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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名侦探慕云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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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小夜没有受伤,此时立刻用尽全力将慕云天支撑住,勉强将人拖到一处大树底下坐下,所幸树木茂密,多少也能遮住些雨丝,地上也不算湿冷。
慕云天一口黑血吐出,刚才本就中了剧毒,寒莲丸一时还无法将毒性彻底清除,而刚刚他灵魄之力全开,更是加速了毒药的游走,此时已到了周身大穴。
初小夜扒拉着胸口和袖子,将所有药瓶全数找出来,问道:“哪些有用?”
慕云天强撑着报了几个药名,初小夜赶紧喂他吃了。
刚刚灵力游走周身,被宁血膏堪堪止住血的伤口又开始血流如注。
初小夜掀起湿透了的外袍,露出最里边的里衣,捞起腰间干净的布料,赶紧扯了一大块下来。
慕云天虚弱地坐在旁边,见着那人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白嫩的小腰,竟勾起了嘴角。
若是初小夜能看见他这表情,估计是要被活活气死,都伤成这样了还有力气乱想。
而初小夜自然是没注意到这一点,反身吃力地将慕云天扶起来,准备帮他脱了外袍包扎伤口。
“你不怕还有刺客追来?”慕云天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初小夜身上,头埋在他颈窝里,一边任他折腾,一边艰难地开口道。
“……”初小夜手上动作一下子顿住,“还有人?”
还有人该怎么办哟,唯一的战斗力都倒下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慕宫主一笑,道:“没有了。”
……没有了那你提起这茬干什么。
初小夜无语看他,手上动作比先前却是重了些。
“嘶——”慕云天倒吸一口冷气,又道:“只要夜儿别再皱着眉头就好。”
初小夜一愣,他这是在开玩笑逗自己开心?
心底有些暖意,初小夜轻手轻脚将人上衣脱了下来,里衣已然浸满了鲜血,初小夜先撕下一块布用随身带着的水壶里的清水沾湿,帮他清理伤口,只是阴天的山间夜晚实在太过漆黑,初小夜连伤口在哪都看的不甚清晰。
不由得将眼睛凑过去,黑夜里初小夜的一双猫眼瞪地溜圆,小心翼翼地用手中布巾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
见初小夜连鼻尖都快戳到自己伤口上了,慕云天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外袍袖子里有火折子。”
初小夜顿住,快贴到慕云天肩膀上的猫眼抬了起来,无力地瞪他一眼,一半幽怨一半无奈。
你特么不早说。
老子都快怀疑自己夜盲了好么。
将布巾塞到慕云天手中,初小夜拉过刚刚被他脱下来的外袍,伸手扒拉出了火折子,慕云天主动接过,用没受伤的右手举着火折子,帮初小夜照着自己的伤口。
此时初小夜才看清楚,那伤口看起来刺得极深,从肩胛骨一路刺进去,鲜血已然流满了整个脊背,不知伤到了骨头没有。
心下有些后悔,刚刚他满以为二人已经安全了,才安心沉溺在开启的灵魄之眼中,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竟然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
回忆起来,一路过来,这人还真是帮自己抗下了多少事情。
“刚刚看见什么了?”慕云天柔声问他。
“嗯,很奇怪,”初小夜一边拔下发簪,放在火折子上烤了烤,将伤口上凝结的污血刮去,一边回忆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奇怪的场景,就只是一片漆黑,然后几道金色的灵魄之力交错着,彼此压制,漫天都是金光。”
慕云天一愣:“金色的?”
“嗯,”初小夜点头,“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段位,但似乎要高于金段下级,但与石像龙由烬的灵魄之力也不完全相同。我记得在洛文大陆上,并没有金段中上级以上的高手啊。”
初小夜有些疑惑,他怀疑可能是有金段下级的高手突破了,只是世人不知道而已,但金段下级的高手除了慕云天,世人皆知的便只有启示天君紫霄与剑术宗师李枸了,这二人与慕云天的关系都是不错,没道理二人突破了这么大的事情慕云天会不知道。
污血已经刮得干干净净,慕云天也用内劲逼出了体内剩余的毒素,此时伤口已然恢复鲜红,初小夜便赶紧涂上宁血膏止血。初小夜又捞起衣服撕下一大块里衣的布料,初小夜的里衣都是上等丝绸做的,吸水透气,用来包扎伤口还能加快愈合速度,正是再好不过。
“曾经有一个金段高手,与我……爹娘有些仇怨,但那人几十年前便已经死去了。”慕云天开口道,初小夜注意到,他在“我”字与“爹娘”之间明显停顿了一下。
但此时并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初小夜想了想,问出了一个这几日一直在思索的问题:“这个世界……死去的人,有可能复生吗?”
初小夜一直在疑惑,为什么连老国师都确定自家哥哥已经死去了,但哥哥的尸身却一直没有找到,全锦诺的官府都出动了去寻找尸体,若是尸身在荒郊野外,也该早就被发现了才是啊。到现在都找不到,便只有两种可能:初昼死时并未留下尸体,或者,有人故意藏起了初昼的尸体。
只是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初小夜是怎么也想不透。
不过他隐隐约约回忆起,自己刚刚中了缚神咒的时候,那无眼琴魔曾经恶狠狠地说过:中了缚神咒的人灵魄会被吞噬,因此死去之后,连诡术都无法将其复活。
所以这话里是不是暗藏着一个意思:不是中缚神咒死去的人,也许可以被复活?
慕云天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回答道:“确实有过这一类的传闻,说有些诡术高强的巫师能用将人复活。但我说的那个死去的人,是神女舍去一半灵魄之力降下天谴杀死的,灵魄早已消散了去,与缚神咒一般无二,即使真的有那种巫师,也断不可能再将其复活。”
“那……”初小夜有些犹豫,又有些害怕会听到不好的答案,最后想了想,还是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那若是找到了哥哥的尸身,有没有可能,可以复活他。”
慕云天也愣了愣,抿了抿嘴唇,慢慢开口道:“诡术……其实,只是记载在传闻中的东西,具体是真是假,我并未听闻过确切说法。”
“那,有人被复活过吗?”初小夜又问。
“据我所知,并无先例。”饶是慕云天不想让他失望,却也无法开口骗他。
先给予希望,随后恍然落空的感觉,比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更是难受。
“嗯……”初小夜心底失落,却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叹了口气之后便乖乖垂下头去,将手中包扎好的布条打了个结,而后反塞进层层叠叠的布条里,拿过衣服准备帮慕云天披上。
“夜儿……”慕云天低低唤了一声,开口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怎么去安慰他。
“嗯,”初小夜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的,死而复生这种事情,本就是逆天而行,我只是问问,你不用太在意的。”
伸手揉了揉初小猫的脑袋,又细细帮他整理了刚刚因为拔下发簪而散到腰间的发丝,拭去了脸上沾染到的血污,慕云天有些感慨。
他自幼时便认识了初昼,第一次见到这初家小猫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却在这次带他出来后才第一次发现,原来传闻中游手好闲的初家小少爷,其实这般温顺乖巧,叫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护着。
没有了之前破庙的遮挡,林间显得有些森冷,此时已至后半夜了,若是在林中乱走怕是会迷路,二人便决定现在树下熬过这一夜,待明早日出之后,再循着道路下山。
慕云天穿好了外袍,灵魄之力也恢复了许多,见初小夜坐在一旁,裹着湿透的外袍瑟瑟发抖,活像只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猫,便用未受伤的右手将人揽进怀里,又暗暗催动灵力将二人衣物烤干,初小夜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许多。
“你还受着伤呢,别用灵力了。”初小夜皱眉道,此时他已是极其困倦了,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乖乖躺在慕云天怀中说话,声音带着些黏腻。
慕云天轻笑,道:“不碍事,这些小事,费不了多少灵力。乖乖睡吧,不会再有事了。”
慕云天话音未落,初小夜已然困倦地沉进了黑甜乡。
不自觉又将人搂紧了些,时时刻刻想着关心别人,这小猫倒是讨人喜欢的很。
次日晴好,一夜春雨将山间浊气冲刷地一干二净,艳阳高照驱散了阴寒湿气。
初小夜醒来时看见的便是慕云天与牌照马在互瞪。牌照马不知什么时候找到这里来了,正站在树下吃草。
初小夜看见那马灵魄中明显的欣喜,略一推断觉得肯定是忠心耿耿的马儿在被无良主人抛下后,带着满心惊慌失措连夜在树林中寻寻觅觅,而后终于在清晨找到了主人。
啊,连马都这么亲切,初小夜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好了。自己竟然已经获得了与动物交流的技能,简直应该点个赞。
于是嘿嘿嘿坐在树下傻笑。
当然初小夜不知道的是,以上完全都是他自行脑补的。黑金自从昨夜自家主人一窜窜出几十丈远,并且对其连逃出爆炸的寺庙之前都没有牵上自己的事情显然怀恨在心,而后决定在这广茂的森林中自由自在地过上久违的惬意生活。万万没想到在它寻寻觅觅后终于找到一块味道最好的草地之后,竟然在草地上方看见了自家的无良主人。
一颗心都快碎了好么。
欣喜只是因为草真的很好吃好么。
于是牌照马边吃草边与慕云天互瞪,试图用眼神传达自己的控诉。
慕云天见初小夜醒了,便从马背上卸下包袱。好在此时马自己跑回来了,二人自然也有了干粮和干净衣服。
二人草草在树下吃了早饭,初小夜看了看日头,应该离中午还有些时间。
“夜儿,将衣裳换了吧。”慕云天递给他一套干净衣服,昨夜二人都淋了雨,初小夜身上还沾着刺眼的血迹,白色锦袍上红褐色的一大块。
初小夜点点头,拍了拍手,接过衣服绕到树后边去换了。
再出来时便看见慕云天光着膀子在与里衣较劲儿,他伤了左边肩膀,此时只有右手能动,而里衣从上到下全是扣子,自然有些吃力。
初小夜第一次看见这器宇轩昂的星痕宫主这般稚气,像个刚学会穿衣服的小孩子一样,皱着眉头盯着扣子跟自己发脾气。
“噗……”初小夜没忍住笑,丝毫不给面子。
“快过来帮忙。”慕云天讪讪停手,面上有些尴尬。
初小夜乖乖跑过去帮人系上扣子,昨夜披散的发丝落了一肩头,显得有些白嫩。
天真无邪的初小夜根本没有多想,伤了肩膀怎么可能连手指都不能动。
主动处理掉沾血撕破的衣服,初小夜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昨夜那根发簪了。
“怎么了?”慕云天见他满地转悠,问道。
“发簪不见了,”初小夜无奈,开始回忆道:“昨夜用来给你刮伤口的,而后……似乎是捏在手里了,想着白天用水洗干净了再用,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初小夜无奈盯着自己的手掌,难道他的手掌其实可以打开一个随身空间?发簪掉进去了?
想一想其实很酷炫啊。
这种开了金手指的节奏。
那边慕云天却看见黑金将一张马脸扭到一边,故意不看两人,一只蹄子还在偷偷摸摸刨地面。
初小夜也看见了,赶紧跑过去拉开牌照马,发现翡翠发簪果然已经葬身马蹄了。
还带些湿气的泥土被刨起来一些,却盖不住碧绿色的发簪,发簪已然被踩断成了三截。
初小夜默默为逝去的发簪,以及自己从未存在过的随身空间,哀悼了三秒。
“应该是昨夜你睡着了,不小心松开了手,这发簪便从土坡上滚下来了吧。”名侦探慕云天开始分析案发过程。
“好吧……”初小夜也不再纠结,又道:“我们赶紧上路吧,去下一个城镇找个大夫看看你的伤口,不知伤到了骨头没有。”
“嗯。”即使慕云天还剩一只手可以用,还是能轻轻松松带着初小夜上马。
“我来驾马吧,你好好坐着。”初小夜主动请缨。
虽说初小夜从未学过骑马,但显然牌照马不愧是有牌照的马,即便他骑术极烂,马也能跑的稳稳当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