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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十四、“审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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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头,就见小花眼神严肃,嘴角却略微上挑,倒像是个冷笑,告诉我:“去把他们都叫起来。”
我看着小花突然转变的神情,不由瞪大了眼睛。
关于清除病毒研究的是否成功,我们已经等了有半个月的时间。
“是……关于思想者的?”
小花点点头,随后回了我一个特别文艺的说法:“命运的审判,终于下达了。”
“那……我去叫他们起来。”迅速说了一句后,我快步跑去里屋。
原本我想去拍醒已经睡下了的闷油瓶,可还不等我伸手,他就睁开了眼睛,一点也不像是在之前睡着了的样子。我被闷油瓶突然睁眼吓了一着,于是干笑道:“你也太警觉了……起来吧,有信儿了。”
之后,在我去叫许契铭的同时,一直不知是去忙活了什么的黑眼镜回来了,想必也是知道了关于思想者病毒新发放出的消息的缘故。
人齐了,我们几个就脸儿对脸儿的地围成一圈,我才刚一站到小花的面前,他二话不说,直接给我递来一根数据线,另一头正连着他的手机。我不解:“干什么?”
“让张起灵给你插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撩开盖住后脖子的碎发,也叫黑眼镜去帮他插数据线,“把信息直接传给你们,就不必我啰嗦了。”
我看着那两个人粘糊糊的样子,又想到小花才和我说了他俩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关系,心里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插数据线什么的……
我记得自己只有在刚启机的那个时候才让闷油瓶动过我后颈那一块儿,而那也是因为那是我初启机,身体可能存在某些异常而导致了眼睛看不见,所以不得已才容许闷油瓶那样做的。
事实上,原本作为机器来说,像我们这样的私用机器,与那些与那些家用电器在本质上是不该有什么差别的。小花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们是人类文明的产物,有必要为人类去传承文明。——因为我们是人类制造出的机器,所以像最普通的机器那样,以一种直接具像的方式传递数据,便是我们一种最基本的功能。
但我有时真的搞不明白我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我的产生是处在私用机器发展的一个微妙阶段的缘故?是我的人格化设定太过突出?
与实际上麻木的感知恰恰相反(后颈上的痛觉感知几乎没有),在心理上,我对于那个可以揭开皮肤放入外物的区域,尝是觉得敏感、羞耻的。
因此,被作为保存记忆的一道保险,我在这里身体里放进一个资料盘,这事儿其实已经让我很不情愿了,所以一听到小花那样直接的告诉闷油瓶要把什么该死的数据线插到我脖子里去,我几乎是立刻喊出了一句“不要!”。在接下来几个人不解的眼神中,我急急忙忙把数据线丢回给小花,掩饰道:“我并不习惯……”虽说这句话听上去不怎么可信,但某种意义上那倒也是事实。
房间里安静下来了,我摸着颈项间的皮肤,开始尴尬起来。
没想到这时站在我身侧的闷油瓶却轻轻悄悄地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等等。”然后转身去了卧室,再出来时拿着他那几乎是可有可无的手机,,我见状忙对小花说道:“那就不用传给我了,直接发到小哥这里就好了吧。”
说那话的同时我的心里其实挺不是滋味。一是因为自己辜负了小花的一片心,小花是因为知道直接用数据的这种接受方式,要比用眼睛看耳朵听这样的方式带给我的负担更小,所以才会那样做的,但我却由于个人的原因而拒绝了他难得的好意。
二就是因为闷油瓶。
他那个人啊,他那身份的问题本身就是个天大的麻烦,这也就注定了他在自己漫长的生命里,不得不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思考分析,虽然闷油瓶看起来时常是懒懒散散迷迷糊糊像个轻度嗜睡症患者,可我明白,他对于很多事情,看得都是非常清楚的,而又正因为他能看得清楚,他活得才那么累。
所以当我听到闷油瓶那一句“等等”,我瞬间的想法是——难道我就连像这样一件芝麻大小的事都要他来维护?
我真是越来越不敢相信闷油瓶在一开始所对我说的那些话了。他说,我能帮他找回他的记忆;他说,能做到这一点的就只有我了;他还说,也许,他一直都记得我……呸,明明刚认识一周的时候就忘了一次。
不,现在想来,闷油瓶那一次失忆几乎满是疑点,不过可不可信什么的……如今已经并不重要了。
小花把文件传给我们,顺便解释着这些是先行的文字资料,明早还会有关于清除思想者病毒最终举措的新闻发布。
经小花这么一说,我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些天我们差不多一直是两点一线,训练、休息来回倒的这么一种生活方式,似乎是与外界隔绝了,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为了什么而要受那些苦累了。
我问小花,既然最终的决定已经放出,那么思想者那边是不是就该有所行动了?小花没有回答我,反而是黑眼镜把头一偏,看向许契铭,问:“你觉得呢?”
许契铭抿着嘴,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显然是在担忧吴饬,只说:“还是大家来分析一下,提出各自的假设。”黑眼镜拍拍许契铭的肩膀:“这是肯定的。”
“我认为我们所掌握的信息也许是能让我们预测到思想者的下一步动作的。”我瞧了一眼闷油瓶,把手机接收到的文件显示在浮动屏幕上,以方便两个人都看得到,动手翻了翻页数,我惊讶,“这么多?”
这回小花总算是肯听我说话了,简单答道:“那里面安抚人们情绪的意图表现得很明显。”我点点头:“确实也应该如此。”
“不如这样吧,”黑眼镜坐到小花身边沙发的扶手上,偷偷拔掉了已经完成了数据传输的小花的数据线,结果惹来了一阵怒瞪。黑眼镜吃吃笑了两声,不以为意,“文件都拿在手里了,不如先各自回了房间,边看边想,一个小时后,到客厅这儿交流看法。”
我向来是个喜欢和文字打交道的家伙,也许这在私用机器里和吴饬的喜好读书属于是相同类型的“怪癖”。
从刚才起我的眼睛就盯着屏幕没离开过,黑眼镜的话音刚落,我就直接抓了闷油瓶回了房间,留下黑眼镜无奈地笑笑,以及许契铭“但愿小饬他们不要太乱来……”的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