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3、第十三章 ...
-
丹书镇是外人对鹅城的一个标志,但凡说起鹅城,人们眼里便露出心知肚明的暧昧笑容,心里不约而同想到的几乎全就是丹书镇。
没错了,丹书镇就是一个灰色地带,这个地区的有色服务堪称全国翘楚,比之米国的内华达州放在明面上的有色经营,经过多年的浸^淫,丹书镇的有色服务更是成了一种特色……曾有人笑言,丹书镇就是一个披着红盖头的果女。
又一波严打过去,鸡飞狗跳的丹书镇又归于繁华,然后,街道上各种经营的铺头老板们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又开门营业了……仿佛,这段时间他们只是睡了一觉,现在天亮了,依旧还和以前一样,该干嘛干嘛,日子照常过。
都丽大酒店一改前几日门可罗雀的清冷场面,看着酒店停车场里出入的各种豪车,部门经理拿着对讲机的手平了平西装,嘴角却不能抑制地扬了起来:都说了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不知道这些人折腾个什么劲儿,哎,都不知道那几个现在回来丹书没有,要是再不回来,酒店KTV的生意可怎么做下去啊。
经理一半欢喜一半愁的纠结模样没有维持多久,整个人立马犹如被春风吹过的干吧枯草,呼呼呼地就抽芽长绿叶,还开了一朵小红花似的噔噔噔迈着小碎跑迎上了酒店自动门:“艾玛,李哥,可算是等到你老人家回来了。”
进大厅的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一脸颓废且有些邋遢的男人,不过,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儿的男人,门童对他低头哈腰一脸谄媚,就算是平日里用鼻孔看人的经理……这不,也弯着腰伸手去给男人掸拂根本就不存在的灰尘么?
“哟,张哥,今天这么早就上班了啊?”男人接过经理递上来的烟,透过好似好几年不曾打理过的长刘海斜了一眼经理,经理便默契地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了烟,他深吸了一口后,这才又道:“怎么,搞得好像我不来,张哥你就活不下去了?”
张姓经理也不管男人是不是打趣,反而很认真地点点头,叫苦道:“李哥,你不来,我还真活不下去了,李哥啊,赶紧给你的那帮干女儿打打电话,让她们回来上班吧,没了他们,老板要拨我的皮了。”
男人嘴角动了动,扬起一个“果然如此”的弧度,点点头,抖了抖烟灰:“嗯,我回来了,她们应该今晚就回来上班。”
说完,张姓经理跟狗腿子似的领着男人进了KTV那边,模样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作为第一天上班的另一个门童不解同时和上司为什么对那个看上去有些邋遢的男人那么恭敬,忍不住开口询问同事:“曾哥,那个人是谁呀?怎么张经理这么……”
曾姓门童横了那新门童一眼,低声道:“这话你就跟我这么说,我左耳进右耳出,下次可别再问这些东西了。”
那门童皱眉还想说什么,曾姓门童急忙道:“那是李哥,啧,李哥算是咱们酒店长得最好的人了,不过,他手下的那帮干女儿,那才是咱们酒店的摇钱树呢。”
新门童恍然,原来,这个看上去邋里邋遢的男人就是都丽酒店那位别的酒店最想来挖走的,传说中的“金牌干爹”啊!
西门村,是丹书镇上特立独行,“怎么也”改造不成功的城中村。
西门二巷,一条只有两米宽的狭窄巷子街道。由于四周楼房基本上都是带上电梯的小十层,所以这条巷子显得阴暗,就算上大白天,也需要开着路灯。
巷子尽头那辆废弃了的垃圾车前,一个男人身体畸形地蜷缩在一角,他面前围着一群人,似乎……那个站在蜷缩着的男人跟前的男人,正在劝说着另外一帮,让他们放过地上的男人。
蜷缩着的男人赫然就是都丽酒店里那位金牌干爹李哥,他知道自己的肋骨断了,只是不知道断了一条还是两条,或者更多……他想睁开眼,可是眼皮好沉,好不容易睁开了眼,透过长长的刘海,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跟前,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作用,他觉得那个背影似乎镀上了一层神圣的圣光,让他想到了女儿们经常跟他嬉笑时说的那句“天使下凡拯救苍生”。
“二少,你这是何必呢?你看现在这人已经这样了,算了吧,别弄出人命就不好说了。”背影这样说着。
“你什么意思?你就这么帮着这个垃圾?”因为背影的一席话,那二少似乎更生气,语调有些歇斯底里。
男人看不到那个“二少”到底是什么人,也想不起这个声音到底在哪里听过,不过……他觉得很违和,若说那二少是女人,他或许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那二少吃醋了,可是,那二少是个男人……他觉得自己不好了,估计快死了,脑子开始混淆不清了。
背影和二少争执起来,男人觉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飘渺,当然,他也越来越听不明白,然后,他就彻底地失去了知觉。
都丽酒店大门口,凌晨三四点依旧还停着很多候客的出租车。
终于,出租司机们掰着手指算着应该是最后一波需要用车的客人出来时,几个还蹲在门口抽烟打屁的司机烟屁股一丢,嗖嗖嗖地蹿回了自己的车上。
就在出租司机们准备把车开去那些老板跟前的时候,奋发发现:有人抢生意。
于是,愤怒的司机大佬们准备下来指责那位不守规矩的同行的时候……“嘭”地一声枪响,震碎了这个霓虹闪亮,渐渐趋于安静的小镇。
“啊——杀人啦!!!”
李安彦头疼欲裂地睁开眼,入目的是满目的白色,与怎么也忽略不掉的浓浓消毒水的味道。
梦境那么真实,哪怕李安彦明白那只是一个梦,可还是忍不住木登登地盯着雪白的刺目的天花板发起了呆。
“419号病床的病人总算是醒了。”李安彦还没缓过神来,就看到视界里出现了一个戴着护士帽的年轻护士,眨了眨眼,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护士小姐给他扎针:“419号,你醒了就好,要是再不醒,估计我们就要在给你做一次手术了。”
把点滴挂在了病床旁的挂钩上,校了校瓶子的位置和导管,护士小姐侧头看着李安彦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样子,笑了:“呵呵,别说,你长得真好看,要是我没结婚,一准儿被你迷住,哈哈,我算知道为什么护士长不让那群小丫头来这边的原因了。”
这下,李安彦算是彻底清醒过来了,想咧嘴笑,却发现脑袋疼得要命,慢慢想起……是了,他在种子公司前面遇到一个人,然后就跟踪那个人,然后被人从背后袭击……好吧,脑袋开瓢了:“姐姐,我昏睡了几天?”
“哟,嘴巴真甜。”护士小姐把李安彦扎针的手放平在一个枕头上,然后整理了一下被子,拿起遥控器调了调空调的温度后,把遥控器往口袋里一揣,道:“你是想问怎么进来医院的吧?”
李安彦眨了眨眼睛,护士小姐揭开口罩,道:“你是昨天被送来医院的,也是个帅哥,说是遇见你被一群小混混堵在了巷子里,他估计不是什么好事,自己一个人又不好上前,于是吼了一声,那群小混混吓着了,估计是不甘心,拿砖头给你脑袋开了瓢,你身上的东西倒是一样不少。”说着,护士小姐看了看手表,又道:“你放心,那帅哥挺仗义,把你送来了之后,还自掏腰包给你付了押金和手术费,说是遇见这样的事也算你够倒霉了,做人不能落井下石。”
说完后,护士小姐嘱咐李安彦好好休息,要是有事就按床头的按钮,她们值班室就在旁边。
却不知道,护士小姐一关门出去,李安彦不顾脑袋疼,咯吱咯吱地开始磨起牙来了:什么仗义,什么不落井下石,擦,全是那人自编自导的好不好?要是猜得没错的话,脑袋被人开瓢也是那个人的作为好不好?……好吧,就算自己这样去跟踪人很不礼貌,自己这样了也是自找,但是,这些恶心的话,次奥,还真不是一般二般脸皮厚的人能说得出来的。
李安彦在东镇县人生地不熟,一到这里脑袋就被人开了瓢,好在方诚信的同学孙益在李安彦接了方诚信电话,并告知自己出了一点小意外在县医院后就来医院看望病人了。
孙益是个看长相就知道很精明的人精,要是是上辈子的李安彦估计还不能察觉什么,但是这辈子有了这么一段旅程后,李安彦很清楚地看到孙益进了病房后不动声色打量他的眼神,那种眼神让李安彦很不舒服,是一种估算价值的眼神。
不过,人在屋檐下,更何况李安彦还想通过孙益知道凶手是什么人,所以李安彦不得不按捺下那种反感,跟孙益虚与委蛇起来。
只可惜,过招三千,李安彦还是没能从孙益口中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倒是孙益明白了李安彦并不是方诚信家的什么亲戚,更不是有着什么雄厚背景的少爷公子,而是方诚信的一般大学同学而已,态度也淡了不少。
送走了孙益,李安彦觉得脑袋愈发的疼,揉了揉太阳穴,靠在病床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内心十分烦躁不安地把凶手和梦里的那个背影反复推敲起来……李安彦死了,重生了,可他却是那种可悲的连自己怎么死的也不知道的人物,本以为能再次重获生命,那就是老天爷对他的前生种种给予的一次救赎。
自打看到了那个背影,又做了那样一个他不愿意去碰触,去回忆的梦,李安彦觉得,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什么东西,羁绊着人的命运,可是,这样的梦,这次的遭遇,到底是要告诉他什么样的事,或者说预示着怎么样一种未知的遭遇呢?
李安彦很茫然。
秦矩搭顺风车回到了龙头镇,在镇上牛肉王的铺头前领了自己的二手摩托后,跟同学牛肉小王打了一声招呼,推脱不掉同学塞过来的两斤包好的酱牛肉,就骑着摩托回了村。
在电脑网上银行里查看了一下卡里的钱,秦矩看着桌上那部因为“意外”,碎了屏幕的手机(充话费送的),眼底的心疼都快变成实质的火焰:“次奥,这都什么衰运啊?出去一趟反而倒贴出去几大千,手机也坏了!!”
深深地运了一口气,秦矩这才从电脑前的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找了一个塑料桶,接了一桶自来水后,手里凭空滴出几滴液体落入水桶里后,秦矩用水瓢在水桶里搅拌了几下,单手拧着塑料水桶出了门,去了屋后的大水塘。
秦矩一到水塘边,平静的水面涟漪乱散,一个个乌黑的鱼头露出水面,望着秦矩的方向等着投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