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春梦与蔷薇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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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初小夜醒来时，李枸已经不见踪影。
“你好些没？”初小夜双手并用，爬到已经调理完毕的慕云天身边。
“师父将自身灵力传了小半给我，调息了一整夜，已经无碍了。”慕云天伸手揉揉初小夜乱七八糟的头发，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师父走了？”
“嗯，师父向来散漫，在哪里都不会久留。”
慕云天面上并无困倦之色，让初小夜放心了许多。
“话说……你师父脚怎么那么大……”初小夜回忆起昨夜李枸盘坐的样子，每每看到那双翘起的大爪子就出戏。
“呵，师父毕生都在力求精进武艺。其实并不是他脚打，而是那双鞋是他特制的沉铁鞋，师父一贯穿着它来去，随时提升轻功。”
初小夜想起昨夜李枸来去如风的身姿，即便穿着沉甸甸的铁鞋都能如此，想来轻功多半是独步天下了。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初小猫就抓心挠肝。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初小猫扑上去亮爪子。
“什么？”慕云天装傻。
“你明明知道来人是你师父，还要我扔铜板作甚！”
初小夜恶狠狠地将慕云天压倒在地上，抬腿跨坐在他腰上，揪着这人衣领子算旧账。
“夜儿不是想知道自己的能力么。”慕云天淡定挑眉，伸手环住初小夜腰肢，帮他调整了一下位置。
初小夜哼哼唧唧动了动，发现这么坐果然更舒服。
“可是……你还是受伤了啊，这算什么大吉。扔铜板果然没有卜卦靠谱。”
慕云天抬手抚上初小夜后背，将人按在自己胸口。
“当然算，这不是有了线索了么。”
闷闷地声音通过胸膛震动传过来，初小夜觉得莫名安心。
“什么线索？”初小猫觉得这胸口靠着十分舒服，又懒洋洋地蹭了蹭。
“两条线索，收获不小。”慕云天轻轻挑起初小夜的下巴，似是在逗弄宠物一般。
“怎么说？”初小夜抬头对上他眼睛。
“首先，师父说，缚神符可能在原始魔林里。并且之前祝飞来的时候，我已经叫他去查过那本在破庙里找到的书，那魔蛇的故事的的确确是在原始魔林里发生的。待这件事情解决了，我便带你去找。”
初小夜闷闷地点了点头，又道：“那还有一个线索呢？”
“温宁宁刚刚来过了。”慕云天捏捏初小夜肩胛，感叹这小猫怎么越来越瘦。
“温宁宁？”初小夜再次揪住衣领不放，“她什么时候来的？”
“你醒来之前，她匆匆说几句话就走了。”
“胡说！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山洞里？”初小夜腾出一只手来摸下巴，开始名侦探模式。
“因为……”慕云天看着他，眼神复杂。
“因为什么！说！”初小夜恶狠狠，决定以后不管什么事情都追问到底。
“因为夜儿……在说梦话，她听见了……”慕云天面上有些尴尬，因为初小夜一直扭来扭去，俩人下半身紧贴。这一大早的，扭着扭着就有些不太对劲儿。
脑子里明显缺根筋的初小夜把这人的尴尬理解成了欺骗，继而扑上去，二人鼻尖相抵，自以为恶狠狠地说：“那我说什么梦话了！不准骗我！”
“你说……我要变成大男人！我不要再做小孩子！反反复复喊了好几遍……”慕云天看着他那尽在咫尺的唇瓣心猿意马。
初小夜耳边轰隆一声，面上通红，这台词……貌似是之前那个初小夜逛青楼时喊的？满脑子乱转着反复回忆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而后带着十万分不确定狐疑道：“你确定？”
他明明记得自己似乎是梦到眼前这人了啊，不过鉴于上次的打地鼠事件留下的恶果，初小夜对自己的记忆并不是很确定。
慕云天忍笑点头：“是啊，边喊着就开始扯自己衣服，夜儿这是又梦到花魁了？”
初小夜低头看见自己衣领子确实散开许多，当下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说话，扭过头去假装看风景。
不是梦到花魁了是梦到你了。
这话要怎么说的出口。
慕云天见他面上表情精彩纷呈，忍不住别过头去偷笑。
其实初小夜喊了一夜的正是他的名字，当然这个真相永远不会被初小夜自己知道。
“咳咳。”初小夜干咳两声，而后生硬地转移话题道，“温宁宁来了，然后呢？”
慕云天好不容易偷笑完，一本正经道：“她说，庞府那边想把初昼的尸身运到希亚国，此时庞府的人正要进入蛇纹沼泽。从锦诺国道希亚国，蛇纹沼泽是唯一能避开两国边关守兵的路。”
“为什么？蛇纹沼泽……有很多蛇么。”初小夜暗自不爽，忍不住把脑袋往慕云天怀里塞了塞，活像小猫崽撒娇求爱.抚。心道怎么这种动物最近出场率这么高。
“不是，只是整个沼泽如同一条弯曲的大蛇一般盘踞在两国之间，因而叫了这个名字。不过蛇纹沼泽十分凶险，瘴气和沼泽地不少，普通人若是随意进去，多半是出不来了。”
“庞府的人从这里运走尸身，是因为想避开边关士兵？花这么大代价将一具尸身运送去希亚国，到底是为了什么？”初小夜嘴里嘟囔着，感叹真是人心难测江湖险恶。
“我想，一定是初昼，还有什么可以让庞府利用的地方。”慕云天皱眉，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不计代价运走尸身，确实叫人费解。
“那现在怎么办？”初小夜摇摇头，从慕云天身上爬起来。
“休整两天，去蛇纹沼泽抢人。”慕云天也站起来掸了掸袍子上的灰尘，拉过初小夜道，“温宁宁匆匆报完信之后已经先行探路去了，到时候我们与她汇合。她原本是相府的人，知道的要比我们多得多。”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过刻意了么？”初小夜皱眉。
温宁宁从出现开始，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让他觉得这人是在刻意接近他们。
若这次的消息是真的还好，若是假的……蛇纹沼泽只会是下一个陷阱。
无穷无尽，连环相生的陷阱，已经叫二人精疲力尽。
慕云天点点头，不置可否，只是解释道：“温宁宁从一开始的确是刻意遇上我们的，那日绸缎庄她也是故意让我们听见她和温泰的事情的。但她是为了引我们二人找到初昼，给他一个善终。”
“她会不会和温泰合起来骗我们？”初小夜狐疑。
“不会。”慕云天牵着初小夜飞身出了山洞，道，“温宁宁对初昼的感情……远比我们相信的，甚至初昼自己知道的，还要深得多。”
初小夜一愣：“我不知道她和哥哥发生过什么……但是，真的有人能为一己私情背叛整个家族？”
慕云天摇摇头，解释道：“不一定是背叛。温宁宁身上的确有蚀骨咒，这咒术比起缚神咒虽说要好解一些，但若是找不到那世上少有的几个神医，怕是温宁宁活不过三个月。若真是温成祥下的咒术，那温家的父女关系，倒是值得好好探究。”
骄阳炫目，今日又是个大晴天。
李枸走前已经将大石上的酒具带走了，谷中除了昨日打斗留下的满地疮痍，再无别人打扰。
得了线索的初小夜和慕云天也安心了许多，初小夜掏出昨日李枸带来的下酒菜，二人坐在大石上填肚子。
没有了沉甸甸的心理压力，此时欣赏起这飞瀑崖美景，听着耳边酣畅淋漓的水声轰鸣，婉转的风声鸟语，倒是惬意得紧。
二人回了邹家钱庄，商议休整后隔日便赶往蛇纹沼泽。
晚饭时邹翰为了给二人践行，特意准备了好些菜色，连续几天食不知味的初小夜又是吃了个肚皮滚圆。
饭后二人回房，初小夜坐在门口晾肚皮，慕云天在房里看书。
看着天上一轮圆滚滚的月亮，回忆起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初小夜忽然觉得自己想要的也许并不是曾经傻傻的所谓梦想。
什么江湖，什么侠客，什么历险……此刻忽然变得都不重要了。
初小夜揉着肚皮，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想要的一直都是热腾腾的饭菜，暖洋洋的被褥，以及可以看星星的时间，还有……一个能陪在身边的人。
初小夜被自己脑中冒出的最后一点惊地一愣，低头看见脚下从门后投射出来的温暖光芒，以及那人被拉长的侧影，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若是哥哥的仇最终报了，自己的缚神咒最终解开了，那么……
是不是再没有理由和他在一起了。
三年，解咒的最长期限，不过短短三年。
痛楚太长，相守太短。
初小夜苦笑，无论最终缚神咒是否能解开，也许他都必将失去什么。
生命，或是……生命。
手边的蔷薇花丛凋零了些许。
鬼使神差的，初小夜伸手摘下一朵浅红色蔷薇。
如果灵魄之眼的占卜真的能百分之百准确的话，那么……此时是不是可以试一试。
特意不去细看那蔷薇花的瓣数，初小夜在心中默默念了一遍那深藏的期许，而后闭上眼睛开始摘花瓣。
一片，两片，三片……
初小夜失落地睁开眼，脑袋深深埋进臂弯之中，肩膀微微颤动。
……
他妈的，原来老子真的不能做直男。
房门始终敞开，房间正中，一盏油灯立在圆桌上。
慕云天手中的书，一页也未曾翻动。
初小夜一脸懊恼尴尬地走进来，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勾上慕云天唇角。
哗啦——
书页翻动。
此夜，月色醉人。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春梦与蔷薇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