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月月》玻璃杯的璃光

35、年年月月 ch26（下）

　　26（下）

　　接到圭平的通知，明日香、翔、萬丈目一夥人，立刻從藍宿舍交誼廳飛奔而來，對約翰與十代又笑又罵、擁抱捏臉摸頭樣樣來，充分讓兩人從語言和肢體上，接收到夥伴的關心。

　　「很抱歉我必須打斷你們。」瑪娜掩笑道，「可是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徵求你們的同意。」

　　「塞絲哈特小姐！不管要做什麼，我萬丈目大爺絕對在所不辭……嗚噗！」如此信誓旦旦的萬丈目，遭到翔與劍山不留情的直拳攻擊。

　　「在我們的能力範圍之內，我們很樂意幫忙。」明日香說。

　　「是有關黑暗遊戲……或者說，千年神器的事。」瑪娜與瑪哈德交換個眼色，「你們願意成為神器的守護者嗎？」

　　雖然神器現在是由穆特家看管，但黑暗的知識與神器的存在，卻有傳承下去的必要。如等到穆特家的下一代出生、成人，少說要花上十幾年，何況也難保穆特的後代中，不會有濫用力量的不法之徒。

　　因此，穆特需要外部制衡的力量，必須有除了穆特本家、海馬兄弟與貝卡斯以外的人，繼承這段歷史和力量。若未來又有危機出現，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力。

　　「作為代價，你們可以得到全部的真相。包括當年戰鬥城市的內幕、千年神器的故事、決鬥王的真面目，當然還有……穆特一族的存在。」在一群晚輩的驚呼中，瑪娜微笑續道，「下午少爺他們要封印特別生宿社裡，那塊黑暗力量的出入口。我和師傅會用黑魔法在旁輔助。如果你們答應……那將是你們的第一課。」

　　「不過，之後你們每天都要來接受瑪娜的『輔導』，等學期結束，海馬公司會招待你們來埃及一趟。畢竟真相也是要親眼所見才算數。」瑪哈德說，「當然你們也可以拒絕。你們經過這麼多事，若不想再接觸這些東西，我們也可以理解。」

　　「……怎麼會不想要呢！」劍山興奮的顫抖，「真正的古埃及遺跡欸！」

　　「介入這麼深，要回頭也太遲了吧。」吹雪笑說。

　　「都到這個地步了，怎麼能再被瞞在鼓裡！」翔道。麗不住頷首贊同。

　　「那些也是十代遲早必須知道的東西，對吧？」約翰問，感覺到在被裡的手被對方輕輕踫了踫 。

　　「沒錯……雖然伊西絲從十代小時後就灌輸了一大堆有的沒的。」瑪哈德無奈道，話語間卻流露出一絲寵溺，「但黑暗遊戲跟千年神器，因為少爺覺得十代還太小，海馬也反對，所以一直沒告訴他。」

　　「那麼，以後就請大家多多指教囉！」瑪娜愉快道。

　　下午的封印儀式十分順利，首次見識黑魔法的十代一行人，果如瑪娜與亞圖姆所料，全都看呆了。晚上，大夥聚集在瑪娜於藍宿舍的特等套房，聽瑪娜講解魔術與神器的力量構成。明日香不得不承認，這些超自然事物比平常上課有趣多了，連總在打瞌睡的十
　　代、約翰與翔，都聽得興致勃勃。

　　時近期末，大家雖得花時間準備報告和考試，大多不需再去上課，尤其是三年級的畢業生，除卻正在趕報告的十代，明日香、吹雪、萬丈目與翔，四人早就閒著等畢業了。因此他們總能在晚上準時向瑪娜報到。

　　二年級的麗和劍山則陷於期末考前地獄，十代則嚷著「克羅諾斯教授的報告好難作」，一邊無視教授給他特別寬容的繳交期限，和約翰討論決鬥逃避現實。

　　由於約翰的傷需要復健，到學期結束為止，他大概都得安份待在保健室。可十代卻和他一塊住下來，這事就有點不尋常了。十代發現他的夥伴們，對自己此舉的反應，簡直可用詭異形容，上至表情下至語言聲調，他竟找不出能精確描述的詞語。

　　「你們到底怎麼啦？」十代疑惑道。

　　「沒關係，我能理解的大哥！見色忘友本來就是人之常情……」翔說著說著都快掉淚了。

　　「哼，不想釀成騷動的話，自己記得注意點。」萬丈目難得大發善心的建言。

　　「喔～愛情！多美麗的詞彙，我能看到浪漫的火苗在燃燒……嗚啊！」又在發花痴的吹雪，自然免不了又吃一記自家小妹的拳頭。

　　「你們在說什麼啊？」

　　「咦？」眾人一愣，連約翰都不由得暗吃一驚。

　　「那個……你不記得你被Darkness附身時，約翰跟你說過什麼嗎？」劍山問得小心翼翼。

　　「這……我知道亞圖姆有召喚神，還為了要不要攻擊我跟老爸大吵一架，也記得約翰拚命衝上來阻止我，我還傷了他……」十代黯然的偷覷約翰一眼，「可是，其他的就……」

　　眾人不約而同對呆住的約翰投以同情的眼神。

　　「對、對不起！約翰！是很重要的事嗎？」看到約翰的反應，十代不由得焦急起來，「不然你再說一次好了？」

　　這下，約翰感到眾人目光中的同情，頓時轉成看好戲的竊笑。

　　「……沒關係啦，沒什麼要緊，不必在意。」約翰笑著將人攬到懷裡，一面暗自垂淚。

　　不過，比起可憐寶玉獸少年的再告白時機，一個更勁爆的大消息很快就會分散他的注意力，順便把眾人炸得頭昏眼花。

　　那是四天後的早晨，距離克羅諾斯的報告截止時間，還有三小時。總愛臨時抱佛腳的十代，這次當然也沒有缺席，盤腿坐在床上，死盯著腳上的筆電拼命敲，也不管寫了什麼，只要字數夠、看起來像那麼回事就好。

　　約翰也明白十代陷入的危機，不僅自十代開始打報告後，一句話都不說，若十代忍不住想找他講話，他先是以眼神示意，但見對方鍥而不捨地想從報告的苦悶逃開，最後他索性送上一吻——兩人的臉都紅得亂七八糟，不過效果不錯。約翰發現十代的打字速度因
　　此快上許多，該說是意外的收穫嗎？

　　「十代！」門被粗魯的推開，瑪娜、遊戲、城之內與圭平氣喘吁吁的走近床畔，「你們看電視了嗎？」

　　馬利克和貘良必須完成伊西絲交待的任務，以與童實野美術館長的工作協調為優先，因此先回童實野。瑪哈德則在封印完成的隔日，便與貝卡斯一起離開日本，一個返回埃及，繼續打理穆特的龐大家業，後者則前往美國國際幻像社總部。

　　「妳覺得可能嗎？」約翰無奈的指指忙報告忙到渾然忘我的十代。

　　「十代大人！不得了了！」遊戲正想開口，第二批人馬上又到了。隨麗的喊聲落下，明日香一行人出現在保健室門口，俱是少見的慌張。

　　見十代對眾人投以不解的無辜目光，連約翰都一副傻愣愣的樣子，萬丈目忍不住碎碎唸，「你這個白痴！該不會還什麼都不知道吧？你還算是海馬社長的兒子嗎！」

　　事情總要眼見為憑，見十代還是呆呆的在朝萬丈目眨眼睛，遊戲嘆了口氣，眼明手快的抓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轉到新聞台。

　　「這條新聞的背景畫面好熟悉……」十代與約翰定睛一看，不由大驚失色，「決鬥學院校本部！」

　　「沒錯，這些記者現在就擋在校門口，不過那不是重點！」劍山急道：「大哥！你仔細看清楚！」

　　十代定睛看了會電視，卻是嚇出一身冷汗。他從沒想過自己的名字與照片，會出現在電視上，就連亞圖姆和海馬的關係都浮上台面，鬧得沸沸揚揚。瑪娜接過遙控器，一連換了幾台，話題都跟兩者脫不了關係，甚至有八卦談話節目，還在討論是不是穆特的小開搶了下屬的男人！？

　　「太荒謬了吧！」城之內大叫，遊戲隨之點頭附和，尷尬、無奈，也有掩不住的關心。

　　「這、這……瑪娜！妳快去跟老爸講！真的不是我說的！我真的沒有做啊～」十代快嚇死了，自小被海馬家兩位家長耳提面命，隱藏至今的大秘密，突然就這樣被攤在陽光下，差點沒把十代搞得神經錯亂。

　　「放心，我們都知道……不會是你。」圭平長歎，「是哥哥。」

　　「咦？」

　　「這種報導從半個月前就陸續有了。原本只在日本，我們想海馬一定會像往常那樣壓下去，也沒特別在意。可是，沒想到事情愈演愈烈，連十代的事都……」面對訝異不解的晚輩們，瑪娜露出理解的笑容，與幾分難得流露的苦惱，「海馬社長說，他是故意的。」

　　一干晚輩頓時噤聲，十代尤其不敢置信。

　　「以前說要保密的是老爸，現在又是他把消息洩出去，他到底在想什麼！」十代忍不住吼道。

　　「連十代都不先知會一聲……不太好吧。」約翰問，邊盡職地把快跳起來的十代按回懷裡安撫，「而且，這對公司的影響……？」

　　「別提了，亞圖姆差點沒跟他打起來。」圭平想到這就頭大，「可是，哥哥說的也有道理。我們明明是一家人，卻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別人說，整天顧慮這擔心那，在公共場合見到還不能相認……」

　　「不是從以前就這樣了嗎？」十代。

　　「大概是優貝爾事件，讓海馬有些感觸吧。」遊戲說，城之內則回以活見鬼的表情。

　　「十代大了，海馬公司也發展到現在的規模，的確是可以放手去做的時候。」圭平補充，「哥哥也是這麼跟亞圖姆說。不過嘛～他能不能聽進去又是另一回事……」

　　「大哥的事昨晚才剛報導，今天一大早就有好多學弟跑來敲我的門，一直纏著我問東問西。」劍山搔搔頭，苦著臉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要不是鯰川老師為了讓約翰養病，不準其他人隨便接近保健室，你們哪能過得這麼悠哉。」萬丈目冷哼一聲，「藍宿舍也差不多，我跟翔也是好不容易才脫身。」

　　「還有人在問海馬社長的事，不過我們當然先打混過去。」吹雪說。

　　「就算期末考已經結束，這麼多記者堵在校門口……根本就是騷擾了嘛。」明日香提到，「雖然校長派出保全，大家也都學乖了，不會接近校門，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恐怕得等我們家少爺或海馬社長出現才行 。」瑪娜若有所思的凝視電視螢幕。

　　畫面上的Live影像突然出現不尋常的騷動，從攝影機的方向可看到海馬社長倨傲的身姿，步出校門，迎向對他閃個不停的鎂光燈與大批湧上的記者，依舊意氣風發。

　　「亞圖姆在哪？」十代問，但無人回答。而十代本人其實也不在意有沒有人回他話。所有人全被電視上——其實就在學校樓下——的海馬社長奪去目光，屏息以待對方的下一步。

　　『我要說的只有兩點。』海馬壓根沒有理會堵在他面前，以高分貝的提問擾得他不得安寧的記者群，徑自望向攝影機，『首先，我跟亞圖姆已經在一起很久了，領養十代也是我們兩個共同的決定。別再讓我聽到那些無聊的胡說八道，我的私事與海馬集團的營邿o涉，和穆特的合作也非基於私情，不想賺錢的傢伙就早點退出，省得礙事。』

　　「過這麼多年，這傢伙真的一點都沒變，自大得無人可及……」城之內不禁看呆了。

　　「海馬集團現在已經是跨國的大型娛樂財團，哥哥的確有說這種話的本錢。」圭平雖擔心，臉上卻有得意之色，「就算有人真對哥哥的性向有意見，但總不會跟自己的錢開玩笑吧？」

　　『第二，我決定要在明天退休，社長的位置由圭平接任，有任何疑問，請留待明天海馬集團的記者會上提出。』

　　海馬話才說完，一道嬌小的人影跟著從校舍竄出，房內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直沒現身的亞圖姆。

　　「我以為另一個我會更早沉不住氣的說……」遊戲。

　　一干媒體記者宛如見到獵物的豺狼，登時聚攏上去，將亞圖姆與海馬包圍。看到眼前一大排麥克風，及身旁似笑非笑的海馬，亞圖姆知道，他必須說點什麼才行。雖然他更想做的，是在攝影機前把瞞著他妄自行動的海馬爆打一頓。

　　他必須承認，這其中還有惱羞成怒的成份，以及對海馬自作主張、擅自退休的不滿。

　　『我們的事跟伊西絲沒有關係，她跟我們感情很好，都是老朋友了，但也就是這樣。她下個月就要和瑪哈德結婚，還請大家不要破壞他們新婚夫妻的感情。』

　　「什麼！伊西絲要結婚！為什麼我都不知道！」十代大喊，目光飄向瑪娜。

　　「伊西絲小姐要嫁給瑪哈德先生？新聞從來沒報導過……」麗質疑。

　　「決定這事的時候，十代你們這邊剛好踫上優貝爾事件，所以主要都是穆特這邊的人在規劃。之後大家又為了善後忙成一團……我以為少爺都跟你說了？」瑪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家本來就想低調慶祝，才刻意不通知媒體，不過現在嘛……老實說我也很驚訝呢，像師傅那樣嚴肅的人，竟然會跟伊西絲姊姊走到一塊。」

　　『當然，穆特的經營不會受到影響，與海馬公司雙方的合作也是。各位不必多作無謂的揣測。也請大家盡速離島，十代還是學生，其他同學也還要上課，不宜受到太多干擾。』

　　語畢，亞圖姆向海馬使個眼色，兩人先後轉身離開，身後的媒體卻無懼警衛阻擋，不死心的窮追在後。亞圖姆停下腳步，惱怒的瞪視身後人群，一時想不出既能安撫媒體、又可全身而退的方法。

　　倒是海馬在這方面，跟記者周旋久了，眼光轉了轉，忽地露出一抹壞笑，在亞圖姆疑惑的眼神中，牽起對方的手放到唇畔，落下一吻。

　　霎時，一切喧囂歸於沉寂，只有相機啪擦作響的聲音，和亞圖姆紅得不像話的臉。

　　「哥哥在搞什麼！總裁是他愛換就換的嗎？也不跟我說一聲，明天的記者會要我怎麼過？」

　　圭平終於體會到亞圖姆被「陰」的滋味。的確，海馬集團的最高領導人，有權這麼做，圭平也很早就知道，他將來總有天會坐上這位置，但他不知這天竟來得如此快急迅猛。

　　「呃……我們該跟你說恭喜嗎，圭平？」翔問。

　　「還是免了。我之後的工作量會增加一倍，還得儘快離島去東京的海馬大樓進行內部整頓。現在公司的人想必為剛才的電視直播陷入混亂吧。」

　　由於童實野的總部被炸光，海馬兄弟只能先以東京分公司為臨時總部，待總公司大樓重建完畢再遷回。

　　「海馬他還真大膽……雖然他平常就很不看場合做事了。」城之內也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佩服個什麼勁。

　　「我的天啊……」明明主角不是他，十代卻忍不住用手埋起自己的臉，露出紅通通的耳根，「接下來的畢業活動我可不可以都不要露面？」要是大家圍上來問他這事，他一定會冏死。

　　「海馬恐怕要睡好一陣子沙發了。」遊戲的真知灼見獲得圭平不住的點頭肯定。

　　「你不露面，人家還是可以去找你啊，十代。」明日香為十代的天真歎息。

　　「父母感情好，這樣不是很棒嗎？」約翰的評論登時吸引了室內所有的目光。

　　「聽我的，在亞圖姆面前千萬別這麼說。」圭平同情的拍拍未來弟夫的肩，「雖然因此倒楣的可能是我哥哥。」

　　「……我說，你們是不是都忘了十代還有一份報告要交？」萬丈目冷靜的用手比比時鐘。
　　十代大驚。

　　「天啊啊啊啊～只剩兩小時了，我報告才寫兩頁……明日香！吹雪！快救救我啊～」

　　在眾人集思廣義、東拼西湊之下，十代終於在剩下的兩小時內，完成克羅諾斯教授指定
　　的八頁報告，準時列印出來交至教授辦公室。代價卻是回程被堵在半路，由黃、藍宿舍學生組成的人牆把十代包得水泄不通，各種不同的問題交雜在一塊，成了不堪忍受的噪音。

　　而這就是十代接下來兩天的生活。他頭一次意識到，自己是學院的焦點，但獲得這份可貴的認知同時，他也忍不住照三餐把海馬狠狠問候幾遍。在心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