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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   这天晚饭,牡丹的手艺大概仍旧是很好的,但我尝不出味道,也没觉得不适口。

      没过几天,门庭若市,小胡子手里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交到了我的手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小胡子是粱安一个人的心腹,我却是两个人的爪牙,人仿若流水一样涌进这个小院子,我确实是没再用牡丹做过饭,但我也没再看到沈挽澜,再没看到他出现在我走过路过的几处,这种说不清的心情在我的心里出现了一瞬,就无暇再想了。

      小胡子手底下的人之前收租我见过几次,仍记得他们的样子,不过几个晚上风云际变,集散又重构,等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不是原班人马了,带着他们的叫丁弘济,我对他没有印象,该人三十岁上下,面白无须,身着神色大褂,带着圆框眼镜,看着像个书生,因为走得急,头上微微除了一层薄汗,我对他的第一印象是很好的,但这印象着实微妙,好感之上透着疏离。

      他进来先掏出帕子擦了擦汗,扶了一下眼镜:“爷——”

      我连忙走过去,面对面站好,两人相觑了一会儿,我笑道:“别叫爷了,叫严四吧,我仰仗您的多,哪儿称得上这一声爷呢。”丁弘济往后退了几步,他身后跟着的小厮递上了凳子,他直接便坐下了,不跟我面面相觑。我的笑还停在脸上,身体站直正准备开口,就听丁弘济开口道:“爷,我体虚又天生易汗,受不得累,非是要下严四爷的面子。”

      丁弘济的脸上笑容真切,我也对着他笑,心想这爷是真不值钱,好像就没有其他称呼了,变成四爷倒像是我压了七爷一头。

      “我这人有什么面子,得了七爷青眼,鸡犬也得了道。”

      丁弘济脸色没变,我又继续说:“怕只怕德不配位啊。”

      这话讽刺他却也是自嘲,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而丁弘济笑的更殷切了一点:“四爷这话倒是有意思。”我等着听,他却也没往下说,丁弘济转了个话题:“东边那片原来我在做,现在全仰仗四爷鼻息,等四爷吩咐。”我笑道:“真是折煞,我初来乍到年纪又轻,东边西边都不熟,要等弘济哥带我走一走,就是弘济哥,这外面数九艳阳,要不等傍晚再……?”我给他递了个台阶又改了称呼,他既然说是仰仗鼻息,那就得多多少少做个样子,我籍籍无名之辈,不能服众心中有数。

      但既然把我放在这个位置上当靶子,我自然也不是什么草包。

      果然丁弘济说道:“劳烦惦记着我的身体,多喝水也没什么关系,现在就走吧,先逛东边,再请令我逛一逛西边。”谁都知道我是踩着小胡子上位,所以便默认西边是我本家,可实际上我一窍不通,只能苦笑着应下。

      丁弘济这人心思通透:“怎么了?”我苦笑着摆了摆手:“一笔烂账。”他便不问了,只说了一个字:“请。”

      东边比起西边来说更零散,中间散落着的各家的档口铺子,丁弘济坐在车里隔着车窗指给我看,我信奉好记性不如烂笔头,拿着一张纸挨个记下来,等说道沈家铺子的时候,我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沈挽澜,想起那天的夕阳和无数次的偶遇,直到丁弘济拍了拍我:“严四?”我回神看他,留意到他没再叫爷,也没多问:“弘济哥?”

      他侧身拍我,右腿便离开了我的左腿外侧,贴着时还不觉得,等离开才发现汗意甚至传到的我腿上,暖暖地烘着,我有点说不出的闹心,初见面的好感几乎消磨殆尽,不自觉地往右边贴了贴。

      但他看过来的时候,眼睛里又真的有关切,这人真是非常矛盾。

      “我看你发呆,是刚刚我哪里说的不对了吗?”

      我摇了摇头:“弘济哥哪里话,我自己跑神,怎么能怪你,还得拜托你再讲一遍。”丁弘济这时候倒确实像个教书先生,让司机倒车,又从头讲了一遍,我这次没敢跑神,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场子和活一部分晚上才开始营业,等结束交接已近半夜,丁弘济要为我办宴,可时间着实晚,我以牡丹为托辞,正准备离开之际,就听丁弘济问我:“严四你这腰饰别致,我似乎在哪儿见过。”我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他:“弘济哥眼熟吗?”这半片玉璜是我出门前特地带上的,西片我偷跑过几次,攀谈的人不多,却没想到在这里遇上了。

      丁弘济没介意我问这句废话:“似乎是小时候见过,看上去像个严字,是家里的什么物件吗?”我低着眼睛点了点头:“家慈家严业已过世,只留个念想,我也……哎。”丁弘济没在追问,只道了一句:“节哀。”

      我就着这个表情摇了摇头:“弘济哥,我…先回去了。”这次他没挽留,但车子也没走,打着车灯送我进了院子。转过去我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一起,他小时候似乎见过玉璜却也不认识严四本人,今天下了我几次面子表现又真的关切,我搞不懂。

      进了院子就没光了,就一点月光和门口两盏灯笼,我凭着记忆往前走,突然被人锁住喉咙拉到一旁,我的心脏极速跳动,一动不敢动,就听见耳边有人说:“今天玩的开心吗?”这声音是沈挽澜。

      我一口气还没喘完,恼火和一点说不明的感情窜上来,死死地扒住他的手,咬牙切齿道:“你他/妈有病吧!”沈挽澜哈哈大笑地放开我:“吓到了?”

      我摸着喉咙,仍然心有余悸:“我更好奇,你在这儿呆了多久了?”沈挽澜一愣,摸了摸下巴:“没多久,我就在旁边吃东西。”我比他矮一些,压着眼睛看他,旁边有个屁吃东西的地方,这人是真的闲。

      沈挽澜清了清嗓子:“是真的没来多久,那边是我家地盘,你们两个小老鼠窜来窜去,我知道也不是什么奇事儿吧。”

      他这意思是我几点回来他清楚,所以才提前来这儿蹲我,我啧了一声:“您是真的闲。”沈挽澜看我,月光下他的脸影影绰绰,笑意似乎有一点,又似乎没有,他其实是非常英俊的一个人,眉目深邃,如今月光又给他加了一层滤镜,我撇过头不看了。

      紧接着听他说:“丁弘济跟你说了什么?怎么还提到父母…了?”

      刚才的惊吓差点让我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现在听他提起,我也只能收拾心情:“丁弘济说他见过。”接着便把今天下午丁弘济的违和之处挑着说了说,最后说道:“他极易出汗,却穿着深色的褂子。”

      沈挽澜前面都没发表感想,只有这一句,他笑起来:“穿浅色也不会无汗,却有汗渍,所以只能穿深色的。”我有点尴尬,想确实也是,我本身不爱出汗,比起苦夏更多是畏寒,自然也没有这样的烦恼,不能急人之所急。沈挽澜接着又说道:“这人我听说过,是垃圾堆里爬出来的,曾经因为这个体质被欺侮过几年,后来他就都报复回来了,倒是跟你有点像。”

      我挑眉看他,沈挽澜没解释,把手里拿着的帽子戴到头上:“不枉我蹲了你一会儿,我回头去查查这人,还有东边虽然是沈家地盘,却也水颇深,你自己掂量着。”说完他起身离开,我想挽留他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夜色深沉,身影很快就不见了。

      正当我准备松一口气的时候,就听见屋里幽幽地传来一个女声:“爷,你刚才在跟谁说话。”我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放大,心脏几乎跳出喉咙,先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牡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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