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攻心》蓝凯

2、嫁进陈府

　　汉章帝十一年，时年章帝二十九岁。
　　琳琅十四岁，正是豆蔻年华，而召玉、我已是金钗之年——十二岁，三人皆相貌出众，聪敏可爱。
　　梁夫人是梁贵人的亲母，梁贵人圣宠优渥时穿着打扮皆是华丽无比，以此为荣。自梁贵人去世后，便如变了一个人一样，衣着朴素，多是片色的麻衣，若非头上点点珠翠和盘恒髻，穿着打扮上也瞧不出是富贵人家的夫人。
　　虽说也是梁府的下人，但从早到晚未曾做过下人的事，梁夫人除了让我们练琴习舞唱歌也不做别的事，会听琳琅说是要送我们去做细作，但也觉得没什么，因为不明白，因为没做过。
　　琳琅比我和召玉大两岁，琳琅说梁夫人特意培养她，就是要让她进宫，她要进宫，无人能阻。
　　又到了选秀进宫的时候，梁夫人把我们三人叫去了房中。我们都知道所谓何事，抓阄进宫是梁府的老戏了，自梁贵人去世后每年都有这样的人从梁府送到宫中，今年，轮到我们了。
　　进了房，梁夫人笑笑，让我们坐下。
　　我们先是行礼点头，方才坐下。
　　桌上有三只千纸鹤，十分精致。梁夫人拿起一只说：“这是千纸鹤，是用纸折叠的，纸你们有幸认得，也就只有咱们这种大户人家才有(当时蔡伦还没有改进造纸术，纸较珍贵)，不过这纸鹤啊，最开始也是惠儿（梁贵人）教我的，西域大使只不过在晚宴上表演了那么一次，她便记住了。”
　　说到这儿，夫人有些哽咽，她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们让我们开始。
　　我还没想好，召玉和琳琅的手都伸向了第一个，召玉手快，先拿到了，琳琅拿了第二个，第三个自然是我的。我小心翼翼又带着些好奇恐惧的打开它，里面赤裸裸的两个字：进宫。
　　我未说话，想到梁贵人是在宫中去世的，便害怕极了，我又想到琳琅说的话，轻轻把手放下，将写有进宫的一面朝向琳琅，然后牵了牵琳琅的长袖，心里真是恐惧万分，生怕夫人转过身来。琳琅也看了手中的纸条，她斜着眼瞥了纸条一下，又目视前方，然后偷偷在下面换了手中的纸条。我又拿起来看了一下，还好，是：邓府。我想，不是宫中，就没有绝路。
　　“好了，都拿出来我看看。”夫人这才转过身。看了手中的纸条，她吩咐我和召玉先退下，说有事向琳琅交代。
　　行礼出门后，我告诉召玉刚刚换纸鹤的事，召玉说她的纸条也是进宫，我们怕琳琅有什么事，便跑到偏窗前偷听。
　　隐约听到两人的对话。
　　“抓了三年，你终于抓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了。”
　　后琳琅说了什么没有听清，大概是回复是的之类的话，下人说话自然是不得比主子大声的。
　　“你想要进宫告诉本夫人就可，何必等一年等两年那么麻烦？这不，本夫人让你抓第一个，准没错吧。。。”
　　忽然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和召玉便跑开了。
　　当天我和琳琅就不住一间房了，夫人说要把我嫁到陈府去，分开时，召玉很不舍得我，把绣着青竹红梅图的手绢送给了我，那是夫人赏她的，她很是喜欢，我打点好行囊等琳琅回来送别，召玉说她去打点管家和夫人身边的丫鬟了，可能还要好一会儿，终是没有等到。
　　不日，我被嫁进了陈府，陈府的主人曾是宫中少府，后年老告老还乡。
　　我还记得去往陈府的路上，轿子很晃，轿夫还曾掀过我的帐幕，摇摇头却未曾说话。
　　一切都跟夫人说的一样，就连夫人说来牵我手的手布满皱纹也是真的，拜了堂我被人搀着送进了洞房。梁夫人曾对我说过，我是假嫁，他是宫中少府，是不能行房的。我便没有害怕，感觉累了就睡了。
　　也不知道是多久，感觉有双老手在我身上行走，我睁了一下眼又闭上了，我觉得恶心难受，但我没有说话，新婚之夜就这样过了。
　　没有想到这么快，第二天便有人来抄家。夫人只说几天之内会有人揭发他在宫中时贪污贡品之罪，到时按律例，家眷就会充作官奴，再将我安排进邓府。那天，有许多官兵来抓人，搬东西，几位夫人都在哭，大夫人还牵着一个小姑娘，应该是陈家小姐了，比我小几岁。官兵押走了陈老爷，我特意走上前去看了看他，但是看到他布满褶子的脸和充满绝望的神情，我想到昨晚，又是恶心涌上心头，便走开了。
　　折腾了一上午，丫鬟突然跑到我房中说大夫人请我去前堂，说我是祸源，要将我祭天冲喜。我突然一惊，因为这是聪慧的夫人未曾料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