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祭~

13、中秋之夜

　　如此一月之久，我也不归宿，日日在小红那寻欢作乐把酒言欢，全然不把新婚放在心上，甚至与柳小姐见一次面的机会都很少。
　　而柳小姐一面侍奉公婆，一面学着处理战家堡的大小事务。偶尔见到我，刚要开口，又被其他琐碎的家事打断，待一回神，我已不知去向踪迹全无。

　　如是，又过了一个多月。转眼已是中秋。
　　中秋赏月对酒当歌，是战家堡历来的传统。
　　虽然我不懂什么赏月吟诗唱歌弹琴，但好歹酒还是要喝的。所以天刚一黑，我就坐倒庭院中早已摆放好的八仙桌前，一壶接一壶的饮起琼汁玉酿来。

　　“风，别这么早就喝酒——，对身体不好。公公和婆婆还没来呢。”从一大清晨天还没亮就起床操劳忙忙碌碌，安排下人弄这弄那大小事情事无巨细事必躬亲的柳小姐，此刻忙里偷闲，站在我桌边，笑意盈盈，温柔体贴，一脸的关切。
　　“柳小姐——”我仰头，举着酒壶往嘴里胡乱倒着，冲她呵呵一笑。
　　“柳——小姐——”她脸色微变，却尽力维持着盈盈的笑意，“夫君与我成亲两个月之久，仍不知碧树的名字么？小女，柳——碧——树。碧玉的碧，树……”
　　“柳小姐随便叫什么都好。可是，无论你叫什么，也都是我战风的妻子。呵，不是么，你说呢？战颢——”
　　刚从主屋走出来的战颢本低着头不知忖度着什么，听到我背对着他和妻子说话却突然间叫出他的名字问他，当即愣了一下，不知怎么回事。
　　“战风，你什么意思？”涵养好到如柳小姐，也禁不住柳眉倒竖，杏眼圆睁。
　　“呵，我什么意思，有人清楚就好——”
　　“你，你，你——”柳碧树以手指点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突然，身体一歪，栽倒在地，竟是气的晕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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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大红色布置的房间里，我颇感新鲜好奇的环视着四周。这就是我的新房洞房么啊，我还是第一次来呢。
　　红罗幔帐半挽着，里面的人动了一下，“风？”她虚弱的问了一声。
　　“嗯，我在呢。碧树小姐。”
　　“风，”听我唤她的名字，她怔了一下，哽咽着说，“风，你可知道，我就这样合衣而眠等了你两个月？大婚夜，你一夜未归，却去了青楼妓院……你，你究竟——究竟对我有什么不满——你告诉我，好不好，我都听你的，我都改，我都——改——”声音呜咽相当委屈，后半段似乎用手帕捂着口鼻，蒙着被子，强行压制住，才没有放声哭出来。
　　“你，很好啊。”我淡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这德行。初见伊始，你都见到了。”
　　说着，我已走到门口，手放到门把上，突然想起了什么，“哦，桌上有药，你喝过就早点休息吧。安胎调气的，对身子大有好处。”
　　刚迈出了一只脚，就听得柳碧树在床上呼得一声挣扎着坐了起来，惊诧的带着颤音，“你说什么？！”
　　“大夫说了，两个月。”我转过头，和蔼的笑了笑，“我希望是男孩。”
　　“你——你——”柳碧树恐惧的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

　　“呵呵，很难理解么？”我笑了笑，退回屋内，小心的关上了门。“毕竟，也是战家的骨血。在我娶你之前？为什么不直接选他呢？何必苦费一番劲，还是真把我当傻瓜？”目光似水，温和的看向她。
　　一向端庄稳重的柳小姐此时已泣不成声。“没错，战颢是早就对我有意。这在他破虎跃龙蛇阵，决战紫禁之巅之时，邂逅我，就已明确向我表白过了。可是，可是——”她猛的一抬头，一直梨花带雨，哭的眼泪汪汪的，“可是，我脑中所想，心中所念，都是你战风，是你战风啊！”
　　“哈，这倒奇了，柳小姐一直钟情一混混是何原因，难道以为如此说我便会撮合两位的姻缘？”我戏谑的看着她，目光中含有笑意。

　　“因为——小桃红。”
　　五个字，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五个字听得我如五雷轰顶，山崩地裂，只觉得一股甜腥之气从丹田肺腑中翻涌上来，攀升到嗓眼。
　　“小桃红？！好，好，好。”
　　三个好字说完，哇的一口血，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