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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酒坊 ...

  •   苏冠青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五皇子的重谢竟然是带她逛闹市,还是偷偷的。
      闹市闹市,大多有个东市西市菜市口之类附和大众记忆和理解需求的名字,那是平头百姓的地盘,再热闹再折腾也不过几文钱至多几两碎银的交易场所。芦花鸡的草窝,怎能适合金凤凰。
      偏就有金贵的鸟爱往这不堪入眼的热闹里钻,甚至不乏苍天之子,金銮正主。野史上就有记载,前朝被称为千古一帝的仁宗,就是个人尽皆知的例子。风流帝王,千古圣君,躬身市井体会百姓生活,与民同苦乐,甚至那杜撰出来的风月事若干,竟也成了文人骚客争相称颂的千古佳话。
      不过也另有一些金丝雀,同样的行事,不同的目的。比如一些王侯将相家的纨绔子弟,他们出现,大多只是为了热闹。
      眼下就有几位。
      尽管已经乔装做了掩饰,眼前这一行人搁在粗布短褐的人堆儿里,还是华丽丽的扎眼。事实上,一众喧闹百姓早就自觉安静并且分路,几百双眼睛都盯着这么不着调的一队人。
      应苏冠青强烈要求,五皇子放弃了被他引以为傲所谓月华蜀锦的彩虹衣裳,西风捧上的几件金线绣飞禽走兽的衣服也被硬生生按下,最终无奈的彩虹兄让西风从箱底里翻出一件玄色复古暗色织锦纹的衣裳,才算是过了关。
      这头五皇子整装,她也回去换了一套行头,先前收好的那套胡服,配弯刀,发悉数挽起,以一根羽毛固定。自我感觉良好,正要大踏步出门去,翘楚却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飞出来,泪眼婆娑,郡主长郡主短郡主有万一奴婢一定陪葬云云。最后大家各退一步,翘楚含着泪咬着烈女投江般壮烈的说郡主你带着奴婢为你护驾,这是我的底线,苏冠青无奈,只能点头。
      悲催的是刚出园子没几步就碰上了正闲得发慌的安康,这世子是如何都不肯放弃跟着苏冠青,亦步亦趋到叠嶂园后角门老槐树下时,原本一个人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变成一片,当然其中还包括为保护世子安全请来的冷若冰霜木头人阿七一个。
      这偷偷的,也偷的太声势浩大了吧。
      于是世人看到的是这么一支队伍,面如冷玉绽桃花的绝代风华,胡服弯刀的风流潇洒,朗润清眸的富贵稳重,一左一右两个佩剑男人一如磐石,一如烈风,最为离奇的是还尾随着一个看去面相不错然呆呆傻傻的丫头。
      翘楚不是装的,是真傻了。
      自从上回郡主闯祸,她就多了个心眼,今天看她换上离奇一身装束,只当是郡主贪玩,不知道又要去哪里。她可是亲口答应过老太妃一定要护好郡主的,本着誓死捍卫主人的赤诚,她今天大着胆子央求郡主带着自己。但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情况竟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光世子,还有皇子?
      除了翘楚,一众百姓也都好奇张望,这组合到底是什么人,怎如此诡异?
      自打出门,苏冠青一直就兴致缺缺。这人和现场效果都不符合预先设定,单单这组合,早就让兴致飞了一大半。彩虹兄和安康不以为然,时不时到两边拽拽已然石化的摊主,询问物品价钱和用途,甚至还各自给苏冠青买了东西,一只廉价珠钗,一个不停颤抖的竹蜻蜓。五皇子当场眯着桃花眼把珠钗簪在彩羽旁,心满意足的点头微笑,安康拿竹蜻蜓给苏冠青的时候还眨着大眼睛牲畜无害的说了句“谢谢姐姐”。
      苏冠青仿若无事,自顾自低头吃东西,这场景让翘楚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部抽搐不止,还谢谢呢,这里各个都不让人省心,搞不好郡主回去又逃不了三堂会审一场。
      旁边有明眼人恍然大悟,那胡服小公子虽有几分男儿英姿,可如玉面相外加嫣红的唇皓白的齿纤柔的手明摆着像女人更多。噢,原来是几位风流公子在追求谁家小姐。当今世道虽凋敝,盛世余音毕竟还有二三,早些年爱慕风流别出心裁的贵族小姐比比皆是,比起那些个爱在风月场所一展舞姿以求天下扬名结交四方英杰的,这爱在服装上出点小奇的一个,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圆脸那个公子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竟也在这风月事里不输一点气势,过几年必然成一方风流韵事啊!
      哎,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呀!
      苏冠青听旁人议论纷纷,给安康都扣上了浪荡子的帽子,不气不怒,反而忍不住哈哈大笑,又引起一阵风浪。
      几乎尝遍了整条街的小吃,才等到那对尊贵人孩子似的跑回来。彩虹兄已经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依旧笑得山花烂漫春意盎然,轻薄脆瓷似的脸有些许的红,在大片沉默的玄色里让人挪不开眼。安康要平静的多,圆润的脸上呈现健康的红色,像待摘取的苹果。
      一大片玄色懒在安康这株健康的苹果树上,慢慢飘到她面前,懒懒伸手拿过西风手里刚买的绿豆糕优雅咬一口,却因气息不稳食物残渣窜到嗓子里,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不喜欢?”彩虹兄平息气息,清清嗓子,标志性眯起细长桃花眼。
      把最后一颗长寿果送到嘴里,苏冠青拍拍双手,微微抬起眼脸怨念无限的横了他一眼。这是答谢我么,这明明是假公济私自己偷跑出来玩儿。
      彩虹兄长眉挑挑,不笑依旧妩媚,他上前一步,发上仅余一对银铃随之一颤,轻微作响,微动薄唇,他以口型说了几个字:“你不会后悔的。”
      苏冠青不理他,摇头晃脑假装没看见,晃得发髻上那只珠钗差点身首异处了。她伸手想要把那只珠钗拿下来,被一只软绵绵的手拦在半空,看彩虹半眯着眼睛狡诈的眼神,玉手改道平整一下衣领,复落下来,她暂时还不想惹这道烂彩虹。
      几个人走出街市,转一个角,就看到早先消失的西风。西风一袭黑衣,正手执皮鞭闭目静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马车,通身黑色水亮的骏马,雕刻华美文饰的车身,此刻正静静隐在房屋的阴凉里,宛若雕塑。看见他们过来,西风敏捷从马车上跳下来迎接。
      马车奔驰,安康时不时掀起碍眼薄纱好奇的观察四面景色,苏冠青则依着一个角落昏昏欲睡。安康回头看见,圆圆眼睛眯得半弯,第一次见她就是睡的昏天暗地,对着王妃都敢流口水,王府里还真没见过这么一号女子。
      不久,有人敲敲苏冠青脑门,她还未从迷蒙状态醒过来,就被人扔下马车。她扶着摔疼的一条腿站定,看看一侧一脸风淡云轻的阿七,恶狠狠咬牙。
      面前两扇枣红色雕花大门,门角各挂一盏半人高的琉璃灯笼,上有丹青妙笔,左侧画太白月下醉酒,右侧为陆羽古树烹茶。两边绵延不知多远的琉璃瓦白墙上有无数镂花窗,隐约可见墙内翠红之色。
      见有人停车下马,木门自行开启,门内涌出两队轻纱曼妙的少女,高髻双环,坠两根白纱飘带直至脚踝,湖色衣裙,白色罩衫广袖及地,三丈披帛,亦为雪白,行动间衣袂飘飘,背后是接天莲叶,映日红荷,天宫仙子一般。
      以五皇子为首,几个人尾随一名少女而行。苏冠青看阿七一直没有反应,便转头看彩虹,很想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绕过九曲回廊,见到几个形式不一的小亭浮在水面,回廊尽头,竟是一幢恢弘磅礴的红漆绿瓦建筑,安然坐落于水中,如佛陀静坐。
      引致正厅,少女停下,众人看清室内摆设皆愕然。
      大厅宽广,容百十来人绰绰有余,却只有五张桌子,其中一张有个络腮胡的绿林好汉坐了,另一张则坐了一个白纱遮面的女子。大厅正中整整齐齐三排红绸封口的酒坛,两边还有酒架,齐整的摆着各式酒壶,香气冲天。正对他们,一幅贯穿整个大厅惟妙惟肖的太白醉酒图,配诗仙豪迈英发一首《将进酒》,游龙走凤的狂草,气吞山河的气势,生生将除彩虹以外几个人定在那里,震撼之极。字画下一张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长桌,不下十米,上摆放两排各式各样酒杯酒碗,翡红翠绿,青白瓷器,琉璃朱漆,应有尽有。
      “一楼饮酒,二楼品茶。酒水都摆在那里,自行选取,提前说明,这家酒水可不是一般的贵,光进门就得几百两。”彩虹很满意自己制造的效果,摇着折扇寻一张胡桃木方桌落座:“西风,给我取一坛竹叶青。”
      西风一反常态静立在那里,没听主人的吩咐,将目光投向了苏冠青。上次自己没能阻止殿下喝酒,导致殿下卧床躺了几个月,幸而遇上个冤家兼救星的青郡主,殿下才算又恢复过来。眼下这个状况,御用太医的意见,甚至比殿下本人的命令更重要。
      苏冠青哪顾得上旁人眼光,早已经将目光锁定在酒架上,扫了不知多少个来回。竹叶青,女儿红,刘伶醉……听过没听过的名字,用一张红纸贴在酒架上,名字后还标注着窖藏年份,五十年的女儿红,三十年的竹叶青,林林总总,琳琅满目,都是稀世罕见的美酒。
      酒架左上角那格子,不同于其它,除了小小一个素净白瓷酒壶,再没有一字,让人觉得似乎只是一个空置的酒壶,聊以充数。她伸手拿过那个酒壶,满的,揭开盖子闻闻,一股清清淡淡的香气若有若无,相较其它要逊色的多,难怪连个名字都没有。
      懒得落座,直接对着酒架提壶往嘴里倒,入口无味的透明液体,从喉咙到肠胃里竟像一路火烧,火势越来越大,呛得心都碎了,泪也止不住,决堤一般涌出来。饮过之后,嘴里还满满是致命的苦,苦味尽了,唇齿间竟然是持久不散去的香,回味无穷。苏冠青不禁赞叹,好酒,如此好酒没有名字,颇有世外高人大隐隐于市的秉性。
      “这酒如何?”白纱遮面的女子不知何时飘到苏冠青身边。
      “刚烈,苦过留香。昔孔子闻乐,绕梁三日不绝,大抵此类。”说完,又微微摇一下头:“不只如此。”
      白纱女子心头一动,看着胡服公子侧脸,不见惋惜,是发自肺腑的赞溢。不过一个十几岁孩子,怎能真正懂这酒。
      “可惜没有名字。”
      “此物非寻常,名字不要也罢。”
      白纱女子再次打量眼前人,当真只是十几岁谁家纨绔?浅浅一笑:“公子可有合适名字?”
      胡服少年摇摇头,淡笑:“倒是有一个。只当玩笑听听即可。”
      “公子请讲。”
      少年昂头,不伦不类的珠钗和彩羽,嘴唇微动,轻飘飘几个字落进白纱女子耳中,宛若晴天惊雷,女子石化。
      “既然有心大隐,凡夫俗子何必去强加一个名字给它。”胡服少年端起另一壶美酒,翩身欲离去。
      “公子。”白纱女子再度开口:“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既是不情之请,大可不必再说。”少年背对白纱女子,头也不回。
      竟倨傲至此,婉转迂回这么些口舌竟都是白费。白纱之内,女子无声笑开:“原想请公子割爱,将腰间佩刃卖于我。料想公子必然不肯,我又深爱此物,只能退一步。公子此后来我这里饮酒,若佩戴此刀,我分文不取,只为一睹此刀风采,公子觉得可好?”
      苏冠青挑挑眉,把玩手中青瓷酒壶。我当是谁敢如此莽撞,原来竟是这里的掌柜,能打理出这么个精致地方,自然是个明白人。她既然这么允我,自然有她的道理,各取所需,似乎没什么不好。
      淡然嗤笑,也许默许,也许否决。
      “若有一日公子不爱此物,记得找我,无论开价多少,我志在必得。”白纱女子补充一句。
      苏冠青笑容依旧,丝毫没有停顿,径直回到桌前。
      一干人等都喝的兴致正起。世子颇有将帅风范,一碗接一碗,滴酒不撒,直把肉呼呼脸颊喝得艳若晚霞。阿七漠然无表情,翡翠小杯和世子青花瓷碗相碰,一点不觉得不妥。彩虹则在西风阴沉的脸色下,捧着紅釉瓷碗慢悠悠一口一口喝。翘楚满面铁青站在旁边,看见郡主过来赌气背对桌子,一声不吭。
      苏冠青走过去,轻巧夺过彩虹手里碗,不为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所动,要侍女端了一杯西湖龙井,放到彩虹面前。看着众人喝的不亦乐乎,彩虹无不怨念万千,可依旧是老老实实喝自己的茶,西风面色更为阴沉,只不过针对目标明显换了个人。
      “你猜,这里的主人会不会因我公子如玉,免了我们酒钱?”彩虹呷一口茶,突然说一句。
      话一出口,满桌云雾飞腾,苏冠青和安康喷了,连阿七都被呛住,咳嗽半天,翘楚背对桌子身影克制不住的轻颤,满座唯有西风不露声色,看来是见过了某些人臭屁自恋场景。
      彩虹眼睛一眯,优雅掸掸身上水渍,吩咐边上侍女换一杯新茶,摇开手里折扇,一系列动作有条不紊:“我打赌,一定会!”
      满座人一个赛一个稳当,没人接他的话,各自自斟自饮,酒杯里映出一双双眯弯了的笑眼。
      苏冠青懒洋洋座下,双腿交叠搁在一个空椅子上,背靠阿七硬朗的肩,玉手高抬,一道平稳弧线准确到达杯口,杯满水停,滴酒未洒。
      窗外是无尽绿色,间杂团团簇簇红白粉黄,窗内少年如斯,风华正茂,比接天荷花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这场景刺激了一边络腮胡的壮汉,他拿起一根筷子击打杯盘,清脆的声音伴着粗犷的歌喉如雄鹰悲鸣。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倒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有酒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虐。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
      …………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
      竟是墙上挂的谪仙整首《将进酒》。无需钟鼓丝竹,纯正绵厚的男人嗓音,瓷器和竹木碰撞的脆响,似乎不搭调,却也无一处不妥。众人皆叹息,这才是真正的余音不绝,绕梁三日。
      苏冠青几步过去拎起一坛老酒,大踏步豪迈的将酒坛扔到络腮胡桌子上。络腮胡一个人占了一整张桌子,下酒菜也没有一个,桌面看起来有些空旷。
      红绸飘然着地,苏冠青倒满整整一个青瓷海碗:“苏某有幸,得闻壮士高歌,钦佩不已,此碗先干为敬。”
      络腮胡斟满一碗道:“公子谬赞,粗陋俗人一个,借花献佛,聊以助兴”。
      “非也。若夫经天纬地之才,焉有此等气吞河山之势,若夫包揽四方之胸怀,安能吟唱此等豪放豁达之曲。然魑魅喜人过,文章憎命达,此歌一出,日月失色,山河动容。”
      络腮胡错愕。目闪精光,上下打量眼前少年,不过十五六,眉眼里却是人到暮年都极为罕见的大气从容。
      “公子少年英雄,明察秋毫,白某惭愧。”
      “确有该惭愧之人,不应是白壮士。”苏冠青又捧起酒碗饮一口,笑对眉头已经舒缓的那人。
      “人生于世,岂能自主浮沉。”白壮士颇感欣慰,自己这几年倍觉疲惫,已如覆水之舟,难有作为,而眼见少年如斯,该是泣泪河山之大幸。
      “浮沉不自主,岂能赖以他人?!”少年挥袖,窄袖胡服带起凌厉风声,眉眼间傲然,不复初见时候收敛,竟是些许强大的锐气。
      “公子年华,已有如此心胸,白某自叹不如。”
      “壮士之心,未必比任何人微弱分毫。”苏冠青双手捧碗,举至胸前,朗声笑谈:“大梦谁先觉,平生君自知。”
      喝完整碗酒,不管尚自凌乱的络腮胡,苏冠青信步走到栏杆之前,日已西斜,蒸腾的水气使远处迷茫一片有如烟波浩渺的海面。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舒朗狂放,波涛如怒,气势如虹,满座皆惊。十几双眼睛看着那逆光的身影,少年背对阳光,周身的轮廓都模糊了光影,脊背上落下浓重的黑影,有如泼开得浓墨,酣畅淋漓的挥洒不经意构建出气吞河山的厚重。
      一时安静,静可闻针落。
      白纱女子早已坐回原来位置,伸手在琉璃杯里倒满红色果酒。轻抿一口,竟有些酸涩。好一个狂放不羁的“少年”。当今天子善妒,若不是在她这里,这番别有意味的话足以让她身陷囹圄。
      女子目光扫过,少年腰际那把七星弯刀,再度映入眼帘,却是早已落入心口。她已经寻找了很多年,并且很久以前就知道那把兵刃的下落。但想要那把兵刃的人却一改往日尖锐,告诉她,不可强夺,不可伤人,能得是幸,不得是命。如今距离如此近,眼见着,依旧无法握在自己手里拿给她,怎是一个遗憾深深了得。
      帝王泪,帝王累。那女孩子,竟给了你亲手酿的酒这样一个名字,刚巧和你当日含泪写下的几个字一模一样。连带那份冷漠,也同你如出一辙,这个,能是你寻找的那个人吗?
      果然缘分这东西,太奇怪,最不靠谱莫过于它了。
      大隐,大俗,谁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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