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粹白之昕》黑猫匣之里Sawyer

6、五

　　当我们把那些床、柜、桌椅啊什么的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全都安排妥当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私用机器果然不能被当成是工厂里批量生产的那些家伙一样使唤。才不过和闷油瓶一起搬了几个箱子，对方老人家一个还不改面色都不带上喘的，我号称是人造的最高科技产物却因为要避免能耗过大而被系统强制休息，在沙发上瘫成一团。
　　小花倒是清闲，一开始的时候只说了句“灰尘大”，就在黑眼镜点了个头后，施施然的飘走了。
　　不过，在这一通忙活当中，我也发现了——小哥，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相处——包括从日后的同居生活来看，的确是这么回事儿。
　　我正趴在沙发上，按着手里的遥控器调弄着新挂上墙的电子显示板。说实话我非常怀疑这些东西都是黑眼镜自作主张捣腾来的，因为我觉得依小哥的性格，不像是对弄一个家庭影院有兴趣的那种人。嘛，不过在我看来这些东西有还是比没有的好。
　　黑眼镜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两盒青椒肉丝炒饭，自己打开一份，另一份给了闷油瓶。
　　这两个，人还坐在地上，就已经动起了筷子，趁着青椒味儿还没漫得满屋都是，我赶忙把两个人都轰到厨房餐台上，并要求他们不准明知道我不能吃东西还拿食物来刺激我。黑眼镜一听我这话登时就笑翻了过去，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乐的，能笑得又拍桌子又捶大腿。相比之下闷油瓶可就安静多了，只在一旁默默的扒拉饭，我转身走出厨房的时候，他好像还抬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到了午睡的时间？闷油瓶的眼神稍微有些迷离，配上那张清秀透白儿的小脸，着实是养眼的不行。
　　既然对付的盒饭，那午餐就算是解决了。饭后黑眼镜的终端上收到一个邮件，好像说是工作上的事，急急忙忙的走了。
　　我实在想象不出来，看起来这么不正经的家伙，能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工作，于是便问小哥：“小哥，那黑瞎子，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本只是开玩笑的问问，没成想闷油瓶听完我的话后，颇为认真地想了想，缓缓道：“大概，算是讲师吧。”
　　……
　　“啥？他？！”
　　我的感觉除了震惊之外……还是震惊！
　　讲师？他能讲什么，盲人专业按摩技法？还是如何做好一个流氓？闷油瓶这样的性格也不像是爱唬人的，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听觉系统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就问：“那……他主讲什么？”
　　闷油瓶眼神平淡，很随意的扫了我一眼道：
　　“解剖。”
　　我顿时从后背生出一股寒意，原来机器模拟人类能达到这么逼真的反应效果，我假想了一下黑眼镜做讲座的情景……
　　我艹，这还不得教出一屋的疯子来？
　　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纠结，所以闷油瓶停顿了一下，又说：“不是主业。
　　“他还有一个眼镜铺子，离这里两条街远。”
　　我“哦”了一声，就说嘛，这人还算有良心，也知道不能荼|毒了那么多大好青年。能自主创业，值得嘉奖。
　　转念又想：闷油瓶和黑眼镜这俩人站一块儿，一白一黑，一个冷面一个傻乐，名字都叫的像个组合，人家黑眼镜有工作有老婆（？），那小哥呢？
　　就我和他认识差不多一天的这个情况看，闷油瓶在我视线内的时候，一直都是懒懒散散的样子。比如说现在，如果我不主动上来搭话，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这样呆呆的像个盆栽一样坐一整天。
　　“小哥，你不工作吗？”其实我本想问得更委婉一些，万一闷油瓶要是真没工作，说这么直白岂不是很伤人自尊，但突然想起黑眼镜说的——循环者。他们，最初的长生，就是为了…永远的……
　　闷油瓶眼神向别处飘，好像不太喜欢这个话题，也不知算不算的上是回避，只沉声道：“技术活，没什么好说的。”
　　怪不得，也许我看他像是在发呆，其实人家是在那里进行脑力运动呢也说不定。既然他把我话都堵了我也不能硬赶着接着问下去，看他眯着眼睛，眼看就是要坐在这里睡了，便忙去推他：“小哥，屋子都收拾好了，回里边睡吧，总这么坐着对腰背不好。”
　　他点点头，没吱声，就到卧室去了。

　　瞧这天气，阴了也该有些日子了，到这时窗外却是难得的起了风，把浓云抹散了，又堆积到一起，露出一小块并不清澈的天空。
　　还是看不见太阳。
　　我看闷油瓶脚步轻轻的，背影十分消瘦，总觉得，这好像应该是一个我非常熟悉的背影似的……却比那还要更加悲伤一些。
　　总是挡在我身前的……一个异常坚定的背影。
　　真奇怪，我笑自己一个机器竟然还会伤春悲秋，我和闷油瓶，明明才刚认识不久啊。
　　遮好窗帘，这样的城市叫我实在看不下去。
　　轻手轻脚的走到卧室门口，那该死的黑眼镜，仗着小哥老实不爱说话，我又暂时没资格管这管那的时候，非说新床放别的地方不合适，硬是把两张单人床并成了一个双人床，我本想大中午的待机一会儿也好，又不想吵醒闷油瓶。
　　闷油瓶靠着墙缩成一团，眼睛还算闭得严实，头发软软的垂在额前，像小动物一样。
　　我还想离近了看看，这瓶子的却突然睁开眼，神色清明，好像根本就没睡着。我干笑两声：“原来你没睡啊……”心说快逃，要是叫闷油瓶以为我趁他睡觉时想要意图不轨就不好了。
　　“吴邪。”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很认真的叫我名字，“你知不知道，你和解雨臣哪里不一样。”他语气很平淡，明明是个问句叫他说的像是个陈述句一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我和小花？
　　他没再对这句话进行过多的解释，合上眼，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我嘴张的老大，看着他清晰的眉眼。
　　“你是要我，睡这里？”
　　他翻了个身，瞬间霸气就外露了，又开始了一贯的不搭理人状态。

　　我爬上床，也不知道为什么，激|动的都有些同手同脚。在脑袋挨上枕头的那一刻，我好像能清晰的听到身边那个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好像也隐隐地感受到了他那种静默的坚定，他一直在寻找着属于他的记忆，他一定是很小心地把它藏蔽在了某个地方——为了不让谁去破坏它。所以他现在以一种隐忍的方式在坚持着，而我，则可以做为他的支撑。

　　张起灵，你不再是独身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