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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梨花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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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卿醒来的时候,眼皮异样地沉重,脑袋像不属于自己的一般,动弹不得。
耳鸣着,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的名,感觉非常担心,脑海里突然闪过弟弟昏倒的画面,耳鸣立刻减少了许多,双眼骤然打开,见到握着自己手的段漠决的一瞬间,瞳孔紧缩,伸手想袭击他,却根本使不上力,好不容易才顶着灭顶的仇恨,虚弱地咬字,“段漠决,败类,我弟弟在哪儿!”
段漠决苦苦等来了昏迷五天的白卿,没料到劈头盖脸的尊称竟是那两个字,虽然在南安王府的事情是很不愉快,但记仇的也应该是自己才对,面对白卿突如其来的质问,自己反而像个孩童般茫然无措地看着他。
“卿儿,你找到弟弟了?可他在哪儿跟我没关系啊,你要找的话,我会陪你啊!”
白卿无力地看着眼前这个真实了许多的段漠决,冷静了一些,“你真的没伤害他?”
段漠决听笑话般,“我怎么可能去害他!卿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何会无故晕倒在我暂住的客栈前?你为何要说是我害了你弟弟?这一切都让我好心痛,你昏迷了这么久,还查不出原因,我真恨当初没把你带出王府!”
他激动地说着,掰过白卿纤弱的肩,重重将他搂在怀里,颤抖着,甚至能让白卿都感受到他心里的最深处对自己的依赖。
白卿保持着警戒,嗅到段漠决熟悉的味道之后,一颗心放松了许多,因为没有那股血腥的味道,也没有那个寒冰般的感觉。
他是那个初次见面就把价值连城的紫玉佩送给自己的傻公子。
可那个可怕的障眼法到底是谁干的?为什么偏偏是段漠决的样子?那涟儿现在呢…
“决。”他轻唤。
段漠决重新听到了他的声音,微愣,只是抱得更紧。
“我现在浑身都没力气,怕是中了什么蛊毒,你也不必担心,那人一定是有什么目的,否则不会让我活着,我希望你现在就去帮我找涟儿。”琉璃美眸望着身边的人。
“不行!我走了谁来照顾你!”段漠决果断地拒绝,正在这时有个颀长的身影立在门外,轻轻叩响了门,声音磁性婉转,“段公子,白公子可是醒了?燕窝粥也好了,我能进来么?”
“嗯,有劳。”
白卿只见一位美若画中走出的男人端着碗走进来,动作从容优雅,过长褐色的发用精致的玉钗挽在脑后,面若苍雪,褐眸灵动。
茗萱也回望着白卿打量性的眼神,回赠动人一笑,“初次见面,白卿公子,我是段公子的朋友,茗萱。”
白卿看着他,无力做出微笑的表情,也不开口。
茗萱也没等他开口,便对段漠决道,“刚才在门口无意间听到你们的谈话,颇有得罪。不过,照白公子讲的这个情形,虽然是凶多吉少,但越拖越危险,段公子可以放心地去外面勘探一下消息,这家客栈是洛阳城最隐秘的客栈,也有我布下的高手防卫着,我断然可以照顾好白公子。”
白卿怔,自己又回到洛阳来了?
段漠决望向茗萱,他继续说,“虽然我与你认识不久,但帮一个人往往不需要什么理由,何况我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去侦查,我可以给你一些随身护卫,你大可放心,我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
白卿复杂地望着微微颔首的段漠决,他心底很怕,但这个时候,没有他们,也许情况会更糟。
只能信一回了。
段漠决轻轻捧过白卿的脸,没等他反应过来,便在水唇上落下浅浅一吻,“等我回来。”
随即满眼红色尽褪,跟在益州府邸的小阁中一样,只不过这次没了厌恶的情绪。
茗萱看在眼里,很自然地看着白卿开口,“没想到段公子是这么情深意切的人,白公子可真是好福气,相比之下,在下便觉得无地自容了。”
白卿尴尬地微笑,“何出此言,像茗萱公子这般玉树临风之人,何来无地自容之说。”
茗萱听了,优雅地笑了几声,笑声出奇地动听,让整间雅致的屋子有了生机之感,与主人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契合感。
“以后能叫你卿么,说实话我并不是那种喜欢古板客套的人。”突然转移了话题。
“原来是爽快之人,大可不必讲究。”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身体也虚弱,但老是躺着也不是一回事,这里是我开的私人茶楼,经过精心布置,若你能赏脸,对我们都是好的。”茗萱友好地邀请。
“也好。”
这里说是茶楼,不如说是私人府邸,茶楼后是座硕大典雅的园林,一般的客人却进不来。
茗萱走在前面,刻意放缓了步子,等白卿走上前与自己并肩。
“这座园子最大的特色就是种满了一种白牡丹——梨花白。价格不菲,但我仿佛和这种花在前世有孽缘似的,生来就喜欢它,眼下自然也不能少了它。”茗萱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了身旁的一朵白牡丹花瓣上,又轻轻一松,花瓣上的露珠便被弹了去。
白卿望着满园的梨花白,心情愉悦了不少,他喜欢赏花,虽然没有到和花结下孽缘的地步。
茗萱见白卿盯着牡丹不语,宛若天人,专注时的眼神有着别样的美感,硬是将梨花白也比了下去,不禁多看了他几眼。
“怎么了,卿,你是不喜欢这花?”茗萱望着他的侧脸开口。
“不,很喜欢,很纯净,像雪一样。”轻声答。
“那我折几朵放你屋里可好?它们能有你这般的观赏者一定倍感荣幸。”
“不可,太残忍,我不喜欢看花谢。”白卿立刻阻止了他,眼里透过一丝淡淡的悲伤。
茗萱微怔,随即笑了。
“卿,你可知用这梨花白可酿出绝世美酒,而我是这最大的酒商。”
白卿微微惊讶了一番,这人来头还不小,又有暗卫,又开茶馆,还是个最大的酒商。
“茗萱的意思是想与我共饮一番了。”
“好酒就要跟珍贵的朋友分享,赏脸么?”
“恭敬不如从命。”
两人在湖心小亭坐下,四周是碧绿无边的荷塘,白卿默默地看着那些娇羞的荷苞,想起了益州府邸大片昂着头的荷花。
“尝尝吧。”茗萱斟了一杯清澈的酒,放在白卿眼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白卿用手指夹起翡翠酒杯,撵着杯身转了一圈,细嗅了一下,一饮而尽。
“好酒。”唇齿间是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淡淡的花香。
“你可别喝那么猛,越好的酒,越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