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翔》玉碎无痕

6、第 6 章

　　“上官先生，你的药我帮你拿过来了。”病房的门被拉开，护士小姐笑吟吟地走了进来。“今天的感觉怎么样？”
　　“还好啊，你们老是这么问，弄得我也紧张起来了！”上官紫堇也含着笑回答。“真是麻烦你们了。”
　　唉~本来还以为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结果检查了半天，车祸的后遗症倒是没检查出来。拉拉杂杂的毛病倒是查出了不少，贫血、营养不良、神经性偏头痛、慢性颈椎炎，还伴有轻度神经衰弱。奇怪，他是什么时候有那么多病的？
　　楚天凌在拿到检查报告时脸色真是难看极了，直用一种不可思议地眼光盯着他。这儿的医生护士都说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于是，楚大主任在看完了他这一叠的病历报告后，铁青着脸留下了他必须住院半个月的结论。
　　奇怪的是，他的主治医生居然也赶紧乖乖照办，丝毫不敢驳斥这个结论。楚天凌不是脑外科的主任吗？内科的事他也管得着噢……
　　上官紫堇无聊地想着…连送药的护士小姐几时走了都没留意到。
　　只听到有人问：“今天还好吗？”
　　“噢，不错啊。”几乎下意识地回答。
　　思路慢了半拍的上官紫堇突然觉得这段对话有点耳熟的说，一回头刚好看见我们的楚大主任走了进来。
　　咳~真是想到曹操，曹操就到啊！
　　上官紫堇有些没好气地说：“这么早就来查房啊，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内科病房也归你这个脑外科主任查了？”
　　面对明显地讽刺，楚天凌倒是一点也不以为意：“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乖乖按时吃药。”说着看了一眼桌上明显原封未动地药片。
　　“这种事你也管，你不是个大忙人吗？”一看到那些药片，上官紫堇就有气。
　　“谁叫这里有个出奇不肯配合治疗地病人呢？” 楚天凌状似无辜地耸耸肩。
　　“……”无话可说，上官紫堇索性别过脸去不想再理这个男人。
　　看着床上的人一副赌气地样子，楚天凌笑了起来：“反正今天不看你把药吃完，我是不会走的。我今天没手术，就跟你比谁有耐性喽！”
　　“喂，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多事！” 上官紫堇气呼呼地转过脸来。
　　“那你又知不知道你真的很麻烦，” 楚天凌也丝毫不示弱：“整个内科病房的护士都知道，平时脾气很好的506室的上官紫堇一碰到吃药的时候就犟地跟头牛似地，怎么劝都劝不动。她们是实在没辙了才来找我的。你说我该不该管？”
　　“……”
　　“我原来是真的不明白你怎么就能把好端端的身体糟蹋成这样的，可现在我大概明白了。” 楚天凌无奈地看着在床上一动不动地人。
　　“身体是我的，我高兴怎样不用你管！” 上官紫堇闷闷地道。
　　“原来怎样我是管不着，但现在你是我的病人，你就得听我的。”怎么劝都劝不听，楚天凌不禁也有些恼火了。
　　“你不是就怕我以后拿这个勒索你吗？有夜遥可以作证是我自己不配合治疗的，不关你的事。这总可以了吧！” 上官紫堇被气得从床上跳了起来，大声吼道。
　　“就是有他在，我才更不放心！” 楚天凌一样吼了回去，比大声？切！谁怕谁！
　　“你……” 上官紫堇不禁为之气结。
　　两人就这样你瞪着我，我瞪着你；谁也不肯先服输。整个病房都笼罩着一层低气压，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最终还是楚天凌的语气软了下来：“好了，别闹小孩子脾气了，又不是让你服毒。你不用作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对不起，我是真的……”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上官紫堇小声地道歉。
　　“为什么对药物这么抗拒呢？”看着他低着头的样子，楚天凌真是有些无奈。
　　“……”
　　“你不说我也不能逼你。可你要明白；正如你说的，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楚天凌几乎是苦口婆心地劝说。
　　“我妈是服药自杀的。”冷不丁地，沉默了许久的上官紫堇忽然开了口。
　　“什么？” 楚天凌有些震惊。
　　“我说我妈是服药自杀的。”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上官紫堇的眼神显得有些飘忽。“当时她很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慢慢地把两大瓶安眠药都吞了下去。我那会只有五岁，还以为她在吃糖呢，也嚷着要吃，她就笑着往我嘴里塞了两片。我觉得很苦想吐出来，她却不让；一直一直把药往我嘴里灌，我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跑不了。后来大概是安眠药发作了，她按着我的力气越来越小，我终于跑到了卫生间把药片都吐了出来。”
　　“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感觉整个胃都被揉成了一团似的。天花板在不停转着，没有一块地方不在摇晃，好象随时都会被抛出去似的。可能还是吞下了一些安眠药吧，后来我就在卫生间晕倒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最后醒过来的地方是医院，我妈因为服药时间过久还是没抢救过来。”苦笑中带着不知名的辛酸，那样无奈，那样苍白。
　　“从那以后，我一看到药片就有种作呕的感觉，一直都没办法……”
　　病房内一片沉默，上官紫堇看着楚天凌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禁苦笑了一下：“怎么了？又不是你有过这种遭遇，怎么脸色比我还难看？”
　　“对不起…”只听到楚天凌低沉地声音在喃喃地道歉。
　　“行了，这又不关你的事。” 上官紫堇挥了挥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是真的忘了吗？还是因为痛苦而记得更牢，只是不敢轻易把它从心底的角落翻起？这个如紫堇花般温柔的男子啊，究竟受过多少伤呢？
　　究竟遭遇过多少痛苦才让他变得如此脆弱；也如此坚强？
　　看着他状似洒脱的模样，楚天凌的心里五味杂呈：“你应该早点说出来才对！”
　　“说了又怎样，” 上官紫堇用一种以他的年纪来说过分沧桑的目光望着远方，“让别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我吗？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个人的事总是要自己解决的，别人帮不上忙。”
　　楚天凌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别人帮不帮得上忙我不知道。但我待会就会去吩咐药房的人，以后你的药尽量换成静脉注射和点滴。”惊讶地回望，接触到的是楚天凌深思的眼睛。
　　“实在不能改的拿水溶开应该没问题了吧。”
　　没有办法回话，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吗？为什么每次都存心想惹他哭。眼眶噙着泪水笑着：“我还以为你会说以后我都不用吃药了呢！”
　　“你就做梦吧！”没好气地回了声，楚天凌也笑了起来。
　　“那你这样假公济私，这算主任医生的特权吗？”有些调皮地眨着眼，上官紫堇存心想看看楚天凌出糗的样子。
　　谁知道楚天凌面不改色地道：“喂，你搞搞清楚，这叫医者父母心好不好？”
　　耶？上官紫堇的脸上出现类似抽搐的表情。
　　楚天凌仍是一派大义凛然，堪为杏林之表率的模样。
　　病房再次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
　　只见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对视了五分钟之久后，终于…终于…
　　终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