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偏差小姐》木木夕（夏洛）

7、第二章 过往（4）

　　南林高中一直以来实行着封闭式寄宿制度，就算家离学校只有五分钟步行的距离都不允许走读，秉持严谨教学风格，每晚都要增加两个小时的晚辅导。平时，学生就像是被关在鸟笼里的小鸟，只有周末才被允许回家“放风”。这对于刚开始住校的孩子们来说，一到周五比春游还兴奋，早早的起床收拾好包裹就等着一放学冲回家。

　　这一点，莫晓芽和其他人差不多。就算她的家并不完整，但正是因为这份不完整，家的意义对她而言更难能可贵。

　　当初莫晓芽凭借着好记性以及拼命执着的冲劲压线进了外省的一所全国数一数二的高中，但因从小没离开过父亲，所以她果断放弃了名校，最终被当地的南林高中破格录取。她从没有让她的父亲失望过，事实上，她的父亲也从没有要求过她什么，他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父亲，这是莫晓芽对他一直以来的评价。

　　临近期末，莫晓芽的精力才从顾言身上回来，回想整个学期她的所有时间几乎都花在顾言身上，而收获的只有顾言那仅有的两次与她的对话。南林高中是当地最有名的学校，因此竞争是非常严酷的。尽管相关部门有规定是不允许学校以学生的成绩进行名次排序，但是各大高校还是默默沿袭着这项传统。

　　而南林高中的要求更为苛刻，按照名次分班，这一点和电视剧“恶作剧之吻”差不多，但还是给了学生逆袭的机会——每学期期末成绩公布后，会重新排名分班，当然成绩过差导致三门学科不合格的就会被退学。由于莫晓芽是被破格录取的，因此被分到了普通班，这里的学生同她一样，并不期待逆袭，只求安稳度过三年。

　　这退学的规定着实吓到了莫晓芽，入校的时候学校给他们每人发了一本厚厚的校规指南，莫晓芽有次吃泡面的时候没找到大小能够盖住碗的盖子，顺手就拿来充当碗盖了，自此以后校规指南的作用便是泡泡面。

　　临近期末前半个月，她一回寝室，发现其他三个原本比她还闹腾的姑娘都埋头于书桌前，她以为她们中邪了，直到一个姑娘将校规指南扔到她面前，并好心的提醒她期末考的时间后，莫晓芽才恍然大悟，原来中邪的是她！

　　中了顾言的邪！

　　这一周莫晓芽再也没有出现在顾言面前过，因为她的父亲远比顾言重要，她绝不要成为南林高中第一个被退学的新生。就像回到了高考前，莫晓芽一天三杯咖啡强迫自己看书，对于语文、英语、历史、地理、政治这类可以死记硬背的学科，她觉得绰绰有余。只是当她翻到数学和物理的时候，她才欲哭无泪。好记性不是万能的，有时候还是需要点智慧。

　　她发誓如果可以穿越，她一定要将那些个吃饱撑着的数学家、物理家们统统拖出去赐他们八十大板，让他们知道吃饱了就该睡，而不是想些有的没的来祸害广大的莘莘学子！

　　无奈下，莫晓芽决定这学期来第一次周末留宿，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宿舍她痛苦万分的拨通了父亲的电话跟他打报告，最后苦着脸依依不舍的挂断电话。然后抱着一堆书朝图书馆出发。

　　自从那次跟着顾言在图书馆坐了一下午后，她似乎对图书馆并不那么反感了，虽然对看书依旧没有抵抗力。进入三楼的自习室后，原本人满为患的自习室因为到了周五也变得空荡荡，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埋头苦读的学生，应该和她一样。

　　莫晓芽快步向最后的角落走去，目光期待落到B03桌，空落落的位置并没有出现熟悉的身影，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失落。也是，顾大神和她不同，哪需要考前恶补，现在恐怕已经到家了吧。

　　莫晓芽撇撇嘴，依旧朝顾言的专座走去，无视掉周围诧异的眼神，她气定神闲的拉开顾言座位对面的椅子，这里也将成为她的专座，这么想着，一秒前还阴云密布的心情立刻灿烂明媚起来。就连恶心的数学公式都变得如此可爱。

　　九点后，图书馆里苦读的学生也渐渐离开，而莫晓芽在灌下第四杯咖啡后，强撑着薄弱的意志坐在那里翻看着数学书，只是眼皮控制不住的耷拉下来。终于，她轰然倒下，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从她身边走过，然后坐在了她的对面，之后便响起了翻动书页的声音。就像催眠似的，莫晓芽只觉得无比舒心，还能闻到属于顾言的熟悉的味道若有似无的充斥在鼻间，嘴角勾起满足的笑，吧唧着嘴睡得更香。

　　似乎……哪里不对？

　　忽然，一种异样感划过心头，莫晓芽皱着眉慢慢醒过来。她想起哪里不对了，睡眼朦胧的眯着眼，半梦半醒间抬起头看到对面坐着个模糊的身影。

　　“你让开，那是顾言的位置，不准坐！”她疲倦的趴在桌上，微微抬着头，嘟嘟囔囔的朝对面喊了一句，由于处于睡迷糊的状态，她压根也看不清对方是谁。只是语气里的不满以及小脸上的怒意明显的表明她是在警告对方。

　　只是对面的人依旧看书，没有任何反应。

　　莫晓芽怒了，起床气向来特重的她此刻怒火中烧，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支起身子晃晃脑袋将睡意散去，然后眼疾手快的伸手抄走对方的书。

　　“这里有好多空座，麻烦去别处看。”她清亮的声音夹杂着不耐烦，看都没看对方一眼，漫不经心的翻弄着手中抢来的书。

　　“我不记得雇佣过你帮我看座。”对方不紧不慢的开口了，淳厚好听的男声，清冷熟悉的口吻。

　　莫晓芽捏在手里的书“啪”的掉在桌上，她周身猛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缓缓的抬头看向对方，瞬间所有表情都僵在脸上。

　　“顾…顾言！？”方才清亮的声音一下子没了底气，微微颤抖。这回她终于彻底清醒了，看着对面修长挺拔的顾言正一脸淡漠的看着她，雪白的小脸“唰”的通红。

　　“书拿来。”顾言抬眸瞄了一眼她桌前的书。

　　“哦…哦！”莫晓芽从震惊与尴尬中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双手将书奉还，带着讨好的笑。

　　顾言接过书，就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低头看书。

　　而莫晓芽此刻的心简直是七上八下乱跳一气，她哪还能平静下来！此刻顾言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正安静的在她对面看书！她环顾四周，偌大的图书馆只剩下三三两两几桌人，离得他们很远，她又瞄了一眼墙上的大钟，夜里十一点整。也就是说现在这种状况可以理解成深更半夜，她和顾言孤男寡女正处于二人世界中！莫晓芽很自然的将其他几桌人忽略不计了。

　　于是，她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精神焕发，双手支着脑袋一脸花痴的盯着顾言，脑中开始展开无数个小剧场。

　　“可以收回你的视线吗？”被莫晓芽足足看了半个小时后，顾言忍不住出声打断。这么近距离的炙热的目光，让他想不分心都难。

　　“顾言，你怎么不回家？”莫晓芽依旧保持着双手支着脑袋的动作，目光带着笑意，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道。

　　顾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他忘记了和这个女人绝对不能以正常人的逻辑展开对话。他索性放下书向后依靠，有些疲倦的闭上眼，修长的手指揉揉眉心，思考着该说什么才能顺利的让她主动离开。

　　“我有些资料要整理，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片刻后，他睁开眼看着莫晓芽说道。他意识到对于莫晓芽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只有坦白才能让她闭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屈服，并自觉的向别人解释他的行为，他有些哭笑不得。

　　“哦，这样啊。”莫晓芽诧异顾言的坦白，心中涌起强烈的欣喜。

　　自然，顾言想着莫晓芽会听懂他的暗示，然后乖乖离开的事情不会发生，就凭莫晓芽的神经比象腿还粗，她怎能听懂他故意说的“需要一个安静的空间”所要表达的意思呢？

　　“顾言，你期末考复习的怎么样了？”果然，莫晓芽铜墙铁壁般的脸皮不是吹的，她以为顾言的坦白是因为他接受了与她的闲聊，于是自顾自开始了话题。

　　顾言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无奈叹气。他放弃了莫晓芽会乖乖离开的天真想法。

　　“这里留给你。”他扫了一眼莫晓芽桌前乱七八糟堆着的书，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他还是另寻他处，这样比较不浪费时间。

　　“顾言，你这是见死不救吗？”莫晓芽一双熬得通红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顾言，声音夹杂着哀求。她承认从看到顾言出现的那一刻，大脑便迅速闪过了“恶作剧之吻”的情节，然后快速的展开了请求顾言给她补习的类似计划。但她也发誓，她只是单纯的想要平安通过期末考，无关乎儿女情长。

　　此话一出，顾言正收拾书本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目光不解的看着她。

　　“拜托你帮我补课吧！下周就是期末考了，我不想被退学！拜托拜托！”莫晓芽双手合十虔诚的看着顾言，大眼睛里满是期待和焦虑。

　　顾言的目光扫过她一头凌乱的短发、憔悴的脸色然后停留在那双夸张的熊猫眼上。

　　“我拒绝。”干脆利落。

　　“顾言，就这一次！我…大不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了，这还不行吗？”看着快速整理书本的顾言，情急之下莫晓芽大脑来不及思考便说出了口，语毕她意识过来，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而这句话却让顾言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他目光沉沉的看着一脸懊悔的莫晓芽，若有所思的想了两秒。

　　“好，成交。”虽然他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莫晓芽能够清晰的听出他声音里的愉悦。她的内心十分的矛盾复杂，顾言竟奇迹的答应了帮她补课，换做平时她一定兴奋的大唱“三天三夜”，而从此再也不能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的代价让她又有些不甘心。

　　之后的补习让莫晓芽彻底的笑不出来了，预想中的两人同坐一张书桌前，顾言手把手教她功课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达成协议后，顾言只是沉默的拿过她的书，然后随手在一叠白纸上刷刷的写了起来。

　　莫晓芽也不忍出声打断他，虽然不理解他在做什么，只是书上写的没错，认真做事的男人真的很帅。于是，她再一次沉浸在了美色之中。

　　凌晨一点时，图书馆真正意义上只剩下他们两人。连续写了一个多小时的顾言忽然停笔，放下钢笔，伸手揉揉有些僵硬的肩膀。然后将那叠写满笔记的纸连同莫晓芽的书一起推到她桌前。

　　莫晓芽这才回过神来，她一脸疑惑的接过，低头翻看两页。顾言的字总体上和他的人一样，利落隽秀，然而笔锋苍劲有力透着一股与他气质不符的霸气。

　　就在莫晓芽还沉浸在顾言漂亮的字迹中时，顾言已经收拾好东西站起身，目光凉凉的落在她脸上。

　　“把这些笔记背出来。”话音刚落便迈步离开。

　　莫晓芽猛地抬头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果然是惜时如金的顾大神，他根本就不可能浪费时间在她身上，所以他干脆整理了考试中会出现的题型然后汇总了步骤，这么一来莫晓芽只需要背出来然后生搬硬套即可。

　　莫晓芽翻了翻十页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张，在极度崇拜顾大神的同时陷入极度懊悔中。整个空荡荡的自习室传来她凄厉的狼嚎鬼叫声。之后便在闻声火速赶来的管理员愤怒的目光下，灰溜溜的抱着书逃出了图书馆。

　　接下来的一周，莫晓芽凭借着傲人的记忆力以及顾言精准的笔记下，顺利的通过所有科目考试。于是，再次闲下来的莫晓芽的全部重心又一次挪到了顾言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