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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来,先干为敬!”采禾跟着阿萍又去厨房里拿了四五壶上好的红高粱放在石桌上,酒下肚的那刻耳边飘来了神医师傅的禁酒令,可奈何在杜弈涵说要喝酒的那刻自己的心也动了。
      若也能放肆地醉一场该多好!
      继而,杜弈涵与旭箬同时举杯对饮,几番下来三人都生了醉意,空了的三个酒壶斜倒在桌上,“对酒当歌,明月几何啊。”子晴嘴角噙着笑意手中端着酒杯望向远处的那片漆黑自语着,“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心中感概万千,压抑多年的情愫也唯有在此番醉酒时方可吐露。
      旭箬会意覆住了子晴的手苦苦一笑,不禁诗兴大发,望了眼天幕上被黑云压过的月,抿了口酒莞尔道,“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无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天涯海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
      这四十二字将旭箬的相思苦诉说得淋漓尽致,瞥见她嘴角的苦涩杜弈涵愧疚的很,她是该有多爱尤菀沂啊,可自己偏偏是那抢她夫君的人,于是只好低头浅尝杯中酒,“漠漠轻寒上小楼,晓音无赖似穷愁。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皆似梦。”
      啪啪啪,旭箬举手鼓掌,“好一句淡烟流水画屏幽,自在飞花皆似梦,皆是梦否?”她问着杜弈涵问着子晴更问着自己,倘若一切都是梦该有多好!眼眶不知不觉盈溢着泪水,她深吸了口气继续喝着,脸色微显醉意红了的两颊如熟了的水蜜桃般水润。
      心中有太多愁绪不得在清醒时抒发,今夜天时地利人和皆有不好好畅饮岂不浪费,古人常说酒可解千愁,一醉便方休,古话自能流传定是有其道理的。
      可偏有些人如何都醉不了,明明清醒着也偏要装醉,只有如此才可放纵一回。
      子晴是多年挚友,旭箬信她;杜弈涵虽相识不久但从初见那刻她便觉着很亲切,也愿信她,所以旭箬甘醉。
      旭箬钟敏毓秀,文雅大方,子晴懂她,她亦懂子晴,所以她不怕酒醉吐真言。
      而杜弈涵,既决定信此二人便也做君子,不玩心计,何况她失忆还有何可讲的,她宁醉。
      “秋风不解意,何处杨拂柳,弈涵旭箬来我敬你们!”杜弈涵与旭箬尚未举杯子晴便自顾自的啜了好几杯。
      旭箬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纠结着斟满一杯灌入口中,一丝酒水顺着唇角滑到下颚,“桃李依依春暗度,谁在秋千,笑里轻轻语。一片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从被领养到如今她都是个知书懂礼的好女子,虽然在这王府里她是王妃,可一切都不是她愿的,唯独嫁给他。
      当最后一壶见了底,杜弈涵双眼迷离地摆开酒盖朝里望了望又在耳边晃了晃,嘟着嘴很是不满的随手一扔,晃荡一声清脆,碎裂了的瓶身可怜地分裂在地上,酒劲一起不禁恼着喊了声,“酒呢,我的酒呢!”
      旭箬和子晴神思也开始迷糊,趴在石桌上笑咧咧的指着杜弈涵,三人都不是善饮得女子,旭箬笑的累了伸手去拿眼前的酒壶,抬头倒在嘴里却只可怜的落下几滴,抿了抿唇也不乐意地用力一掷,“采禾,给我,再,再拿酒,再……”
      声音大了很多,采禾望了眼对面的阿萍见她眉间愁色,自己又何尝不是,虽然方才关了大门,可若是被有心人瞧了去向老王妃告状,自家王妃不还是得受罚嘛,想起那日帮王爷瞒了受伤之事就给罚着跪了一个时辰的‘堂里’。
      实在看不下去了,采禾才伸脚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采禾与阿萍面面相觑,巍巍颤颤地走过去开了门,瞧清是怜儿这丫头才悻悻然松了口气,于是这场景就成了三人对酒吟诗一醉发癫笑世事,另三人月下对影忧思愁虑时胆颤。
      怜儿实在看不下去了虽知小姐今日心情不佳,但好歹这也不是绝华楼啊,若是被罚了可不冤枉死,于是上前拉住杜弈涵,劝慰道,“小姐,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采禾阿萍仿着怜儿这般劝说着自己主子,客人是被拉起来了却饶是不听话得很,身子本就因这三日的颓废有些若再加之饮了这么多酒,一个不稳侧摔在地,“旭箬,你有多爱尤菀沂啊?”眼里的苦涩被嘴上的嬉笑隐没,打开了怜儿的手坐在地上等她回答。
      “小姐,地上凉,快起来!”怜儿使劲气力才把杜弈涵拽起来,却见着旭箬抬起头脸颊溢满水珠子,“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啊?”
      旭箬一摇一晃的走了几步对着那天际的月亮,信誓旦旦,“此心明月可昭,只是,他爱的是你,他只是敬我重我却不爱我啊。”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采禾手脚快一步扶住她。
      被她二人带的子晴心间的那抹痛苦也生生被撕开,吸了几下鼻走上前拉住旭箬笑着摇了摇头,“旭箬,没事不哭不哭,阿沂,阿沂不爱你,可我哥,我哥可爱死你了,好爱呢,就像,就像……”越说她越是伤心,干脆蹲在地上埋头大哭。
      “声锵锵,鸟喳喳,娘亲收衣找儿郎。哭啼啼,笑嘻嘻,父亲提肉归家宁。雷轰轰,天喤喤,小妹钻被泪汪汪。” 蹲在地上拍了拍子晴的肩膀,旭箬又哼起了儿歌,越哼眼睛的泪水越是像脱了闸,如何也止不住。
      “雨沥沥,步匆匆,娘亲遮雨护儿郎……” 听着旭箬年的的儿歌,杜弈涵也跟着念了起来,大脑里浑浑噩噩地浮现出一个男子抱着幼女念儿歌的场景。心中一阵苦涩,唔哼了几声,又径自凭着感觉念了下去。
      夜风吹起落叶掉在三人肩头,又刮落脚边,嗦啦一声也不知被谁的绣履踏碎化作一地尘碎。“诶,你也会啊?哈哈,声锵锵,鸟,鸟喳喳,娘亲,娘亲收衣找儿郎。哈哈。哭啼啼,笑嘻嘻,父亲提肉,归家宁……”旭箬苦笑着继续念。
      尤菀沂忙完后本是打算同陌奕一道来看看子晴的,谁想大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喊,仔细一听居然是童瑶,进门后就瞧见这三个女人醉得一塌糊涂都纷纷蹲在地上发着酒疯呢。
      “怎么喝成这样!”白衣翩翩的陌奕蹲下身瞧旭箬一脸酒气不满泪痕,心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刚要将她一把扶起就听子晴支吾着苦恼,“羡,羡,为什么要……”
      站着的玄衣男子闻声一愣,蹲下横抱起一言不发沉闷闷的杜弈涵,蹙着眉对着陌奕淡淡道,“这儿交给你了。”怜儿跟在身后却不敢靠得太近,她知道这是小姐与王爷静处的良辰多个她多尴尬啊。
      “太不够意思了吧。”陌奕鄙视地望着尤菀沂落跑的身影,望着面前这两人哭笑不得,“傻丫头,明明还惦记着为何要装不在乎?”
      陌奕吩咐着阿萍去做些醒酒汤,采禾则去少些热水将这清理一下,望着面前两个最爱的女子一时都不晓得该先带谁走,突然嘴角笑意斐斐,侧头对着那角落笑道,“哈,躲在那处看戏倒不如来帮把手。”
      “哈哈哈,你小子功力不浅啊,竟察觉得出我在,连尤菀沂都没发现我。”之前被陌奕恭恭敬敬请进王府的老者笑着撸了撸胡子,从暗角走了出来。
      “一人扶一个。”说着陌奕便扶起了旭箬,对着一旁的神医老者白白眼,“既然在为何不阻止子晴,是谁说她要禁酒的?”那日他下药后千叮咛让子晴不可沾那酒,可如今又看着子晴伶仃大醉也不制止。
      老者扶着醉醺醺还讲着醉话的子晴对着陌奕笑笑,“若子晴要喝谁阻得了?”
      收拾妥当后,旭箬便在子晴的房内睡下,陌奕看着她熟睡的面容,蹲下身吻了她的额头便让门外的采禾进来照顾着,自个儿去房里看看子晴。匍一进门就听见子晴又哭又闹的不肯让神医老者把脉,满嘴喊着哥哥喊着师傅喊着阿羡,脸角的泪痕粘着发丝贴在耳侧,老者反手一按终探到了她的脉息,叹了口气,“何苦呢?”情之一字最难懂,柔到浓时百转千肠,凉到极时,彻骨冰寒。
      “如何了?”
      “还不是老样子,今日让她喝了酒发发心底的郁闷也好,总不至于压抑。”
      “还是根治不得?”
      摇了摇头,苦笑,“这病是你家世代遗传,你幸运的很只有女眷才会沾染,可从我爷爷那代就开始研究始终寻不到根治的法子,若不是当年的那颗断烟愁,她早是一堆白骨了。”
      “可那也只能缓她七八年的命啊。”
      “羡,羡,别走,羡……”子晴的手在空中挥动着,人已入了梦乡,可梦里却仍逃不脱现实的痛苦。
      陌奕摇了摇头坐到床边捂住子晴满心细汗的手,语气温柔的如一溪流水,“晴儿……”顿时子晴跟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静了下来,嘴角浅浅笑意泪水却止不停,湿了枕巾。
      那个总是一身紫衣的男子为了功业放弃了挚爱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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