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香之谓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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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琳琅卷
第二章:香之谓何
“琳琅。”师傅头也不抬，手下不断地将一些月鳞香磨碎成粉。
而我，原先正十分郁闷的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郁卿几天前给的《香质》，努力地去记忆那些复杂的香料名字极其作用。或许你想问我为什么不玩我的iphone，那我告诉你吧，自从我拿回了iphone之后太过兴奋导致iPhone电量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就告罄了，我这是空有充电器而没有电源啊，作孽啊...
兴许是我资质太过平庸，记了半天也没记多少，意兴阑珊眼皮打转，恍惚间又似乎听见某周姓老人正在呼唤我去和他作伴......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身上的伤也好了，不过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我这骨折骨断的怎么才几天就好了，这倒让我纳闷了半天。
那自从拜师以后呢，我对郁卿的称呼也转变成了师傅，不过每回对着郁卿那张看起来比我还小点的脸叫师傅，我就有种说不清楚的怪异...
一听见师傅唤我，我下意识的答了一声。
“嗯”
“《香质》里前五十种香料的名字作用记熟了么？”
“嗯嗯...熟了熟了...”我胡乱点头，心说熟了才有鬼。
“那好，替我取些沉香屑来，记住，莫要去标了签的香奁里拿，就从我先前放在桌案上的那些香料里找。”
“好的师傅。”听到有活干我立马来感觉了，不管什么尊老爱幼云云，一脚踹开苦苦哀求我看他一眼的周老先生，麻溜儿地跑到桌案边找沉香。
“沉香，味甘苦，呃...色泽...褐黄紫褐还是黑黄咦？不对，沉香好像有好多种，要不就拿这个得了。”叨咕了半天，我拿起褐黄色的那一小方碎屑，然后献宝儿似的捧去给师傅。
眼尖的我扫到师傅正在把一团团磨好的香料倒入一个熏炉里，我连忙加快速度冲过去一股脑的把手里的香料投入了熏炉，然后摆出一副邀功的表情冲着师傅。
我心说:师傅你看我都帮你倒进去了，省去了你不少功夫吧，瞧你徒弟我多贴心！
师傅抬头看了看我没说话，只是把手伸进熏炉里取出一小块我刚才倒进去的香料屑，放在鼻下闻了闻，半晌才投过来一个清幽的眼神，悠悠地开口。
“琳琅，你知道沉香有许多不同的种类么”
我刚从师傅那一个眼神附带的魅惑属性回过神来就听见师傅这么一问，连忙点头表示我特清楚...
“沉香，有白木香，伽南香，沉水香等，而伽南香又有绿油伽南香和紫油伽南香之分，而刚才我让你挑的香料里并没有色泽带绿或带紫的，所以我要你找的沉香便不是这两种。”
我继续点头，心里也顺道记下了先前偷懒没记的内容。
“另外便是白木香和沉水香了，白木香生长时自身会分泌一种黑褐色的树脂，当其被人们砍下晒干磨碎后，屑片上就会残留一些黑色的浑浊物，而刚才那些香料里显然也没有，所以也不是白木香。”
我点头，继续记下。
“这第三种沉水香，味甘苦，其色大多呈黄褐色或黑黄色，而你带来的也正好符合这两点。”
我现在特开心特得意，没想到第一次就拿对了，然后师傅说。
“只可惜，你拿的，是甘松。”
你拿的，是甘松...
是甘松...
甘松...
我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从师傅那张色泽可口的薄唇里居然会吐出那么令人绝望的字眼。
师傅似乎很满意我此时的表现，莞尔一笑，继续说道。
“沉水香的色泽与气味都与甘松香十分相似，可是有一点却是大为不同，甘松表面粗糙且有裂纹，呈圆锥形，而沉水香却是紧实的扁平椭圆形，这么明显的差别，你莫要告诉我你无法分辨。”
我这会儿已经不敢多说了，心想着能不能想个法子逃离现场，因为我觉得师傅先前的笑十分危险。
不如...尿遁！
好，就这么办！
“师傅，我...”内急。
“你今天没喝水。”师傅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一句话封死了我的退路。
我无语凝噎，脑袋飞速运转着想着逃脱。
“不用想了，今天你若是不把掺进去的甘松一点点的挑出来，今天的晚膳你就莫用了。”师傅继续以一种淡然无比的语气宣告。
我顿时如丧考妣，心情灰败得不得了。
师傅也不管我，敛敛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当然也没忘记把熏炉留下给我收拾，然后从我的身边走过，又突然顿了一下。
“琳琅，你因何而学制香”师傅说了这么一句。
不过因为我即将无法侍奉我的五脏庙而陷入了哀伤当中，所以并没有注意到师傅的表情。
落寞，是那般落寞。
秋阴不散，一池芙蕖灼了一池红泪，次日，留得几叶残荷听雨声疏狂。
如剪碎了月辉的一池秋水，在落英漫舞的时节倒映着那一片片飘零无依的落叶。
一叶落而天下知秋。
知秋...知愁...
师傅走了，我坐在桌案前杵着脸发愁。
这么多香料，何时才能挑完啊？真想冲出去对着老天来一声意韵绵长的哀嚎，不过思量再三我还是果断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我还是正常人。
终于，历经四个时辰的辛苦奋斗，我成功的把所有混进去的甘松挑了出来，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后，偏头一看天...
晚了，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唉...
我嘴上一边絮絮叨叨地抱怨师傅的不近人情不体恤徒弟不懂得照顾徒弟，手下却在把挑出来的甘松放到香奁里然后准备去找师傅交付任务，一不小心却突然磕到香柜，我正准备捂着小腿龇牙咧嘴的呻吟几声来消减我的痛感，却听见一声清脆抢在了我前面。
我心道是谁这么不懂先来后到的顺序居然在我叫唤之前发出声响，就着揉腿的姿势转过头往地上一看。
那是一方精巧的小盒子，隔得远了看不出材质，不过听刚才那一声响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集市里三文钱一个的便宜货，我顾不上腿疼走过去就把盒子捡了起来，再仔细一瞧。
嘶——
纯黑发亮的色泽，醇厚绵长的香气，不是最上等的沉水香木那又是什么？
再看看这繁琐紧密的花纹，栩栩如生的图样，该是怎样精巧绝伦的雕工。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开始唏嘘一番:为什么我的师傅总是会让我想起近代土地革命那会儿所打压的某些阶级呢？
尽管这盒子很精美，但是我还是更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还好，盒子没锁。
想到便做，我本着一贯的作风打开了盒子。
霎时间，兰麝芳杂，龙脑浮涌，龙涎悠远，沉香绵醇，白檀弥勃。
我，醉了，魇了，痴了。
仿佛伴香乘烟去，自此三清灵台空。
以魂为楔，楔入了香之界。
以灵为契，契结了香之缘。
终其一生，无法断灭。
我醉迷于这无法触及的仙界，周身似乎缭绕着馥云馨雾，我饮白芷之露，啖芙蓉之实，配缤纷繁饰，坠熏染琅轩...
良久，忽是一阵清风微凉，此间，是决明、橘皮、薄荷、丁香...
是——师傅的袖间香。
我醒了，可仍旧是有些目眩，眯了眼，极力朝前边看去，手也跟着往前摸索。
突然，好像抓住了什么，我用力看去，那里是一指银丝缠，在往下看，唔...跟那时一样，淡衣一袭，出尘绝世。
真好，还是一样的。
真好，是师傅。
混混沌沌，虚虚弥弥，我终是敌不过晕了过去，晕前还不忘记往前扑，扑到师傅的怀里占占便宜......
内室...
上好的楠木桌上摆着碧翠的青琅轩摆器和质地幼滑的乳白色茶瓷和及两个瓷杯，浅蓝色的熏烟从金猊铜炉里升腾，慢慢的扩散，在摇曳不止的烛火外笼上了一层薄纱，折开烛光，渐次虚无。
而我，正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悠悠转醒的，我扫视了房里一圈，得出结论——师傅的房间！
得到这个结论的我立马发现我躺的是师傅的床，瞬间我的表情就猥琐起来了，我翻身趴在床上蹭来蹭去，脸埋在师傅的枕头里。
唔...好香，肯定是用香料填充的。
沉香、麝香、月鳞、苏合、郁金......
还有...还有...
哈哈，师傅的枕边香！
我这边蹭枕头蹭得不亦乐乎，全然没听到推门的吱呀声...
于是，我趴在床上蹭得像条蛇一样还时不时傻笑两声的丑态就落入了他人的眼中...
直到我听到笑声抬起头来，看到师傅端着饭菜站在门边笑着看我。遂又端着饭菜走进来放在桌上，取了个杯子倒了杯茶递给我。
我冲着师傅讪讪笑了笑，连忙坐起来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饿了吧。”师傅问，但明显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我连忙点头如打桩，师傅这一提醒，我的肚子马上就开始抗议了。师傅无奈笑笑，乘了碗饭端给我，又把菜盘移到床前，然后就坐在桌子旁看着我。
接过碗的我这会儿早就开始扒饭了，也没看见师傅注视着我的目光。
“琳琅...”师傅叫我。
“唔”我含着饭菜口齿不清的答道，不过一转眼注意力又被师傅的好手艺吸引过去了，不过我又会奇怪为什么这么大的宅子除了后来的我以外就只有师傅一个人，连个厨子也没有，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瞬息间就被我忽略了，我等着听师傅的下文。
“琳琅，我救你回来的那天，你曾经问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师傅说。
我点头示意确有其事。
师傅先自己倒了杯茶，也没喝，就拿在手里匀荡，然后说。
“这里，是一个绝世之境，名唤千夜琳琅，和你的名字也倒是衬了。这千夜琳琅，其实是一个宝物，一个容纳了另一个世界的宝物，是青国开国以来就流传下来的传世之宝，只有历代皇帝和国师才知道其用法。”
听见师傅说了这千夜琳琅的事我也是小小的讶异了一下，本来嘛，穿越就是一个很离谱的事，所以再看到这里夜晚的紫色月亮之时我也就认为这里的世界就是这样了，不过没想到这里居然只是一个宝物里的世界，还真是难以置信啊。不过转念一想为什么师傅会在这里，难不成...我吞下嘴里的饭，迟疑的开口。
“师傅，既然这里是一个宝物里，那么你是怎么进来的，该不会你是什么拥有千年道行的九尾白狐，因为危害人间所以被国师抓了进来吧，不过怎么看都不像是坐牢啊，瞧瞧这房子这生活，明摆着是度假嘛。”我夹了根青菜往嘴里送，一边说出我的看法，嘿，这会儿我觉得我还挺有编剧天赋的。
师傅听完我的话呆了呆，不多会儿便失声笑道，一边伸出手来弹了我脑门一下。
“胡说八道，你这脑子一天都在胡思乱想什么。”
咦？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其实我觉得我设想的蛮不错的啊，嗯，一定是师傅不懂我的智慧，没错，就是这样的。
脑门挨了这一下，其实我挺想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状来表示我受伤至深，但转念一想我要是这样满嘴油口含饭鼓着腮帮子做那么一动作，其实是挺挑战人的眼睛嘴巴和胃部的忍耐限度的，于是我就继续吃不说话。
“这千夜琳琅，我是自己进来的，我先前说过，懂得如何驾驭千夜琳琅的只有两个人，而我就是青国第三十五任的国师。”师傅缓缓道。
“哦。”我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师傅显然好奇我所表现出的淡然，我心说这才叫穿越，没写遇见个把皇帝王爷国师将军之类的情节的穿越文放到网站里都不好意思贴穿越两个字，但是实际上我却是冲师傅神秘一笑，装得那叫一个云淡风轻处世不惊。
果然，师傅被我迷惑了，他笑了笑，带了丝赞赏的意味。
我也笑，笑得纯良无比，只是满嘴的油果断破坏了我的形象...
“那么师傅，您可是国师啊！就这么消失在众人眼前，朝堂不会有非议么吗？”这回是我先开口了，我说出心里的疑虑。
“不会，国师在朝堂上并不需要参议政事，即便有事，陛下对外也会说我在闭关潜修。”师傅给我解虑。
我则灵敏的捕捉到了师傅话中的两个关键字——陛下。
为什么是陛下对外宣称呢？意思就是皇帝是知道师傅消失的事了，但他却不知道师傅究竟是去了哪里，在听师傅这话显然就是没有告诉皇帝他的去出，那么，由此观之，师傅其实是在躲皇帝！
我的心情已经开始澎湃了，加快速度扒饭，一瞬间师傅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某种从古至今就在孜孜不倦为人类提供肉食的动物...
我飞快地一放碗一抹嘴，目光灼灼，眼神熠熠，笑得要多猥琐有多猥琐，眼睛开始冒绿光，道。
“师傅，你和皇帝之间关系匪浅啊...”
师傅错愕地看着我，原本要说的话止于口中，直到我揶揄的眼神盯得他有些发毛他才回过神来，立刻抽身而起逃似的逃出门外。
而我，笑得在床上打滚，我不会说其实刚才我看见师傅脸红了哈哈...
笑了半天，我才静下来，趴在床上，看着师傅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
师傅，你在逃避什么呢
爱一个人，何错之有
那个人，又是怎样的呢，能让师傅你，倾心如斯。
转身打个滚，再偷笑几声。
真好奇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香之谓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