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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辰 ...

  •   我在这里偶尔闹腾大部分平静的度过了三年,我十三岁了。
      当初从遥远的家乡长途跋涉来到京都其实是为了寻找我的父亲,只是我和母亲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人没见到,却让我们逐渐死了这份心。小时候没父亲觉得难堪而且难受,到了现在我也渐渐习惯了。
      皇甫匀初是个特别冷漠的人,不过对我却是独一份的好,他将我当做亲妹妹,这让整个王府的人也高看我一眼把我当主子供着,除了没个郡主的名头以外,我活的十分逍遥自在。
      时间在前面飞奔,而我在后面快马加鞭的追赶,就这样我的十四岁生辰就要到了。
      我的生辰在五月初九,正是大好春日,万物复苏的时候。
      可是最近匀初哥哥总是忙的不见人影,我心里面恶狠狠的诅咒他如果忘记了我生辰就要走路摔死,吃饭噎死的时候,他派人来问我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其实这几年他给我的礼物不少,他为人大方的很,山珍奇宝什么都肯送我,可是很少花心思,这次却比往常更过分一些,索性派了个下人来糊弄我。
      我没说话就叫楠绮把小厮打发了出去。
      没过两天,我躺在椅子上用一本话本盖住脸晒太阳的时候,他却来了。
      阳光明媚却不灼人,夭夭桃花下我悠闲的躺着做我的白日梦。他走过来轻轻捏起掉落在我发间的桃花瓣,又随手捡起我的一缕头发裹在指尖玩弄。
      我蓦然惊醒,猛地一立起来却让他手中的我的头发猛的扯痛,疼的我龇牙咧嘴朝他直嚷嚷。可是他一副好风度不和我计较的形容,右手撑开扇子坐在我旁边的石椅上。
      我怒气冲冲正要质问他,他却先开口,“前些日子问你想要什么,怎么不说?莫非今年生日什么都不想要么?”
      我被他一打断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突然泄了气,嘟囔着,“恩,什么都不要了,你,你就什么都不要送我好了。”
      皇甫匀初挑眉微笑,“我的小赢娶真是长大了——所谓君子不强人所难,那我就什么都不送了。”
      他那副可恶的样子真是数十年如一日,我被他气噎,可是又是自己提出的,想反驳却又无从下口这种感觉真是难受,于是就捡起刚才掉落在地上的话本重新盖回脸上,身子往后一躺继续晒我的太阳。
      皇甫匀初走过来弹了下我的额头,用他那双讨厌的眼睛看着我,“小娶,你十三岁了已经。”
      我低头让话本滑下来不要遮住我的眼睛,瞪着他。
      他继续道:“十三岁是女子成年,可以嫁作人妇的年龄。所以我就送你一场轰动京都的生辰礼吧。”
      我本来听前半句有些怅然,我还觉得我是小孩子呢,怎么就可以嫁人了呢?可是听到后半句却觉得不对劲,仔细想了想,终于想出了缘故。
      我又不是皇甫匀初的亲妹妹,有什么好让全京都都知道的,他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各路的权贵都认识我,以后也好嫁个好人家。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点烦躁。
      我还没说我要嫁人呢,他急什么啊。
      就这么想着,等我缓过神已经日落西山,而皇甫匀初早就不见了。我闷闷的,晚饭也没有吃就钻进了被窝。

      我的生辰办的隆重的很,可是我却并不高兴,虽然想不出到底有什么好不高兴的,却不像以前一样有热闹凑就兴高采烈。
      大清早起来,我坐在铜镜前楠绮就为我篦头发。楠绮从镜子里打量着我,然后抿出一个笑来,“不知不觉的,小姐竟然也出落成一个窈窕淑女了,三年前还是个黄毛丫头,可是现在头发都过腰了。”
      我怔怔的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仿佛真的与三年前不同,我有些怅然,“可是我觉得我还小呢。”
      楠绮把我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梳整齐,黑亮的垂在身后,她说:“可是十三岁的小姐已经是美丽的豆蔻少女了呀,今天的生辰之后,恐怕明日小姐就要名动京都了。”
      我闷闷的低头抠着指甲,“那还不是因为云初哥哥是大名鼎鼎的胤王。”
      楠绮歪着头看我,眼睛像湖水一样,“可是就凭小姐的容貌,已经足以了。”
      我没答话,等着她为我打扮完毕,我就直接去了宴客厅。
      胤王府许久没这么热闹过,来往的权贵商贾熙熙攘攘如同西市的集市一般,唯一不同的是那些人的衣着只要稍微细心辨认就可以看出价值不菲。
      皇甫匀初手中持着一杯酒,风度翩翩却又进退有度的同人客套问候。我一步一步的挪过去,他们的谈话瞬间静止了,我努力做出大家闺秀的样子来,低低的喊了声,“匀初哥哥。”
      他看着我有些怔忪,瞬间又眉宇舒展,向周围的人介绍我。我跟在他后面努力笑的合乎礼度,天知道这有多难。我心里暗暗的咒骂了皇甫匀初一千遍一万遍,心里又有点懊悔当初干嘛那么犟,直接告诉他我想要什么不就好了。
      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晚宴自然少不了歌舞,当然这个生日宴也只有这点让我满意。这个时候大约没什么人注意我了,我悄悄舒了口气,一边抓着桌上的果子吃,一边端起酒杯抿两口。
      楠绮在背后悄悄拉我的袖子,有点焦急的不住劝我,我挥挥手不理会她。我已经憋屈一天了,好不容易有个时间让我放松一下还管东管西的,实在令人不愉快。
      不过说来这西域的胡姬舞跳的真是好,我也算是去过不少乐坊青楼了,中原女子跳舞总是免不了婉约做作,可这西域胡姬却跳的热情奔放,带的看官也忍不住身燥心热,也想舞动一番。
      看起来在座的各位同我也都是一个想法,一个个的酒过三巡面带红晕的看着舞姬跳舞,偶尔还随着拍子舞动两下。
      几杯酒下肚,我脸热的像是要烧起来,可是浑身都轻飘飘仿佛在云端一样,软绵绵的感觉好极了。
      我用手支撑着快要垂下来的头,倚在桌上闭眼小憩。
      朦胧中传来男子的声音,“这位可是张大人的女儿?果然温柔婉约名不虚传。”
      我支撑着张开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在我的对面皇甫匀初同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微笑着同那个女子说着什么。
      我努力的看清,可是视线中的一切都扭曲变形,怎么也看不清楚。皇甫匀初突然回头,朝我微笑招手,对我道,“过来。”
      楠绮赶紧过来扶着我站起来,我走上前去,一个趔趄差点把楠绮也带着倒下,想好皇甫匀初扶了我一把。我朝他咧着嘴笑,果然还是匀初哥哥对我好啊。
      我撒娇的靠近他,用头在他身上蹭一蹭,“匀初哥哥。”
      他摇摇头,微带歉意的对那二人道,“这丫头就是这样,让二位见笑了。”
      张大人忙推手道,“哪里哪里,赢娶小姐天真可爱,谁若是有幸娶了赢娶小姐才是百年修来的福气。”
      我迷蒙中看了看那女子,容貌姣好,体贴温婉,果然不愧是大家闺秀啊。虽然我不是,但是也从来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可是我从小没人管野惯了,这辈子恐怕与这几个字再也无缘了,就算我再努力还是没办法走的如同他们一样,笑的像她们一样体贴合度。
      就算这三年里皇甫匀初给我请了不少老师教我琴棋书画,女红针织,可是我仍然是及不上京城中的众多女子。
      谁说我不羡慕呢,我还是羡慕他们像被温泉水包裹起来一样的细致人生啊。
      我凑上前去一点点的端详她的脸,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不由得感叹,“姐姐你可真好看啊,我去青楼和乐坊看到的那些漂亮女子都不能和你比,你的皮肤比她们白,也比她们笑的···恩···那叫什么来着,哦对了,像大家闺秀。”
      我突然想起来了似的,只有一点我不是很满意啊。
      “可是你比他们老一点。”
      我说完之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连皇甫匀初都变了脸色,他猛地扯了我一把,呵斥我,“小娶,你说话太口无遮拦了!”
      我被他扯了一下没站稳就直接摔在了地板上,摔的我酒一下醒了一半。皇甫匀初这厮竟然这么对我,我一下就火了,别人还不急呢你急什么啊。
      回头一看,看到那姑娘的脸也红的跟什么似的。
      我坐在地上开始琢磨,没觉得我哪说错啊,我很少这么真挚的夸别人的啊。
      我自己拍拍屁股站起来,像一只斗鸡似的瞪着他。
      那姑娘眼睛红红的,要哭一样说,“胤王,奴家没事,小娶小姐想必不是故意的。”
      皇甫匀初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回头对着那姑娘歉意的笑了笑,扶着那姑娘走了。
      我愣在原地,蓦然觉得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疑惑的望着我仿佛在疑问为什么我突然就失了胤王的欢心,我心一抽,还是笑笑,“嘿,你们说啊,这喝多了就是有点站不住啊。”
      有人咳了咳,大家仿佛意识到了失态,都收回了目光。
      我赶紧垂下头,沿着没有人注意的方向走了出来。

      屋外星光正好,夜风微凉。
      回廊的砖石有些凉,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数星星。数着数着,眼中就有一片水雾弥漫。
      我寄人篱下太久,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身后有人声音朗朗,“夜晚风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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