回忆，起初回忆的都是一些确实发生过的事，后来的回忆常常变成了一些没有意义的画面，清晰的，模糊的。陈晋看着窗子上不断流动的光斑，坐过了一站。
下车后又得往回走一段路。不过还好，他非常享受一个人的漫步。表上显示才8点，一般管理人员9点才会上班，所以有足够的时光让他消磨。这里是他熟悉的家乡，尽管变化不少，但有一种气息是不会变化的。街上已经有小贩推着车贩卖早点，地道方言版的吆喝，还有豆浆的香气迎面而来，让人感到舒心。
陈晋喝了一袋浓浓的豆浆，来到培训班外的复印小店，把零零散散需要的资料准备齐全。
“麻烦问一下，你们这里还招聘老师吗？”陈晋表情陈恳。
坐在办公桌前的年轻女士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又写了几个字，然后再抬头问道：“你的学历，和身份证复印件有吗？”
“有。”伸手递上。
“恩。这样吧，我们需要先考虑一下，先把你的电话号码留下。”女人给了他一张便贴。
陈晋接到便贴楞了一下，费力的回想自己的电话号码，号码是新换的，只有父亲和宁阳知道。最后还是输给了记忆，他满脑子都是以前的号码，只好掏出手机翻看。
“给。”
“好的，我们可能会需要你作一两幅画作为检测，可以吗？”语气毫无商量余地。
“当然可以。”
“那好，等我们的电话。”说完女人就埋下头去干自己的事了。陈晋看不出她是在干什么，她只是不停的写着，至于陈晋那份简历，已经被她丢到桌子的另一边去了。
陈晋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甚至觉得失望才是常态。
不过两天后接到的电话，让他惊讶。
“你是陈晋对吗？我们这是xx培训学校的，明天你有空吗？我们想让你来这作一两幅画。”
“有空，好的。”
考核非常顺利，内容也很简单，素描头像，静物色彩。这些内容在以前考学的时候可谓烂熟于心，陈晋画得相当形式，就像他以前当学生的时候老师教的那样。总是有第一步，第二步，第三步。当初他非常的讨厌这样的步骤，他总是觉得这应该是一件能够自己为自己做主的事，可如今他也有点庆幸了，也许这样的条理清晰正是培训班所看重的。
“好的，陈老师，你上午教色彩，八点半上课十一点半下课。晚上需要你守一下自习课，六点半到九点。”
“好的。从明天开始吗？”
“是的，明天开始。月底领钱，3500元。如果教得好会有奖金。不知道你的安排是长期还是短期的，如果工作时间超过半年工资会涨成四千。”
“现在我不能确定，但短期内不会变化。”
陈晋走出画班，感到一阵轻松，呆在里面总有一种窒息感。他暗暗感到好笑，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有阴影。看来有些东西不会跟随年纪而改变。
陈晋决定要好好犒劳自己一番，犹豫了很久都没有买的那套水溶性铅笔，想买下好好地运用。还有那套收藏版画册也好想要。陈晋走进一家重庆小面馆，点了一碗小面，边吃边想。小面非常的可口，味道香辣。他心里高兴，仿佛那本画册已经摆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及，连眼角都泛着笑。
后来他接到宁阳的电话，内容就是让他不要忘记星期六的同学聚会，以及聊了一些同学现在的情况之类的琐碎的事。宁阳语气轻快。陈晋觉得这么多年，宁阳是唯一没变的人，可以想象电话那头的青涩的小丫头片子。
“陈晋，你今天心情不错啊，我跟你唠叨了这么久，都没急着挂电话。”
“我找到工作了。”
“哦？什么工作？”
“美术老师。”
“可以呀，你都当老师了，那你必须请我吃一顿饭！”
“我当老师又不是你的功劳。”陈晋对宁阳的思维感到很无奈。
“想当初是谁把你送上梦想的火车的，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说完还夸张的呜咽两声，陈晋觉得漫天的乌鸦在飞。
“好吧。什么时候？”
“呵呵，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六点在你爸小区门口见。拜拜。”说完怕他反悔似的，马上挂了电话。
陈晋五点半就坐在小区门口的长椅上，父亲没在家，那个女人在家里又组了局打麻将，几个女人叽叽喳喳还偶尔伴随着高声的尖笑，屋里弥漫着香烟味。他早早的离开家，外面的冷空气潮湿干净，天色渐暗，从灰蓝色变成深紫色，没有云，也没有鸟叫声，安静得很。
陈晋心里回忆着宁阳的样貌，好多年不见了，不知道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当初成天叽叽喳喳的围在他身边，总是穿最简单的白体恤牛仔裤，扎着马尾，背着一个米黄色的帆布包。书包上还挂着一个带铃铛的小布偶，一跑起来叮叮当当地响。
“陈晋。”鲜活的声音突然闯进陈晋的世界。
他抬头向前看去。
面前的女生，不，应该说是女人。以前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变成了缠绵的卷发，柔顺的披在肩上，化了妆，原本脸上的小雀斑不见了皮肤显得光滑白腻，涂了大红色的口红，穿着卡其色的毛呢大衣里面套着一件黑色的针织连衣裙，手里提着淡蓝色的小包，有着成熟女性特有的气质。
陈晋朝她笑了笑。心里却很失落。
原来，没有什么是不变的。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