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红衣》疯子不渣

28、第二十七章

　　晚风微凉，今夜的气温突降的厉害，秋风刮着脸颊生疼得很，子晴一身宫锦钿花彩蝶锦衣配上菊纹上衫，下罩紫绡翠纹裙，局促不安地走进尤菀沂的书房，碰巧尤菀沂正在吩咐事情便直直走向哥哥，“还是没消息吗？”
　　“若是有，那家伙怎待得住。”说着便瞥向那出了青浅胡渣的尤菀沂，“喏，这饭食丝毫未动，你还是快些劝劝吧。”桌上的饭食早是冷了好几回热了好几回，可尤菀沂却连看都不看。
　　杜弈涵失踪的那夜开始，尤菀沂便不眠不吃的寻找她四日了，只是奈何这王府上下都翻过了就是寻不到踪迹，捧起桌前的一盘糕点走到尤菀沂紧扣的眉目前，“即便是着急那也得吃啊。”尤菀沂摇了摇头转身对着窗外叹气，“依我看，姑娘只可能在两个地方。”
　　子晴走到尤菀沂跟前将糕点举过去，见他眼珠一动故作乖巧地停了下去，尤菀沂望着那糕点心烦得很一把推开盘子，焦躁道，“快说。”可子晴又哪是省油的灯，见他不配合便也不开嘴就那么望着他，终于被子晴的目光看的受不住了，伸手捏起一块糕点一口塞入嘴里，没嚼几下就咽了，“这总好了吧，快说！”
　　望见他嘴角残余的碎屑，子晴毫不避讳的伸手替他抹去，“我看你啊，还是将这桌上的吃了我再说！”杜弈涵的下落她也想知道，这不过是骗尤菀沂吃些东西的幌子，不过她没也扯谎，以直觉来判杜弈涵只会在两个人手里。
　　见尤菀沂果然妥协走过去吃着桌上早已冷却的饭食，陌奕叹了口气走到子晴身边斜靠着她，“看来他果然愿听你的话。”斜眼盯向在那边狼吞虎咽的尤菀沂，“我说你当自己是饭桶啊，嚼都不嚼就往肚里咽。”
　　尤菀沂抬头瞪了眼面前一脸嬉笑的陌奕又继续扒饭，此刻于他来说能吃这些东西已是极大的退步，要他细嚼慢咽那简直就是笑话。
　　“他并非愿听我的话，只是他不得不按我说的做。”走上前将方才让下人热的汤端给尤菀沂，“好了，本是饿了几顿一下吃这么多过会定是要胃疼的，喝些热汤暖暖胃吧。”
　　尤菀沂面色沉重地盯着子晴，冷冷道，“快说。”见子晴只是淡淡一笑，用勺子舀动了几下汤水，热气宛如雾水起在面前，“你就非要用她的生命开玩笑吗？”
　　子晴脸色一怔，手中的汤碗撒出了汤水浇到手腕上，“明日只要再去趟思蜀苑，我想弈涵的下落就该明了了。”现在虽是为了让尤菀沂吃东西，但却真真的将杜弈涵的安危做赌注。
　　当年老王妃为了让王爷死心派管家带人追杀张绝舞，致使她受伤失忆了两年，那也发生的事她虽知道却如何也未想过张绝舞会失踪。本来也想过是因她自己受不住刺激而躲起来，可是在这王府躲两日还是有些困难的，更何况她杜弈涵绝不是那种遇事懦弱躲避的女子。
　　陌奕啧了一声，本是吊儿郎当的态度也变得严肃了些，“晴儿，你可确定？”上次自己与尤菀沂借口去找人却一无所获，老王妃是何等精明的女子怎么会不知，这次再去晴儿若是不去兴许还是无功而返，可去了不管结果如何这事都会追究到子晴身上。
　　“若是有把握又何必等到明日。”子晴摇了摇头，一脸苦瓜状地望着尤菀沂，这把握虽不得十分却也有个七分。
　　“你！”尤菀沂目光似箭地盯着子晴，每次他与陌奕都最怕子晴那什么都喜欢赌一把的性子。
　　旭箬在第二日就听子晴说了杜弈涵失踪的消息，也派了采禾及几个婢子一同去寻下落，只是都没什么用得着的消息。
　　“王妃，您别担心，弈涵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出不了什么事的。”采禾见着旭箬对着桌上的饭没半丝胃口心里也不舒服，是，那杜弈涵人是不坏只可惜她抢了王爷的心，让王妃更难受虽然王妃不说但她又如何不懂杜弈涵到来后自家王妃心中更苦了。
　　旭箬暗叹了口气走到院外，捂着心口难受道，“你不知我心头难受的紧，总觉得弈涵是出事了的。”睡不安稳吃不知味，，连她都不知为何会对杜弈涵这般上心。当初采禾还因自己说的笑对自己，王妃即便是弈涵姑娘真出事了，您又如何会感觉得到呢。
　　树影婆娑，今夜月色尤为明亮，不带半颗星子也不带风，园内的花香沁人心脾，旭箬却仍闷闷的心里头很不适，“若是有些风就好了。”
　　“是啊，今夜怪得很一点子风娑罗都没。”采禾回应道。
　　“回吧。”旭箬拢了拢衣裳，提裙便向屋内走去，这几夜夜夜噩梦总是压抑得厉害，也许是为杜弈涵失踪，也许是为尤菀沂焦急，也许是为这么多年……
　　怜儿伤好之后便日日忙进忙出，虽然子晴让自个儿呆在院中等着若是小姐回来也好有人照顾，可她哪里呆的住啊，那晚之事她也知道小姐先是被劫走后是失踪，这王府本就不是她们应待的，能相依为命的也只有她主仆二人了。
　　怜儿走在小道上，心里烦烦的，杜弈涵极有可能是恢复记忆了而且风魇被杀的事想必她也该是看见的，那时她的心里有多难过啊，该是呲咧咧的痛吧。
　　“你说你怎就不肯好好吃药呢。”方才看见子晴站起身鼻子流血的模样他差点没吓死，赶忙将怀中新配制的药拿出来给她服下，用冰凉的井水捂了额头许久面色才好些。于是也顾不得杜弈涵的下落或是生死就要将子晴带回来找老头子把把脉。
　　“我说了没事，这两日纠结这事就忘了吃。”刚一侧头就见着怜儿一个人站在那里，给陌奕使了个眼色。
　　一齐走上前，从背后拍了怜儿一下，“灵，怜儿。”
　　怜儿回过神迈开步子，“公子，小姐。”她笔直着身子恭敬地低下头。
　　对于陌奕她还是习惯喊他公子。
　　“一个人在那发什么呆啊，像个人偶似的。”陌奕一个骨扇轻叩在怜儿脑门上，嘴角又扬起那副洒脱自然的弧度。
　　怜儿揉了揉脑门子，撅了撅嘴，道，“公子小心您那宝贝扇子，坏了可是怜儿得罪过呢。”想起这把扇子，怜儿的态度也变得端正了些。
　　陌奕听话地将骨扇收在手中，一脸不在意地说道，“坏了也没事，我还是喜欢，再说大可让旭箬再送我把。” 再送一把？当日，旭箬把扇子送给自己时的那刻激动欣喜难以抑制竟一时失态将她搂入怀中，让她尴尬地说了句日后再不替自己做扇。
　　“哥哥。”子晴看着陌奕叹了口气，哥哥对旭箬情根深种，可惜旭箬一心一意只有阿沂一人，再容不下任何人了。自己这痴心的哥哥终归情不复得，只愿他命中的女子快些出现好收了他的心让他别这么傻了。
　　很多年后，子晴回忆这段往事念起自己这个哥哥仍是苦恼不已，她本以为陌奕会找一个更适合更爱他的女子，可最后他仍是卷入了别人的感情无法自拔，毁了自己一生罢了。
　　十三岁，哥哥牵着自己的手进了这王府，那时哥哥只比自己大几月可心智远比自己成熟，他说晴儿哥哥定会治好你的病。没了哥哥就也没了自己，所以她将哥哥视为世间最重要的人，也为了哥哥放弃了自己的爱情。
　　哥哥以为自己不知，其实多少还是知晓些东西的。
　　陌奕揉了揉子晴的头，宠溺一笑。
　　有妹当如此，夫复何求。
　　晶夙园内，灯火通明。
　　吴珊珊一直以为是自己将怜儿绑起来的事被揭发了所以王爷才会将自己禁足，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杜弈涵没了踪迹他府中上上下下搜了个遍都没寻到，她去让人找过老王妃的，只是素菊姑姑说老王妃身子不适。院子里外的人都知道自己被老王妃拒之门外，都以为她是失势了，再加上她囚禁怜儿的消息被多嘴的泄露出去，毁了自己淑女的声明。
　　她一直相信，在园子里练了那么多年的手段怎么会弄不过一个杜弈涵，如今她消失也好只要她不在了自己就有办法让尤菀沂离不开自己的房，彷学老王妃除去那没用的正妃。
　　今夜是漫长的，尤菀沂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只为了等着明日曙光到来，原先明朗的月光渐渐暗淡，最后被黑云遮得没了一丝光，大地沉浸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酝酿着一场大暴雨。即便暮色四合天也暗沉沉的，光悄悄洒入人间，尤菀沂脸上的胡渣又多了些，望着天际渐渐放出光亮，他僵持一夜的动作有了改变，从负手而立换做闭眼扶额，第二日终于到了，虽然才短短几个时辰竟让他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这便是相思意吗？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陌奕这一夜也是睡意全无，和衣躺在床上看着床板一夜，看见外头有了亮光，方方叹了口气，“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