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过》~祭~

12、小红的心事

　　“风。”
　　待到所有人都散去后，小红和战风一起回到她的屋子里，小红才温柔的看着他，细细的叫道。
　　“老规矩，”我抛过一张银票，“一晚上一百两。”说着，就要往她床上爬。
　　“风，”她坚持叫道。
　　“怎么了？”我回头撇她了一眼，“涨价了？那好—”又掷过一张大的，“不用找了。”
　　“风——”
　　“还有，”我打断她的话，“别再叫了，不许吵我睡觉——”
　　说着，一翻身上床，很快就酣眠入梦响起了鼾声。

　　“风，”小红低低的叫，凝眉叹了口气，才又道，“我知道，你游戏人间，放纵自己，都是有原因的。表面花天酒地胡作非为，其实，内心比谁都善良，比谁都敏感。”她伸出手下意识的来回绞着纱巾的巾脚，幽幽的道，“我们这些沦落到这里的女孩子从来都遭遇非人，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们好的人。”
　　“我知道，你给我那么多钱，并非我这什么京城第一妓的名号劳什子，而是想让我从良赎身，早日脱离苦海。只是——我并非不明白，而是——，而是，我舍不得——”她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神情忧伤，“我舍不得就这样离开了。因为——我想不到。想不到我走了，你还可以去哪里睡一宿安稳的觉……说是什么战家堡的二公子，可其实呢，其实呢——”声音渐渐哽咽下去，隐隐带有哭声，“你明明心里天大的委屈和苦，却从来不说……小红不能给你别的，也不求别的，唯有继续委身于此，给你一个可以安睡无人打搅的床……”说着说着，啜泣起来，眼圈涨红了，泪水断线珍珠般啪嗒啪嗒的掉下来。
　　哭罢一回，她才又强作欢笑，打趣道，“谁有能想到以好色浪迹青楼闻名于世的战公子，来这里却从来不碰女人，只是为了寻一张可以安睡的床呢……”

　　说罢，她站起身平整了一下衣服，走到战风躺着的床前，坐在床边上，小心翼翼轻手轻脚的去解战风的衣服。
　　灰布的脏衣服被轻轻的脱了下来，小红看了一回撕掉的布和衣服上裂开的口子，摇了摇头，极细的叹了一口气，“一件破衣服，宝贝似的，多年都不肯换，睡觉也不脱——想必，是你心上人做的吧——呵呵。她，也真是好福气呢，有你这般对她……可是——”不服气的瞅了一眼衣服上的针脚，噘嘴说道，“女工很一般的，一定比不上你今晚的新婚夫人柳小姐！”说到这，又禁不住噗哧一声娇笑出来，“可是——能在大婚夜抛下江湖第一美女的美娇娘来青楼的，恐怕——也只有你这个小冤家了——”白葱般水嫩的小手伸出食指，俏生生的轻点着战风熟睡的额头。一下一下，看似嗔怪，实是柔情。

　　战风在床上翻了个身，被子也滑了下去，露出后背肩上瘀青红肿的伤，一些结痂和尚未痊愈的伤痕。小红见了，心里心疼的紧，温柔泛滥起来，“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狠心打你！风——”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脸上又湿了，心底异常柔软，小手不由自主的扶上一道道的伤口，细细的抚摸，斑驳的伤痕有粗糙硌手的质感。明知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却禁不住的越发想要从心底去呵护他，“风。”小脸也不禁凑上前想去贴上那并不甚宽阔却冰凉异常的肩背上去，想着，“哪怕能给他一丝温暖也好——”
　　却未料到睡梦中的战风抗拒的动了一下，挣脱了小红的受，也让她的脸贴了个空。
　　“呵，还是老样子，睡觉也不肯让人碰——”小红自嘲无奈的笑笑，拉过被子给他重新盖上掖好了，才转身拿起针线和战风的衣服，坐回到灯下桌前，细细的缝补起来。
　　…………
　　……

　　“哈——”我打了个呵欠，长长伸了个懒腰，不错，睡的很好。“唔……”从床上爬起来，见外面天色已亮。忽觉身上一凉，看见我那件灰布褂子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桌上，蜡灰厚厚一层的旁边，小红正歪头枕着胳膊，趴在桌上睡得正香。
　　熟睡中的小红，天真烂漫，甜美乖巧，丝毫未染风尘留下的沧桑。抓过旁边她的一件衣服，小心的替她盖了。又顺手取回褂子穿戴好，才发觉昨日被撕破的地方已被认真的细细补过，仔细看都看不太出来曾经被撕坏过。

　　心上一暖，冲她微微一笑。
　　谢了。

　　随即，身形一晃，从窗口斜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