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67、二十七、掉包计

　　“怎么办，真的就要去注射了吗。”我听见许契铭在一边自言自语。

　　其实许契铭记所说的也正是我所想的，此时小花正被黑眼镜跟护着走在最后那条通道上，这条路的尽头，一开始冲着小花笑的那个女孩已经准备好了清毒所用的药剂，就等着小花走到她面前了。

　　我琢磨着黑眼镜和小花的站位，离的可是挺近的，不过他们会怎么做呢？难不成他们真有本事，能把“注射器”里的内容换掉？

　　不不不，不会的，除非那个女孩和他们有着极不寻常的关系，否则这么冒险的事情，傻子才会去做呢，被发现的话个人名誉绝对会被抹黑的。况且这里的监控系统还运作着，他们既然没有一早叫小哥去把它黑掉，那么现在恐怕也是没那个机会了。

　　所以呢？总该不会是他们准备了几天，最后决定干脆破罐子破摔什么都不做就那么上了吧！这绝不是黑眼镜的性格，而且小花刚才也叫我别担心了，说他有办法……

　　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小花都已经站到那女孩面前拨开自己后脖子上的碎发等着了，我却还没看出他们有动过什么手脚的迹象。

　　难不成是因为我比较笨？

　　唉呀，简直急死人了！我这边慌得快要跳脚了，可闷油瓶却依然攥着我的腕子在隐晦地嘱咐我镇定。我心说真是的，他这人对别人的事，怎么就从来就看不出上心来呢。

　　我见旁边的许契铭这时也是皱着眉头，就心道黑眼镜他们到底行不行了，这眼瞧着小花就要进了别人的魔爪了！小花可就要从一朵娇滴滴的美人花儿被打药变成一朵蔫巴花儿了！

　　可还不等我不长心的脑补出一朵小粉花蔫头耷脑的样子，忽然，就听见一阵乐声响了起来。

　　听起来似乎是小提琴的音色，不过这曲调……怎么那么像是一首知名的二胡曲子？不同于之前的花鼓戏鼓点响了一阵就停了，这小提琴配二胡曲的奇葩风格倒是正经荡漾了一阵，音乐声从我的左耳窜到右耳，又从右耳窜回左耳，在我的脑袋里面浑浑的奏着。

　　我抬眼看向黑眼镜，发现他也正望向这边，还挑着眉毛笑了一下。

　　娘的，我思绪一震，我就说一个铃声而已，非弄得这么奇葩，肯定是小花随了那瞎子的意了。

　　如何如何，我晃了晃胳膊叫闷油瓶仔细看着——他们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只见小花拿出手机来凑近耳边按了接听，听一会儿便答上两句，可是咕咕哝哝也听不清说的什么，只是那脸上的表情倒是显得有些为难。

　　咦，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在那儿像模像样的演着，心想这能是什么计策，我怎么都看糊涂了呢？

　　小花挂了电话，之后就转过身去，和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开始注射了的那个女孩说了几句话。女孩有些脸红的看着小花，可是却又犹犹豫豫的拿不定主意一样，也不知道小花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这时候在一边的黑眼镜却拍了拍小花的肩膀，之后又拍拍自己胸口，做出一副“我担保”的样子，走上去也插了几句话。

　　只是没想到黑眼镜说话倒还蛮当事儿的，虽然还是不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不过之后就见那女孩对小花点了点头，随即小花便又把手机往兜里一揣，然后笑呵呵的就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那个时候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心想着我靠，这货究竟搞什么飞机。

　　可还不等我来得及向他问起，他就已经和我们一个擦身，跑出门去了。

　　“什么情况？”我抻着脖子，觉得现在是真的有必要向黑眼镜询问了，就隔远儿叫了那瞎子一声。

　　阴谋！这里面绝对有他们的阴谋！如果黑眼镜他们有什么招法来应对接下来的清毒，那么有什么手段，也就只能是使在小花出去的这一趟上了，可让我搞不明白的是，他们不直接去搞定那个女孩手里的清毒药剂，而是去做其他的工作，这到底有什么用呢？会有什么作用呢？

　　“花儿爷有个急单要签，几分钟就回来。”黑眼镜答了我的话。

　　其实我明知道黑眼镜是在那儿瞎白话，但为了让情景中我们的对话显得更加自然，我只好“哦”了声点点头，然后又接着问道，“你怎么也不说替他去一趟，平日里总是这么忙活的么？”

　　黑眼镜把身子往隔离的布带上轻轻一靠，伸出一只手来，五指向下手背朝向我们晃了晃说：“这类事儿一直都花儿爷管的，哎，说了你也不懂。不过今天多亏是特意早来了，不然越往后拖，就越是抽不开身了。”

　　许契铭听黑眼镜说罢，便往门外走出了几步，向外探了探头，回来后对我说道：“真是来早了，还不见有什么人呢。”他既然没提自己看没看见小花，言外之意就是小花也不在这附近了。

　　听许契铭这么一说，他娘的我冷汗差点都下来了，我的老天，黑眼镜他们的计划……该不是只要知道小花被感染了的结果就算完事儿，之后干脆就把小花放外开始潜逃了吧！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思维，想叫它至少别那么发散。

　　……然而失败。

　　于是我就胡想，那我们现在杵在这里不动，难道是为了撇清关系？我在心里挠脸又撞墙，暗说我操，不是吧，老子可是良民！

　　不过虽然黑眼镜向来是不靠谱贯了的，但好在，还不至于真的不靠谱到我想象中的那个地步，我看着他和那女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几分钟很快就过去了。这时就听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我回头一看，就看见小花竟然真的又回来了。

　　他带着一脸的笑，从门口走过去好像压根儿没看见我们一样，径直就奔着黑眼镜去。不过这时候我就算疑惑也不敢开口叫他，我哪里担的起那坏事儿者的罪名，所以就只得自己琢磨。

　　难道小花出去，是去给自己加光环去了？清毒的“副作用”就可以无视了？

　　小花直直地走向了那个女孩，还不等对方要求，就非常自觉地背对着她撩起了头发，显然和之前的状态有所不同，看样子就像是想要立刻结束清毒这件事一样。而且我还发现，黑眼镜似乎也变得殷勤了许多，不光一直在一旁扶着小花，而且无论小花被问到什么问题，都是还不等他开口，黑眼镜就已经代之回答了，总之给我的感觉就是怪怪的。

　　没想到这样简单就结束了，在清毒药剂被放入小花的身体之后，他的反应和之前我与闷油瓶见过的，那个因为清毒而失去了一条腿的女机器也差不太多，只不过小花看上去似乎没有那么痛苦，他只是轻轻合上眼，微微地皱眉，过了几分钟，当他再度睁开眼时，一切就都完成了。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对的？”由于通道比较窄，我们就只稍微往里迎了几步，等黑眼镜拉着小花从通道口走出来，我才找了个机会凑上去问他小花的情况。

　　然而黑眼镜却并未先回答我，而是当着我们的面把小花先检查了一番，之后就带着他一起转过身，对那个女孩挥挥手道：“什么问题也没有，放心吧！”随后朝我们几个很有内容的一挑眉。

　　这时候闷油瓶和黑眼镜倒是十分默契，他一直拉着我的手腕，这下可方便，拖着我就要往回走，那两个人似乎都像是在说“回去详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样。

　　我即刻心中了然，便也不再多话，于是几个人就这么的开始了回程。

　　出门后我们没有直接停在路旁等车，而是被黑眼镜引着匆匆行了大概十几米，然后拐进了一条有些狭窄，而又极其不起眼的小巷中。

　　一路上小花都走在我的前面，自打从那屋里出来之后，他一句话都没和我们说过，我虽然担心，但是又怕黑眼镜他们为了让小花能够百分之百的不受清毒的副作用伤害，确实是用了某些危险的办法，所以也不敢贸然的详细询问，于是就只跟着他们往前走。

　　由于路很窄，我低头看路时视线里总是有小花的脚后跟，而那是正赶着我脑中有事思虑，因为怕不留神摔倒，所以我干脆就看着小花的脚后跟边走边想。可没想到我只是盯着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问题。

　　我们一行五人原本的位置是黑眼镜和小花一左一右在最前，许契铭随后，是在黑眼镜的正后方，闷油瓶最后。而我则是因为总也放心不下最后的那位，所以就跟小花一竖排，也就是闷油瓶右前方一点的位置。

　　而当我从前面的小花身上看出了些问题之后，我就有意放慢速度，慢到和闷油瓶差不多并排，用肩膀擦了他一下。闷油瓶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就趁机冲他挤了挤眼睛，又朝小花那边努努嘴，意思是：我觉得小花有些不对，他们都干了什么，你想明白了没有？

　　闷油瓶轻轻抬了一下眼睛，目光正正好好落就在小花那稳稳的步子上。见此我便发出了很小的“呼”的一声，觉得自己在闷油瓶的余光范围内于是就点了点头，表明：看来我们是倒是注意到一块儿去了。

　　几个人都不说话，只是看着这巷子像是长得不得了似的，也不知道黑眼镜到底要走多久。不过我想……如果他们就是在这里做的那件事，那我们应该不至于要把这巷子一直走到头吧。而且仔细看看这地方的环境，我大概也就能够明白，为什么小花会放着最近最便捷的检测点不去，而选在最偏僻的这里了。

　　果然，在我的脑中已经差不多形成了一个相对明确的想法之后，还不到十秒，前面的人就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一个刹车没刹住，鼻子正好撞到小花的脑袋。

　　这要是在原来，我肯定会捂着鼻子把小花的头发揉成鸟窝，然后再和他一起哈哈哈的笑上一通，不过这一次，当我的鼻梁擦过小花头顶细细软软的头发，我却话都并未多说什么，而只是借了他的肩膀正了正身子。

　　立定站好，我也总算看清楚黑眼镜为什么突然停下了。

　　原来在我们左手边的位置，有一扇很不起眼的小门，它就那么安静的被嵌在墙壁里，由于门和墙壁的颜色很接近，所以我想如果是黑天，像我这种注意力总是很不集中的家伙也许根本就不会发现。

　　如果我的常识没有出错，通常像这种两个楼之间又嵌在墙壁里的门后面的，应该都是用来作储物室的房间。难道……会是在这里？

　　黑眼镜二话不说，随手就输了密码开了门，我一愣，心说总不至于这地方也是他们的吧。虽然如今闲置的房屋有很多，但光他们两个就占去那么大面积，而且好像干的些什么勾当还不见得合法，他们亏不亏心啊。

　　可还不等我腹诽结束，我们一溜儿人就已经随着黑眼镜进了屋子，开了灯，一地的零零碎碎看得我几乎傻眼。“喂，怎么回事？”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已经可以正常的说话了，就问黑眼镜，“什么地方这是，分尸现场？”问完这句话，我明显的感觉到一边的许契铭用奇怪的眼神瞟了我一眼，我摊摊手，对他的反应表示不满意，因为我觉得我看见的就是那么回事儿。

　　房间也就五十来平方米，却是长长的一条，地上乱七八糟的散的都是些机器的各种部件，从头到脚，从内到外，要什么有什么，估计仔细挑挑还能拼出几个全身的来。机器看机器，这不就是分尸现场一样吗？

　　“现在可以说了吧，不过你们还真是大胆。”我皱眉看着黑眼镜，指着自回来后就未开过口的“小花”，想了想，问道，“他是怎么一回事，真的那个小花呢？”

　　我话一出口，许契铭就惊讶地转过头去仔细打量“小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这个，看上去体量纤瘦身子轻软栗发细眉桃花眼粉衬衫，和平日里那个隐性臭美的手机狂人看起来别无二致的家伙，他竟然不是！竟然不是和我们朝夕相处的那个小花！

　　这时候黑眼镜只抱臂啧啧两声，似乎不算太过惊奇我识破了他们的掉包之计，只是摇了摇头，像是对于他们自己的这次计划不算满意，不答反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们演得也不算假啊。”

　　我哼了一声：“我演的也不算假啊，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不过你先告诉我小花在哪，还有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找到这么一个，呃……”我看着眼前的“小花”，突然觉得有些词穷，眼神扫了扫满地的“残肢”、“头颅”、“内脏”，喉头动了动，当然只是玩笑，就说，“该不会是就地拼出来的吧。”说完了却突然有些后悔，因为我似乎忘了一件事——这个代替小花去接受清毒的，该不会也只是个普通的私用机器然后在面部做了些文章之类的吧……那我像刚才那样讲话，会不会显得很失礼？

　　像是看出我的疑惑，黑眼镜总算也照顾了一下其他人对事情知根知底的权利，没怎么卖关子，就简单的先与我们解释了两句，听他说完后，我便立刻放心了许多。而他顺便告诉我们，真小花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先回去了，余下的细节，还是等回去再谈。

　　众人都点头，于是我也就回答了黑眼镜关于“我是怎么看出这小花是假的”的这个疑问。

　　其实说来也简单，并不是这个假的小花有太多破绽，如果说有，也不是特别明显，但要说主要的原因，我想，可能还是因为我和小花太熟了吧。

　　“身高。”我对黑眼镜说，“小花的身高我还是清楚的，只比我矮小半个头。”说完我用手指了指眼前的这个“小花”，无语道，“鞋里面加了多少增高啊，我是刚才走路时看得清楚才发现的，垫成这样才和小花一样的身高，你要告诉我这就是真小花，你是把他腿给锯了吗？”
　　说完看着黑眼镜有些丧气的脸，我朝闷油瓶摊手，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