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而安》夜色温柔

5、噩耗

　　安然只觉得天都塌了。事后她都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学校，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哭，绝望地一遍又一遍播着尔郁青的手机号，却只接到“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后来连安检人员都看不下去了，把她带到工作人员的休息室，一个热心的大姐还帮忙找广播人员，反复广播“尔郁青乘客，听到广播后请至休息室”也没能找回她的情哥哥，安然这才明白，也许自己真的被抛弃了。但是为什么呢？明明之前都已经讨论到婚礼的事情了，为什么会突然提出分手？找工作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安然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变成一团浆糊。
　　虽然已是放寒假了，很多学生陆续离校，但安然怕回去以后自己的样子让父母担心，决定跟寒假打零工的李嘉在宿舍住段时间再走，没想到她从机场回来的第二天，就接到家里的电话：“然然，你们考完试了吗？什么时候放寒假啊？”
　　“小姨？我们已经放寒假了，但我还想在学校呆一段时间再走。”
　　“唉呀，然然你快回来吧，你爸爸生病了，现在已经住院了，你妈忙得走不开，这才让我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安然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说话声音都变了：“小姨，我爸怎么了？”
　　“你爸爸昨晚睡到半夜喊难受，后来就晕过去了，把你妈吓坏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冠心病，恐怕要做手术呢。”
　　本来正在手绘板上聚精会神画画的李嘉听到声音不对，抬头看打完电话失魂落魄的安然，丢下笔问到：“咱爸咋啦？出什么事儿了？……别哭别哭，我这就给你买票去！”李嘉帮忙收拾行李，送安然到火车站，不放心地叮嘱安然：“路上小心啊，你家现在可指着你呢，你可千万不能再出一点儿事儿了。”安然是个温婉随和的性子，室友都很喜欢她，李嘉跟她更是闺蜜兼死党。然而眼看着好友的打击一件接一件，李嘉暗叹：老天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安然再没料到进到医院会是这种情况，她爸爸连病房都没能住进去。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长长的帘幕隔出一个又一个床位，他爸爸就住在其中一个逼仄的床位里，妈妈则在紧挨着床的一个长椅上陪着他，安然觉得以前所有的泪水加在一起都没这两天流的多。“然然别哭，”站在帘子外边隔出的长廊上，妈妈轻声安慰她，“今年冬天冷的厉害，生病的人特别多，暂时没能排开床位，医生说了等过两天就能把我们安排进病房去。”看着一下子憔悴不少的妈妈，安然惊觉自己不再是个小孩子，需要爸妈保护了，而应该像个真正的成年人一样，担负起照顾爸妈的责任。
　　“医生说爸爸的病严重吗？”安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妈妈。
　　“昨天做了个心脏造影，医生说血管堵得挺厉害的，恐怕要做手术。”
　　“危险吗？”
　　安然眼里一向都是有条不紊从容不迫的妈妈突然红了眼眶：“医生说做手术总归会有些危险的。”
　　安然更想哭了，但她使劲咬了一下下嘴唇，说到：“妈妈，你也累了，今晚我来照顾爸爸吧。”
　　晚上，坐在病床边的安然看着昏睡的爸爸，儿时快乐的时光涌向心头。爸爸是个很能干的人，单位里只要有解决不了的技术问题都会来找他，但他从不会因为工作而放弃对家庭的照料。周末和爸妈一起出去玩是最快乐的时光，她总是向爸爸撒娇买好多零食吃，妈妈又总怪爸爸把自己惯坏了，回家的时候趴在爸爸宽阔的肩膀上，听着爸妈谈着家庭琐事，她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孩子。曾经为整个家遮风挡雨的爸爸病倒了，如此的虚弱憔悴，安然心里好害怕，这个时候就算十个尔郁青和她分手都不算什么了，只要爸爸能好好的。想到这里，安然忍不住把头埋在爸爸的大手里：“爸爸，你不要抛弃我们娘儿俩，你一定要挺过去。”
　　过了几天，安爸爸果然转到了病房里，虽然也很挤，但比急诊大厅好多了。安妈妈和安然则在主任办公室讨论安爸爸的手术方案。
　　“你看，这里的血管已经基本堵住了，导致心脏供血不足，我们建议再造一根血管代替这跟被堵住的血管的功能，这样能彻底解决患者的问题。”陈主任拿着造影片子耐心地向安妈妈两人解释。
　　为了治安爸爸的病，安妈妈发动了所有关系，找到本市手术经验最丰富的陈主任，可如此大费周章的手术安妈妈还是很担心：“陈主任，我们这能不开刀吗？”
　　“可以，我们往里边搭个支架，人为扩展血管，让这个被堵住的血管恢复功能，但是这样比较容易复发，你们这次算是发现及时，病人还能抢救回来，如果下次复发没人在旁边，病人就很危险了……”
　　安妈妈说要再考虑一下，和安然走到候诊大厅后，安妈妈问：“然然，你说咱们这次要不要动手术呢？”安然正想回答，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咦？你们怎么在这里？”安然回头，正是孙良孙医生，走在他身边的则是提着果篮的隋锋。安然心中一动，对妈妈说到：“不如我们多问几个医生，参考一下他们的意见再做决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