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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训诫 ...

  •   日薄西山,月上树梢,一行人才从木门里走出来。
      安康早喝得不分东西南北,好在酒品还好,只是闷头狂睡,被阿七扛上马车。苏冠青揽着彩虹的脖子一阵鬼哭狼嚎,扯着嗓子唱的不知什么歌,烂泥一样往下沉,拽的本身就单薄异常的彩虹兄跟她一起跌倒地上,然后两个人被西风拎小鸡似的扔到马车上。翘楚在马车上接自家郡主,结果一个跄踉连带自己都差点摔倒,安置好郡主之后恶狠狠的瞪着西风,只可惜西风和阿七早就到外面充当车夫去了,什么都没看见。
      “我……就说,凭本公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形象,怎么也得减……”五皇子喘着大气,说话磕磕绊绊,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异常妖媚。
      “你……你什么……你,还……不是……我……”苏冠青似在梦呓,话只说了一半,就扭动着身子蹭过去搂着斜靠在一角的彩虹兄。
      这里还有段故事。
      刚才结账,曼妙少女清点桌上空酒壶,黄莺婉转的声音报出一个数字,让翘楚这等知晓物价的良家少女生生跌坐回木椅。两千七百两,打劫吗?
      彩虹婉转轻笑,盯着少女清丽杏核眼,万般妩媚。少女伸手掩口,接着说道,我家主人爱慕各位公子风采,这顿酒分文不取,只望公子多多光顾。
      翘楚眼睛瞪的更大了,哪里听说过这般大方的店家?抬头看看眼前各位大佛,烂醉的酣睡的,千年冰霜无动于衷的,好么,就她人微言轻的一个能说话。漫说两千七百两,就是两百两,她一个小小婢女,也拿不出啊。也罢,店家都这么大方了,干脆受着,最好不过。
      她抬眼瞟了几眼五皇子,难不成脸长的好看,真能当银子花?酒比金玉贵,脸比酒值钱,这世道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她这头感激某人一副好皮囊,哪里知道,真正让他们白捡一顿仙饮的,其实另有其人。
      那金贵脸的拥有者,现在正貌似嫌恶的挪动,躲了躲,但发现空间有限根本躲不开,就不再动了,反而玩味的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人。眉入鬓角,凤目狭长,因喝醉分外鲜红的唇和脸颊,丝毫不见白日里的疏离淡漠,这个灵魂难得一见的鲜活感,让他良久失神。
      刚才谈笑风生,言辞豪放的翩翩少年早已不见,只留下一个憨态可掬的梦呓丫头。平日里所见和现在这个,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苏家郡主?
      更让人费解的是这个家族。苏家,是你已不愿遮挡锋芒,还是真就只出了这样一个异类。
      阿七本来坐在一角假寐,此时过分的安静让他警觉的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场景,又立刻阖上眼睑,偏头继续养神。
      唯有翘楚,这个清醒过头的人,有如百爪挠心。
      马车到定远王府角门外,早有一个老者候在那里。西风一言不发,将马鞭交给老者,抱起睡梦中的五皇子翩然起身,两团黑衣,神不知鬼不觉隐入暗夜之中。翘楚泪眼汪汪看着醉死过去的郡主和世子,茫然抓着阿七的衣袖,丝线密密实实的绸子,差一点被一只玉手五马分尸。
      阿七无声叹息,抱起世子跃身,衣袂飘动,无声无息进入墙内,不过片刻,又飞回来,一手抱郡主一手抱着翘楚再次轻盈跃入门内。翘楚死死抱着阿七一条胳膊,泪水终于控制不住,排山倒海的流下来,几乎湿透阿七半件衣服。甫一着落,翘楚涕泪横流欲开口感谢,哪里还见人影。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苏冠青揉着涨疼的脑袋赖在床上哼哼唧唧。丫鬟们听到动静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用具之类占成一排。
      “郡主,老太妃让您醒过来赶紧去祠堂。”翘楚声音带着哭腔。
      “去祠堂干什么。”揉揉额头,苏冠青睁开眼睛,刚好看见一双肿的核桃似的大眼泡,红眼睛堪比兔宝宝,她伸手搬过翘楚的脸:“你这是怎么了?”
      “郡主就不要管奴婢了,赶紧去祠堂吧。老太妃生气了。”翘楚眉毛皱成一团。
      苏冠青伸手捏捏翘楚清瘦的脸颊,这妮子大概守了一夜吧。老太妃的消息还真是灵通,难不成,我这园子里有内奸?想到这她摇头笑笑,恐怕没有内奸才不正常吧。
      特殊状况,她把收拾自己的决定权交给了翘楚,任由她大刀阔斧的改变。由于时间紧张,从发髻到服饰,都没有采用复杂样式,但经翘楚的手,又无处不妥帖,重点是,无处让老太妃看着不悦,当然这不包括那双四平八稳的天足。
      忙里抽闲,简单吃了一些早点,苏冠青才去祠堂。她到达之时,安康世子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老太妃站在一旁,手里拿一根紫檀木镶玉石的拐杖,由丫鬟扶着,怕是也站了很久。
      看见苏冠青进来老太妃略微停滞。高髻如云,眉目如画,六幅长裙旖旎风光,最寻常不过的女子装束,配着一张威仪的脸到她身上就像早上朝阳万缕明霞般无法直视。这样不同寻常的光芒,怎么能让她不捧在手掌心上小心呵护呢?
      “你也跪下,好好反省反省。”
      苏冠青迟疑一下。她知道上至君臣下至百姓,犯了错误,跪,便是接受惩罚的开始,若有大恩,跪,也是谢恩的标志。可她眼里的跪,不过是床上空间小时,依偎母亲更亲近的一个动作,并不为赏罚,她这一生也未曾欠谁如此大恩,需跪拜言谢。
      陆修齐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陡然让她对一堆灵位下跪,心理上确实难以承受。考虑再三,跪便跪吧,只为眼前这个真心待她的花发老妇,屈个膝又何妨。当下撩起百褶长裙,跪倒地上,艳丽长裙铺地,宛若蝴蝶飘落。
      可惜看好景得有好心情,此时此刻,饶是她青郡主再美,也无人有心观赏。
      时间一点一滴的走,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期间除了年幼的平乐郡主偶尔眨着水汪汪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探头看看,连苍蝇蚊子都不曾飞过一只。老太妃也当真行事狠毒果断,对自己都痛下杀手,硬是跟孙儿孙女一起站了半个时辰。
      “你们跟我说说,跪这半个时辰都想了什么?”老太妃扶着腰僵硬的走了两步。
      “祖母,孙儿知错,不应偷偷溜出去玩耍,更不应……”
      安康世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让老太妃一阵咳嗽打断。
      “你呢,怎么说?”老太妃又问苏冠青。
      “孙女不该带世子出去。”苏冠青垂眉低头,平静说一句,除此之外,她真的觉得自己无甚错误。
      老太妃手上加力,拐杖敲地面两下,地面似乎抖了两道。显然,这两个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
      “看看头上这块匾。”
      祠堂森森林立的排位之上,有一块黑底朱字的牌匾,上面“忠孝仁义”四个大字较之门口的牌匾,笔迹和力道都生疏的多,虽也遒劲有力,但显然不像颜筋柳骨那般成熟老练。
      “孙女无知,虽知昨日有错,但不知触犯这四字中哪一个?”老太妃不是糊涂人,今日这事没有经过王妃,便证明老太妃无严惩他们之意,怕是有什么想说的话得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吧。既然如此,那就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猜哑谜实在不是她苏冠青的专长。
      “任何一个都不是。”老太妃显然料到会有此一问,不急不怒,反而长吸一口气,抬手把门口偷窥的平乐也叫进来。
      “这上面,供奉的是苏家列祖列宗,这牌匾,是我的公公,当年的苏老将军亲笔所书。所谓忠孝仁义,哪一个不是普天下的人交口称赞的美德。老将军这几个字,是用于自勉,不是用来教训儿孙的。我苏家儿郎人人都知这几个字的分量,也都愿意以此自勉,保家卫国英勇无双,各个都是好榜样。我苏家女儿亦如此,入的都是圣门贤臣之家,行得是大义凛然之事,是以我苏家人游遍天下,没一个人诟病,连交过战的敌人都得赞叹三分……”
      “如今也是如此,这牌匾上四个字是我儿自勉所用,没人强求他的儿女也要做到。你们,你们几个大可选你想要的,扔了不要的,甚至可以一个不用,只要你们自己认为正义,做得有意,大可自己写新牌匾,保不准也能被后代子孙沿用……”
      “但这天下人无人能比的荣耀,是这些灵位已经给你们创下的,你们得担当起来这份荣誉。我定远王府的人,站着是顶天立地的山川,躺下也是养育一方的沃土平原,无论男女,不管何时何地,都得堂堂正正挺直了腰和腿,走那通天地正乾坤的正门!”
      老太妃一敲拐杖,似有轻微烟尘自青砖面浮起。因话说的快且急促,呼吸也变得紊乱。
      苏冠青失笑,但也不得不佩服。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跪个把时辰祠堂,只因为走了角门而非正门。老太妃为这等事训孙子,传出去必然会是大街小巷茶叶饭后的谈资,以目前形式来看,还会是段不折不扣的佳话。
      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回味和谈论的话题。
      眼前这个老妇人,究竟是个多骄傲的人。在苏家的崛起和定远王辉煌成功背后,她又起到了怎样的作用?可想而知。
      安康神色肃穆,郑重向众多牌匾扣头,苏冠青也难得正式,跟着安康扣一个头,平乐也似懂非懂,有模有样的跟着哥哥低头起伏。
      她认不认可这四个字,并不妨碍她尊重用鲜血践行这些字的人们,更不妨碍她对这个用心良苦的白发老人的感激。她是苏冠青,她从没想过要为别人而活,她走的也说不定就是一条逆世的路,世人都谓之离经叛道的路,能在这条路上真正帮上她的人并不多,也许,老太妃就是一个。
      老太妃看着地上人参差不齐的扣头,终于面露笑意,很是安慰。
      我将安康托付给你,同时也把你托付给安康。聪慧如阿青,担当如安康,必将是苏家未来的梁柱。我要你们相互帮衬,不过是为了让你们知手足,这一次祠堂训话,则是为了明家族。年轻人,身后那条长远的路,你们慢慢走下去,迟早会发现,自己身上流淌的是什么样的血,这是一个多么值得你们骄傲的家族。
      老太妃雪亮的目光,在浏览一圈后,最终停在只扣一个头的苏冠青身上。
      那些淡漠未必是坏事,只是现在,这个时间段,还是不要体现出的好。也许,隐藏这一生,才能保你安宁太平,又也许,酣畅淋漓的释放,能给你无怨无悔的人生。究竟是哪一个,我终究决定不了,我所做的,只是在有生之年尽量来延长你波澜不惊的生活,护你一个完整的家庭,幸福的影像。
      为人父母的,不就是为了子孙无忧吗。
      “都起来吧。”老太妃终于任由丫鬟扶着坐在胡桃木椅子上,脊背挺直,看着乖巧子孙,眼里严厉化作一片慈光:“在我苏家门,知我苏家事。切记,正大光明才是正理。”
      苏冠青呲牙咧嘴站起来,附和着一本正经的安康点几下头。
      从祠堂出来,刚和老太妃分开,苏冠青便坐在路边石凳上伸手轻拍膝盖。膝盖并不疼,只是十五年首次和大地如此亲密的接触,竟是在这样一个阴森且陌生的地方,着实让她不怎么舒服。
      翘楚凑过来,心疼的替郡主揉揉膝盖:“郡主你这身子娇贵,跪这么久,一定很疼吧。”
      苏冠青摇头,满头发饰晃动。她将那些已经心里诽谤半天的发饰一一取下,勾着嘴笑着看眼圈都红了的翘楚,伸手把一只镶绿石的兰花步摇插在她头上。翘楚慌忙伸手要取下来,让她一手按住:“你应得的。”
      翘楚泫然欲泣。苏冠青屈中指弹一下翘楚脑门,看她破涕为笑,说道:“你放心吧,从今以后,你的郡主再不会受半分委屈。”
      翘楚似懂非懂点点头。
      背后有沉稳脚步,苏冠青回头看,是安康,似是有意绕路而来。
      看眼前人懒散神态,安康知道自己的担心多余了,再看这人翘起的单脚和半散的头发,安康微微皱眉:“何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来我定远王府抢劫我姐姐?当真活腻了吗?”言外之意,您这副尊容是遭打劫了吗?
      “非也。无事一身轻,姐姐这是脱去俗事牵念,一心立地成佛。”苏冠青双手合十,做老尼念经状,小子,太嫩了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生还望大师佛光均洒,普渡我等愚民。”安康一张浑圆不沾尘欲的小脸,配着仿照她合十的双掌,明眸半闭,颇有几分佛家宝相,尊贵,淡然。不过这落到苏冠青眼里,十足的调侃。
      “焉敢推辞。”苏冠青闭目低头,安康不动声色。
      翘楚早就忍着笑忍到肚子疼,看两人你来我往,有如高手过招,不见拳脚,已然内伤。哎,与郡主相比,世子果然还是太忠厚了。
      看着安康渐渐远去,苏冠青伸个懒腰,打个哈欠。想起刚出祠堂,眸光扫过红漆柱子上一副楹联,和“忠孝仁义”的匾一样的笔迹。
      千秋忠肝义胆,万代兰子桂孙。
      到安康世子,可以拿来做臣子典范的独苗一根,显然忠肝义胆还在,兰子桂孙无多,无怪乎老人的骄傲如今会如此敏感而脆弱。
      可这等凄凉,究竟是一个家族难逃的宿命,还是一个国家的悲剧?

      回程经过漱流园,苏冠青打个呵欠,回头对翘楚说:“把我那把新藤椅搬到水榭来,让水墨和琴心拿一些冰镇酸梅汤,捡精细的糕点拿几块,我想睡个安生午觉。”
      “是,郡主。”翘楚抬眼溜着自家郡主这身装扮,无奈眨眼,认了吧,天底下这么不注重形象的大家闺秀她还真是只见过这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苏冠青独自走上水榭走廊,隔老远就看见明晃晃璀璨一片。自己相中的风水宝地,竟然被人占了?那片光灿灿,怎么都让人觉得不祥。走近一看,果然是堂皇华丽的彩虹兄,当然雷打不动的还有西风,诡异的是阿七竟然也在。
      西风立于彩虹身后,手执一盒棋子,阿七在亭子另一角,侧身躺在长凳上,只手托着头,肘下摆放一盒棋子,四目相碰,电光火石,硝烟味十足。苏冠青瞥眼瞬间,西风手里白子已经飞出去一枚,刚好撞上几乎同时出手的黑子,两子相撞,路线偏差,一枚嵌入亭中柱子,一枚无声没入水塘。
      乖乖,这俩煞神什么时候结梁子了?
      彩虹兄正聚精会神研究棋局,沉香木棋盘细致纹理面上黑白零星几点,貌似焦灼难分。看见苏冠青过来,伸手将指间一枚光滑雪白的棋子扔到棋盘上,只手托腮招呼她。
      刚踏上亭子,雪白一枚棋子闷响一声嵌入木质地面,几乎全部没入,只可见一条圆润弧线。苏冠青挑眉看看脚下那点,撩起曳地裙摆,飘然几步走到亭中落座。
      彩虹眼睛弯起,打量眼前女子。柳眉凤目,额间花钿朱红,发饰退去满头青丝几乎全部披散,赤色长裙曳地,四尺广袖,举手投足几多妩媚风流。
      “送你的珠钗呢?”彩虹问。
      苏冠青略一定神,想起昨日确实在街上收到过一个廉价珠钗,后来喝多了,多半是在半路上遗失了。
      “我好歹也是定远王府郡主,你堂堂皇子,怎生就送这样一个简单的珠钗。” 苏冠青避重就轻,信手拈一枚黑子放在四方格上,随后又取一枚。她并不懂棋艺,不过是拿棋子摆个图案罢了。
      “我倒是有更大的礼可送,皆为稀世珍宝,绵延百里,你可敢收?”骨节分明的一只干枯手指将一枚白子按到棋盘上,啪嗒一声响。
      敢收?怕是这礼收的代价会更大吧。苏冠青默然不语,低头继续摆自己的图案。四周清脆棋子碰撞的声音,时断时续,带着割裂空气的声音。
      “你若想要,我明日就让母妃派人送过来。在家放个转世华佗,百利而无一害。”越发不怀好意的笑。
      苏冠青抬头一顿猛摇头。五皇子的这份大礼,漫说绵延百里,就是从京城一直铺到会宁,她也是毅然摇头坚决不要。不过话说回来,真等到大礼铺出来,还有她摇头的余地?所以从根本上就要杜绝这件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随便说笑,我母妃可挑剔的很。”
      “自然只是说说。我一个山野丫头,岂能入得了皇妃法眼。”苏冠青抓了一把棋子握在手里,一枚一枚安放棋盘,木质棋盘似乎还带着淡淡幽香。
      五皇子收手托腮,看她胡乱摆放。
      “可好?”他问。
      “安好。”头也不抬回答。
      看来也是很好,丝毫不见不悦的踪影。五皇子沉默片刻。
      “你可知吾名?”彩虹兄微放低手肘,向那人侧脸轻吹一口气,先前文雅统统死绝,只剩无赖放浪。
      “不知。”依旧不抬头。
      棋子落地声音终了,对面人终于抬起脸,连打两个哈欠,一脸困倦:“我若称呼你彩虹,可算大不敬,大逆不道之罪?”
      “彩虹?”说的可是月华蜀锦长袍?他眼角跳动,蜀中绣娘十人三月不过一匹的蜀锦,且是几近失传的月华锦,竟这么被她漠视。不过彩虹一物,确实有与之相匹敌的艳丽。
      “原则上是……但青郡主于我,无需原则。”他挑眉。
      话音未落,阿七和西风几乎同时手下一抖,两枚棋子生生打偏,险险擦着苏冠青的手,一入棋盘,一入木质桌面。之后四周便安静下来,胜负不分。
      苏冠青惊魂未定揉揉手背,好险好险,随后狠狠剜一眼阿七和西风。可怜一双巧手,差一点被两点石子打断啊。
      远远翘楚和几个丫鬟搬着东西过来,她挥挥手,让她们返回去,自己也飘然起身。
      “还有要事,恕不奉陪。”
      “哦,郡主真小气,你的点心到了,也舍不得给我们尝尝。冒昧问郡主的要事所为何事?”五皇子果断开口截住苏冠青的步子。
      “补觉。”既然你放下皇子身份“冒昧”了,那我何必跟你拽斯文扯闲皮。捂着已经合不拢的嘴,泪眼朦胧,她脚步一步未停。
      太随性的一个人,怎就让他怒不起来?五皇子无声笑。
      “吾名紫麒,轩辕紫麒。”
      长发披散,那人是不是在点头都很难揣测。
      五皇子收回目光,看着眼前棋盘。四方天地里,一颗颗温润玉石质地的棋子,已经被她摆出一个完整的圆,除离他最近处一颗莹润雪白,其它均为闪亮亮的黑子。这个圆,超出了棋盘格的界限,似要伸展拳脚,踢碎这个局限的空间。
      那一粒与众不同的白子,是夜空众星捧起的月亮,还是垓下四面楚歌的霸王?
      这般傲气和霸气,却是有几分像苏家人,但这风范,又远远超过苏家人。这样酣畅淋漓的骄傲,让那世人皆以为深明大义可大义灭亲实则向来护短厉害的老太妃怎能不欢喜,又怎舍得责备于她。
      他这一趟,本来就是白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训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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