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往日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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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穿过那一片昨日被埋伏的林子，潮湿的泥土上还有些被遁地术翻挖出来的痕迹，一道道像是巨蛇一般盘在地面。而林间昨日二人站立的位置，树木躯干上密密麻麻全是银针，如同长了一层银色长毛，看得人不寒而栗。
“三千七百六十二针……”初小夜喃喃道。
“什么？”慕云天听清了，却有些不敢置信。
“这棵树上银针最多，竟然扎了三千七百六十二针，这些人真是下了杀手。”初小夜皱眉。
“你怎么知道？”慕云天更加讶异。
“唔……我也不清楚，好像从小只要看见很多东西堆在一起，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数目。”
是了，初小夜属于对数字极度敏感的人，倒在地上一堆黄豆他扫一眼都能数清。只要是与数字有关的东西，他几乎过目不忘，因而前世立志想做一名证券分析师。
不过那已经是前一世的事情了。
初小夜有些感慨，明明来到这里才两个多月，前世的事情却如同发生在久远的以前。
“原来夜儿还有这般异能，真是有趣。”慕云天显然开心了些，也不知道为什么。
初小夜淡淡应了一声，驾着马往前走，马儿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尸体，走的又快又稳。
待二人走出战圈，初小夜却突然勒住了马。
“不对劲。”初小夜便说着便调转马头，想要回去确认一遍。
“怎么了？”慕云天挑眉。
“这里，”初小夜指着一处草地，地上有些血迹，青草也被压塌了一片，“这里应该有个人的，怎么会不见了？”
“这里还剩多少具尸体？”慕云天皱眉问。
“三十五具，”初小夜扫了一眼后回答，“昨夜我醒来时，还活着的黑衣人有七个，倒下的该是有三十六个。不过昨夜林中太过黑暗，也不知是不是我看错了。”
“不，”慕云天摇头，“昨夜就是三十六人。锦绣阁最高级别的暗杀令，一次便是出动三十六人。”
“那还有一个人去哪了？”初小夜自是相信慕云天的话，“昨夜这里该是躺着个人才对。”
“漏网之鱼。”慕云天答道，“昨夜我们跑出了有些距离才停下，而且我灵力耗尽了，听力也下降了很多，很可能那人没死，趁我们走远了之后便跑了。”
初小夜点点头，此时也不知那人跑出了多远，想找到人实在是难如登天，想来那刺客只剩下一人，也不可能再单独回来刺杀二人。
二人都没多计较，初小夜驾着马继续往大路上走。
“你说，为什么昨夜这些黑衣人会知道我们来这里？还设下埋伏？”初小夜不解，“况且，昨晚要不是看见那些蛇，我们早该被炸死在庙里了才对，为什么他们还要多此一举埋伏我们？”
“因为这两批人并不是同一个人派来的，”慕云天分析道，“庙里的火药应当是幽城黑火堂的火药，整片洛文大陆只有黑火堂可以制造出如此强力的火药。而这些刺客，是希亚第一大的刺客组织，锦绣阁的人。”
“锦绣阁？”初小夜莫名，“怎么一个暗杀组织取这么娘炮的名字？”
“娘炮？”慕云天难以理解。
“呃……就是说，嗯，他们老大难道是个女人？为何这名字这般像姑娘家。”初小夜随口扯道。
“哼，”慕云天不屑冷哼，“锦绣阁阁主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
“啊？”初小夜吃了一惊，“难道是个双性人？”
这个世界还有这么不明觉厉的物种吗？！
“双性人？”慕云天仔细想了想，姑且理解了，又道：“锦绣阁阁主，相传是二十年前从希亚国皇宫中私逃出来的太监，不知怎么的就修炼成了木段高手，创建了这锦绣阁。专门做些暗地里的生意，杀人灭口之类的，只要给得起银子，锦绣阁什么人都杀，也不论正邪。”
初小夜满脸囧，没有丁丁的绝世高手，他脑子里瞬间联想到一个人。
“难道他叫东方不败？”初小夜无奈道。
“东方不败？怎么想到这么奇怪的名字了？”慕云天发觉自己完全不懂这小孩儿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却还是开口正儿八经地回答道，“锦绣阁据说建在希亚国最西边，但江湖上没有多少人知道究竟在何处，也没人知道锦绣阁阁主究竟叫什么名字，不过那老太监倒是自以为是得很，以为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便取了个名号叫西方求败。”
初小夜：“……”
阁主你真有个性。
怎么不干脆叫独孤求败。
甩开满脑子不着边际的想法，初小夜正经问道：“若是昨夜，遇到这种情况的人……是哥哥，他，能敌得过吗？”
没等慕云天回话，初小夜又喃喃道：“哥哥的尸骨至今未找到，会不会……是被黑火堂给……”炸得灰飞烟灭了。初小夜实在不想将后半句话说出口。
慕云天轻轻趴在初小夜背上，伸手揉了揉那并未束起的柔软发丝，道：“不太可能是黑火堂，按照昨夜那种动静，即便是在荒郊野外也该有山中猎户会感觉到，必然会上报官府，而最近官府并未接到任何这一类的消息。”
初小夜点点头，放下心来，又问道：“那锦绣阁呢？”
慕云天叹息一声道：“锦绣阁最高级的暗杀令，若真是初昼遇见了，该是逃不过了。不过锦绣阁的遁地术最适宜在这山间野地使用，若是到了开阔地方，没有了树木做遮蔽，该是很容易被发现才是。”
所以还是说不好啊……初小夜叹息。
“我们不过出来一天，便遇上了两拨人马埋伏，看来，确实是有人要针对初家了。”初小夜皱眉，若是朝中官员想除掉初昼，那该是对自己没什么想法才是，而此刻显然对方更想杀了自己。
“到底是什么人，非要将初家赶尽杀绝。”初小夜百思不得其解。
“别急，”慕云天出言安慰，“是狐狸，自然会露出马脚。”
初小夜回头，满眼不解道：“是狐狸的话，为什么会露出马的脚？”
慕云天：“扑哧……”笑的受伤的肩膀都有些疼。
初小夜气鼓鼓回头，专心驾马。
的确啊，他虽然对数字极有天分，但对文字却是一窍不通，前世上学时，偏科就一直很严重啊……学了那么多年语文，至今连“的”“地”“得”的用法都分不清。
被初小夜这么一打岔，沉重的气氛却是散了些去。
二人渐渐寻到了道路，顺着这路走下去，便是望水县，也是二人原定第二日要歇脚的地方。望水县里有一处邹家钱庄，是星痕宫的产业，二人便准备住在那里先让慕云天养伤。
“你与哥哥是怎么认识的？”路上无人，二人沉默着也是无聊，初小夜便想多打听些前身初二少的事情。
“说起来，竟然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王城北边有一座风石城，我与初昼是在那里见到的。”慕云天开始回忆。
“哥哥怎么会到那里去？”初家大少难道不应该是从小生长在王城的吗？
“初昼三岁时便拜了风石城风神山庄庄主为师，老庄主风生羽也是赫赫有名的刀法大师，与我师父齐名，初昼从三岁起便住在风神山庄学习刀法，那时候他好几年才会回一次国师府。”慕云天眼睛微微眯起望着远处，看起来对那时也甚是怀念。
“那你呢？”初小夜歪头问。
“我与初昼不同，我师父好游历，因而我自小便跟着师父四处跑。十七年前，我才六岁时便跟着师父去拜访风神山庄，也便认识了初昼。那时候他才五岁，但一手刀法已然使得十分漂亮，我便与他结拜了兄弟。”慕云天轻轻叹了一口气，当年在风神山庄那棵古松下独自舞刀的稚龄幼童，如今却已经……
“嗯……爹娘都说哥哥自小练武就极刻苦的。”初小夜感受到身后这人低落的情绪，转移话题道：“听星痕宫的人说，你小时候不爱练武？”
“听说？听谁说的？”回去星痕宫叫他们通通滚去扫茅房。
“呃……这个我不能说，”初小夜有些心虚地别过头去不看他，“反正有人说，你小时候天天被你师父追着，总是不肯好好修炼。”
“哼，”慕宫主挑眉，回去定要把那几个暗卫嘴巴缝上，“那是因为我自小天赋异禀，总觉得修炼得太快了便会没有朋友可以结交。直到六岁那年，遇到了初昼之后，我才发现，原来还有同龄人可以将灵魄之力修炼得如此之快，而后便也潜下心来学武了。”
初小夜点点头，十七年的结拜兄弟情，怕是比自己这几个月的亲兄弟之情要深厚得多吧。
自己尚且如此难过，更何况身后这人。
此时，他们能做的便是找出真凶，为哥哥报仇。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结拜了十七年，为何你还是连名带姓地叫哥哥呢？”初小夜喃喃自语，难道不该叫小昼啊，昼昼啊，阿昼啊之类的昵称吗。
“呵，当初结拜了之后，我便一直叫他阿昼，谁知他竟然听见一次便追着我打一次。”慕云天笑道，回忆起幼时的事情，心下也有些好笑，“后来我才知道，在风石城的地方话里面，阿昼跟蠢驴是同一个意思，难怪他一听见就气得追着我跑。”
初小夜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看起来英勇正气威武不凡的大将军，竟然也有这么幼稚的童年。
“哥哥在风石城呆到多大才回了王城的？”初小夜问。
此时将初昼的事情弄得越清楚，越是有可能找出线索。先前两拨人马都来自于希亚国，那么幕后主使，会不会是希亚国人？
可是听起来初昼与希亚国，除了星痕宫以外，似乎并无其他交集。
“大约十五岁吧，初昼在风神山庄学了十年，便将风生羽的刀法学了个透彻。只要再将灵魄之力修炼得更上几层，怕是连风生羽也敌不过他了。”慕云天摇摇头，有些惋惜，此时再说这些显然已是无用。
初小夜想了想，又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见到我的？”
这个问题其实与初昼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初小夜出于私心有些想问。
“六年前吧，”慕云天回忆回忆，“那时初昼刚刚回了王城，我刚好过来处理星痕宫的事务，便去国师府看他。那时候他对你极是疼爱，我问过他为什么，他说他十多年没有陪在你身边，让你吃了不少苦，所以回了王城后便天天将你带在身边。”
初小夜苦恼，即使被这么一个人中龙凤根正苗红的哥哥带着，怎么这初二少还是长歪了呢。
“呵，”慕云天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忍不住的笑意，“你十四岁那年，自己偷偷跑去青楼，还是我与初昼一家一家找遍了王城的青楼才寻到你。初昼将你从花魁房中拉出来的时候，你嘴里还叫着：‘快放开我，我也要跟哥哥一样当个男人，我不要再做小孩子了。’”
说罢笑着摇了摇头，而后又道：“不过从那以后你再也便不敢再去青楼了，据说被老国师教训得有些狠。”
初小夜有点点囧，原来那初二少还有这种黑历史。
慕云天见他耳根通红，以为他被提到往事有些难堪，又道：“不过那时我并未仔细留意过你，好些事情也不记得了。”
慕云天语气里有些惋惜，似乎在后悔自己错过了初小夜儿时这么多有趣的事情。
初小夜却有些莫名的开心，连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往日旧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