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年月月 ch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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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新学期的第一天，永远弄不清开学典礼到底是几点开始的十代，一如往常，躺在他最喜爱的天台上偷懒小睡。
向来没什么烦恼、眼睛一闭就是一觉好眠的十代，难得地做了恶梦。
不知道是不是暑假的撒哈拉特训留下的阴影，梦中的十代苏醒时，发现自己居然倒在一片不见边际的大沙漠，除了前方同样突兀地屹立在沙漠中的决斗学院，视野之内再无任何可供遮蔽的建筑。狂风遮蔽视线，布满沙尘的天空雾茫茫的，却依稀可见三个太阳，显然不可能出现在地球上的景致。
十代还来不及为这自然的异常细想，隐约瞥见沙丘前方有人影的他，马上不加思索地冲上前去。
然而，他见到的，竟是已化为沙雕的同伴。万丈目、翔、剑山、明日香、吹雪，他大声呼唤着他们的名字，试着伸手触踫眼前的沙雕，但沙雕随即伴着骤起的狂风，侵蚀、消散，半点痕迹也没留。
突来的变故令十代不由得惊呆了。
不知是出于对同伴实力的自信，或者将大伙的存在视为理所当然，他从未想过失去同伴的可能性。但是，当这种不曾出现在他思考中的可能性，蓦然化为现实，十代几乎无法承受这样的绝望和恐惧。
在视线不清的沙漠尘爆中，他仓皇地再次呼唤同伴的名字，而后，于惊吓中，在现实里清醒。他慌张地坐起，身体不住喘息，像是因体力大幅消耗造成的疲劳，如同每个作过恶梦的人。
「咕哩咕哩～」天使小精灵飘到十代身边，不住地发出叫声。
「是你把我从那个奇怪的梦里叫醒的吗？」
天使小精灵点了点他那让人分不清哪里是头的身体，担忧眼神始终不变。
十代的表情也是难见的严肃，「刚才那个……到底是什么？」像是警告、又宛如某种不祥的预兆，教人放不下心，试图思考却又想不出所以然来。而「思考」这事，本来也就不是十代的专长。因此，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天使小精灵的叫声再度引开，可说是个合理的结果。
顺着天使小精灵的视线望去，天台入口边的柱角，突然出现一丛晶亮的红光。红光消散后，一只体型如猫，但其有着四只尖耳的小脸，显然并非常人所定义的「猫」的生物，好奇地朝一人一精灵望了望，马上便朝十代的方向跑来。
「这什么……松鼠吗？」
十代想为眼前的生物找个适当的称呼，但他发现这只小东西，似乎不能轻易归属在他所认识的任何一类。
长而蓬松的大尾巴上，镶的是一颗大而浑圆的红宝石，如同其一双红色大眼，闪耀带些透明水光的艳红色泽。毛皮乍看是柔和的熏衣草色，却又带着点蓝，半透明的身影，更使人觉得其玲珑剔透、娇小可爱。
看来，不知是谁家的卡片精灵跑出来蹓跶了。看着天使小精灵好奇地用翅膀戳了戳眼前的奇妙生物，该生物又像一般的猫一样用前抓拍一拍被戳的地方，像是想清理干净似地再摇一摇头，十代感到自己被激发的好奇心。
「Ruby~by~」
来不及猜想拥有这只精灵的人是谁，不断发出奇妙叫声的紫色小猫（让我们姑且如此叫它），已朝着不知何时出现于天台上的主人飞奔而去，跳上对方的脚，沿着身体往上迅速转了几圈，最后停在肩膀的位置，满足地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Ruby，原来你在这里啊。」
对方是个十代从没见过的学生。少年身穿象征欧贝利斯克的蓝背心，内搭浅紫色的长袖衬衫，袖口却是现代已很难见的，欧洲贵族式的蓬袖。湖蓝的发色十分少见，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与发色相同的眼，彷佛闪耀着如宝石般晶莹的光，整个人焕发着一股说不出的神采。
「原来它叫Ruby啊？」十代站起身，笑着与对方攀谈。
「嗯，它是Carbuncle Ruby！」对方也回以爽朗的笑，大方介绍着自家精灵。
「Carbuncle？」红玉？那是不是一种矿物吗？十代转着脑袋，努力回想已经两三年都用不太到的英文。
「是传说中的一种宝石。」
「传说中？」
这下十代更迷糊了。他的目光从疑惑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但对方看起来并不介意，好像他有这种反应才正常一样，笑了笑，自动接续下话题，「是啊。那个是天使小精灵对吧？」
被正确点名的天使小精灵笑瞇了眼，开心地在空中上下飘动。
「那么说，你就是游城十代！」
「是啊。」反射性地点头，比起对方怎么会一眼认出他、为什么知道自己的事，能看到天使小精灵这点更让十代在意，「你也
看得到精灵？」
「我从小时候就看得到决斗怪兽的精灵了。你也是吧？」
不知道是不是难得踫上同样看得见卡片精灵的人，少年兴奋的语调可以理解为终于有一起分享相同视野的「同伴」的喜悦吧？十代想。他可以理解这种感觉，毕竟他也不曾想过，除了家人和亚图姆那群朋友以外，竟能遇见年纪相仿、又具备相同能力的
人。这实在很令人振奋！
「嗯，我也是从很小的时候就能看到——」
啊咧？到底是什么时候变得能看见的？为什么……他居然毫无印象？照理说那该是他在被老爸收养以前的事，怎会……明明其它事都还想得起来，只有关于精灵的事，像是有片黑洞存在脑海一般，漆黑、空洞，什么都没有？
那种黑暗、孤独、绝望的感觉，和方才的恶梦异常相似，令十代没来由感到一阵不安。
「啊，话说回来，你是不是新生啊？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十代最后决定先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陌生少年，暂时别去想那些他想破头也不知所以然的事。他果然还是很不擅长动脑啊。
「你说是新来的……也能算是新来的吧。」
「是吗？」对于少年模棱两可的回答，十代也不以为意，自动往自己的方向解释，「欢迎来到决斗学院！」
十代大方地与对方握手，但在双手相触的一刻，某种奇异的感觉，不约而同在两人心头窜升，令双方一时间都没有放手的打算。
「好像……有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十代腼腆地笑着。
「我也是。好像不是第一次和你见面。」见到十代的笑容，少年也不由得勾起唇角。
天使小精灵好奇地不断用翅膀戳着站在少年肩上的Ruby，终于在一次天使小精灵不知第几次的翅膀攻击，却差点被Ruby张口咬住之后，两只精灵的冲突正式引爆。天使小精灵大无畏地往前冲，Ruby从少年肩上朝天使小精灵扑过去，两只精灵登时打成一团，从半空打到地板，还是难分难舍。
而十代与少年交握的手，依旧没有分开。
「大哥！」楼梯口出现一颗醒目的黑人头，以及恐龙图案的头巾，黄宿舍的老大兼十代二号小弟的剑山，大声叫唤着自家大哥。
「开学典礼要开始啦！」随之出现的，是十代的前室友兼小弟一号，刚升上蓝宿舍的翔。
「糟糕！差点忘了！」原来是这个时候啊。恍然大悟的十代苦笑。
「大哥，我们先走啰！」
「快点跟上啦！」
「知道了知道了！」略带歉意地跟两人招招手，十代回头对少年一笑，「那我先走啦，等会见！」
目送十代与天使小精灵远去的背影，少年忍不住溢出一声轻笑。
正如贝卡斯会长所言，十代果然是个既有趣、又让人忍不住对他产生好感的人。当十代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呢？
脚边的Ruby往少年的裤管蹭了蹭，像对主人的心思有所感应般的呜咽几声。
为让学院从上学期斋王事件的破坏中重新振作，鲛岛校长这学期除了从东、西、南、北四方分校邀请该校冠军前来校本部作一学期的交换之外，更大手笔地从西部分校请来去年在西部分校大刀阔斧改革、使西部分校排名大幅提升的科布拉教授助阵，希望能为学院带来新气象。
而对于决斗白痴十代，光是又有强劲的新对手这点，便足以令他兴奋地不得了，更不用说科布拉教授在开学典礼当场提倡的实战主义，虽然翔跟剑山对新教授的强势作风总觉有些不安，但十代倒是跃跃欲试。虽然发现那位被他误认成新生的少年，居然就是北方分校的约翰安德森，令十代着实有些尴尬，还有几分讶异，但这种情绪在粗神经的十代心中并没停留太久，很快就被与约翰成为同学的喜悦掩盖。
「约翰？是那个拥有宝石兽牌组的约翰吗？」双手还胸、神色淡漠的万丈目，一听到约翰的名字，竟流露出激动的神色。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万丈目前辈？」坐在十代旁边的剑山好奇地问。
「过去万丈目集团曾想倾尽所有财力，向国际幻象社购买宝石兽卡片……」
「万丈目前辈，怎么又做这种事……」剑山的碎碎念。
「就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身黑衣的万丈目，不禁提高音量吼道。
根据国际幻象社发现的文献，过去罗马帝国的统治者：尤里乌斯西泽，为彰显罗马君临世界的权威，用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七种稀有宝石，制成石板，却在用船运往罗马途中，因暴风雨而沈入海底。这些宝石石版在现代被贝卡斯重新发掘，并根据七种宝石的成份，制成七张卡牌。
「贝卡斯会长不愿出售这些牌组，而是把它送给了某位在欧洲大赛获得冠军的少年……」
「原来约翰拥有这么厉害的卡啊！」十代决斗魂再现，「太好了！真想快点和他决斗！」
彷佛呼应着十代的渴望，除却典礼上的实战主义宣言，科布拉教授当下更要求由他从全校学生中挑出两名，在典礼结束后进行「示范决斗」，人选正是约翰与十代。这让也想见亲自识宝石兽牌组力量的万丈目，非常不服气。
「一开学就能和传说中的牌组决斗！太幸运了！」
「搞什么？我可是GX大赛的优胜者耶！」万丈目忍不住跳脚。
「算了啦，前辈！」
「大哥冷静点～」
剑山和十代，连万丈目的卡片精灵，长得像外星蛞蝓却能用两脚站立、还只穿一条红内裤、皮肤偏偏又是可怕的荧光黄的捣蛋黄，也一起来同声劝慰，可惜捣蛋黄却遭到主人一掌巴飞的命运。另外两人则遭受不甘心的狠瞪。
虽然赛前被科布拉教授硬戴上奇怪的手环，说什么是新学期的礼物，不过这丝毫不影响十代与约翰决斗的心情。兴奋、期待、愉快、满足，各种情绪鼓胀在十代胸口，跟强劲的对手对战本就很令人开心，尤其对手不仅有着稀世牌组、跟自己一样和决斗怪兽精灵一起长大，甚至把精灵当作自己的家人。
十代感到他彷佛是透过对镜，看着镜外的另一个自己，既熟悉又陌生，既相似又不同，但不变的是那份出乎意料的亲近和契合感，从初次见面开始便与时俱增，与胸口那份鼓胀的情感融为一体。
「我也是一直期待着和你的决斗。」
不知为何，亲口听到对方说出和自己相同的心情，十代不禁觉得更开心了。
这场决斗的情势瞬息万变，起初虽是十代占上风，一口气削减约翰的生命值到2900，却被约翰趁势反击，场上怪兽瞬间被清空。你来我往的两人可说势钧力敌，在决斗末尾，约翰甚至凑齐了七只宝石兽在场上，若非宝石兽牌组的王牌怪兽：彩虹龙，由于原始石板还没被发掘，无法入手，说不定十代关键的最后攻击，恐怕就无法成功。
「很精彩的开幕战。」科布拉骄傲地宣布，「我在决斗前说过，我的原则是实战。为了提升大家的程度，这一年内，每一位学生都必须决斗。在此宣布，学院所有学生都必须参加的Disclosure Duel大赛开始！」
听到科布拉教授之语，不仅是十代与约翰，周围观战的教师群、学院学生们，连半途跑来想一睹宝石兽真面目的职业决斗者爱德，都不由得对这个震撼的大消息而吃惊，马上在观众席间酿成一股骚动。
「那是什么！？」个头矮小的拿破仑教授哀号。
「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克罗诺斯教授跟着加入哀号的行列。
「Dis这个词让人有很不好的预感……」翔低声道。
「事态好像变得很严重……」剑山附和，「咦？大哥呢？」
经剑山这么一讲，众人才发现，原本在决斗场中央的约翰与十代，早就已经跑得不见人影。翔紧张地四处张望，试图寻找亲爱大哥的踪迹，爱德仍是一派沈稳，说着反正长这么大总不会不见云云，剑山忙着按住在座位上躁动的翔，万丈目却意外平静地说，十代与约翰可能在一个其实大家都知道的地方。
「你看这个回合，这样做不是更好？」十代摆弄着约翰的牌组道。
「我也是很想这样做啦……但我的目的是这个！」说着，约翰将面前摊开的牌组，拿起其中一张，迭到另一张魔法卡上，一个漂亮的连锁攻击马上成形。
「比起这个，你的这个回合……」
四人不慌不忙爬上十代最爱睡午觉的天台，却看见在示范决斗结束后落跑的两位主角，这盘腿对坐于天台上，面前摊开自己的牌组，仔细检讨彼此每个回合的布局，衬着晚霞的天色，显得分外和乐。
「大哥！」剑山欣喜地说。
「真和平啊……」翔接口。像是松了口气，又有些失落的表情。
「他们在搞什么？」没来由地，万丈目的语气透露出些许不满。
「这说明决斗白痴又了一个，十代以后可不会寂寞了呢。」爱德轻笑，不置可否的态度，「我要回决斗联盟去了。斋王还在等我。」
「喔～」三人异口同声发出某种意味不明的长音。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没什么啊，只是想到去年把我整得很惨的大魔头，竟然成了靠情人养的小白脸，为他的命运感到同情而已。」万丈目故作无
谓的神态，更教人觉得欠揍。
「他也有自己的工作，只是赚得没我多。」
「是是是～谁的收入比得上决斗联盟当红的决斗者呢？」翔不怕死地继续调侃。
「怎么，被十代遗忘了，所以转而嫉妒我吗？」爱德也不是省油的灯，既然讲不听，那他便用实际行动来让对方得到教训，
「也是啦，虽然是那个凯萨亮的弟弟，但终究比不上拥有传说牌组的交换生对吧？」
「你！」不止翔，连万丈目也一起使出最狠毒的目光，企图把爱德射穿。
「万丈目前辈！翔！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剑山死命拉住两人。
「呵，剑山倒还有风度得多。」爱德身穿灰西装的修长身形，在夕阳余晖下拉出长长的影子，「你们就好好努力吧。我期待听到好消息。」
「滚回你的职业联盟去吧！臭家伙！」万丈目指着爱德的背影大骂。
十代和约翰的身影，沐浴在夕阳的暮光里，专注讨论的神态，洋溢温馨的气息，将两人与外界的纷扰隔绝，彷佛再没有更重要的事物，能介入两人之间。就连初次见面便打成一团的Ruby和天使小精灵，一个安静地趴在约翰脚边，一个安份地飘在十代肩膀左右的位置，好奇地注视着两家主人的互动。
夜晚，晚餐过后的红宿舍，十代寝室。
「学校不是给你们安排了蓝宿舍的空房？你不住那真的可以吗？」迎入门外的约翰，指示对方把背包暂放到书桌上，十代难得地对这类「游走校规边缘」的事留上了心（同类型的还有上课打瞌睡、逃课等），忍不住再次询问。
在学院天台上，十代与约翰对方才示范决斗的讨论，从日落时分开始，直到夜色完全笼罩大地，晚餐时间到来，依旧浑然未觉。若非剑山和翔两个小弟十分尽职地去叫人，外加不知为何跟来的万丈目，硬把人从天台抓下来，估计两人到现在仍会继续待在天台，讲着永远说不完的话。
毕竟，对两个只要有牌组就什么都不愁、一拍即合的「决斗白痴」，恐怕再多时间也不够用。意犹未尽的两人，便约定晚餐后到十代房礼继续钻研——反正十代现在没有室友，弄再晚也不怕吵到人。宛如是已有两人一路聊到天亮的预期，约翰事先便告诉十代他想在红宿舍与之过夜的打算。十代自是欣然应允。
「才一天而已有什么关系。」约翰爽朗一笑，「而且蓝宿舍又没有你，多无聊？」
「说得也是。有你在，也总比我一个人住有意思地多。」一向乐天的十代，并未多加细想对方话中可能的言外之意，很自然地便报以大大的微笑。
他本想再说些什么，但口袋里的学生证突然响了起来，慌忙打开查看，屏幕显示的来电人姓名，饶是时常少根筋的十代亦不由得一愣，随即端起肃容，透露出些许少见的苦恼神情。
「谁打来的？」见十代久久不接电话，约翰不禁好奇地问。
决斗学院的学生证可视为多功能PDA，不仅可确认学生身份、上网、供师生间彼此联系支用，也有一般手机的通讯功能，可自由拨打或接收来电，还有许多可随学生个人需要增减的贴心小功能，加以学生证的系统，是由海马集团为决斗学院师生需求特别量身撰写，不管是方便度或稳定性都很高，一直以来都倍受学生欢迎。
「啊，这个嘛……」看着来电联络人一栏显示的「亚图姆」，十代就算再不擅长动脑，也知道这不是该在约翰面前接通的电话，万一不小心把老爸的事给暴光，他从今以后真的就不必回家了。十代想。
偏偏亚图姆的契而不舍，这回显然是用在了不太妥当的方向上。十代原本满心期待电话响个几声就会自己断掉，他之后再找时间打给亚图姆就是（虽然可能已经是两三天后），结果它却如此这般地继续响，大有要十代非接不可之势。
「该怎么说呢……」十代除了决斗以外几乎没多少内存的脑袋，正努力高速运转，为难的表情，愈发引起约翰的好奇，对方这回可是圆睁着那双闪烁光泽的湖蓝色眼睛，笔直望着他瞧，「……是我妈打来的啦！他平常很少给我打电话的，我才觉得奇怪，想说该不会是家里出事吧？虽然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十代抓抓头，显出害羞腼腆的神色，薄薄的红晕染上面颊。对，他确实是不好意思，但比起睁眼说瞎话，令他心脏更难以承受的是叫亚图姆「妈」这回事——没错，虽然海马家里根本没人听到，这代表他不必担心亚图姆会跳起来揍他一拳，但他十分相信这个情景马上就会化为现实，只要他这一声「妈」（透过什么他脑袋想不到的管道）传入亚图姆耳里。
可是，另一方面，除了性别以外，亚图姆在家里的地位、还有他做的各种事，怎么看都很像是一般世俗定义的「妈妈」会做的啊！可是他又不能这样称呼亚图姆，更不能像以前直接叫名字，也不能叫「老爸」以免自己错乱。怎么看要在第三者前称呼亚图姆，又没有泄露家里事情的危险，还是「妈妈」这个称谓最适当，可是……
愈深入思考下去，十代发现自己陷入可怕的无限循环。（虽然他相信老爸对此会非常开心，继而保护他以免被亚图姆揍飞）
「我看我先去洗澡好了，你们家人的谈话也不好被我这外人听到吧。」以为十代是不好意思、或在乎隐私的问题，约翰体贴地找个让自己暂时离开的理由，好令十代能与家人好好聊聊。
「抱歉啊，约翰。」
「没什么，别在意。」快速地从随身背包拿好盥洗用品，约翰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浴室门后。
听到浴室传来淋浴的水声，十代这才松了口气。接起响了大半天的电话，学生证的显示屏幕上除了亚图姆，还有在十代预料之外的海马和圭平。
「我不是说过，开学第一天一定要跟家里打电话，之后你要做什么我们都不会干涉。」亚图姆因电话久候不通，而略显担忧与不悦的脸色，令十代颇感心虚。
「前两年你都有记得……怎么这次突然忘了？」海马爸爸的发言。
「欸十代，你们学校不是转来四个别的分校的冠军学生吗？」圭平好奇道，表情也是一脸兴奋，「他们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啊？实力强吗？」
「喔，对啦，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没空打给你们的啦！」十代扬起笑容，「真想不到开学典礼刚结束，我就被叫上去决斗，而且约翰他……」
提到下午与约翰的示范决斗，十代话匣子一开就收不回来，开心地比手画脚述说决斗经过，完全没有给自己喘息、或给亚图姆等人插话的机会。于是，十代便眉飞色舞地一路说到他和约翰决斗后，从检讨变聊天的讨论会，宝石兽牌组由来，还有约翰今晚要来他这里住的事。
「……所以，我才不能接电话啊！你们不是从小就告诉我，不可以随便让别人知道我们家的事？」十代满脸无辜，「对了，老爸！我有事要问你。」
「咦？」亚图姆与圭平异口同声发出惊叹。由于海马的严格管教及老是不苟言笑的脸色，十代每次有事，不是找亚图姆，要不就先找圭平，鲜有直接找上海马的时候。
「你说。」
亚图姆让出中间的位置，让海马可以坐下来平视屏幕上的十代。
「喔，就是啊……老爸你第一次看到游戏哥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感觉？」察觉左右两边刷刷投来的古怪视线，以及屏幕另一端儿子认真的期待，海马不由得皱起眉头，沉默了会，这才说道：「……一个未尝败绩的决斗者，突然深深感受到失败的滋味，你觉得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十代慌道：「我是说、我是说……唉。」急促地想正确表达心里的想法，却发现难以诉诸言语，十代失望地垂下头，懊恼万分。
「究竟怎么了，十代？」亚图姆问。平常无忧无虑没多少烦恼的孩子，居然也会这般一本正经地苦闷叹息，亚图姆直觉事不寻常。
「……我今天第一次见到约翰，就是我刚才跟你们说在天台上，我还不知道他是谁的时候。」十代苦笑，「跟他握手的当下，我忽然有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不可思议的感觉？」这个形容词，显然令屏幕上的三人倍感震惊。
「嗯，我也不晓得该怎么说……总之，就是很不可思议的感觉。虽然才第一次见面，又觉得好像以前见过，但明明以前就没有见过……怎么说呢，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感觉这么合得来的人，就好像我们会一起一直走下去，任何事都不会把我们分开一样。」十代傻笑着，「很奇怪吧？」
「不，我可以理解。」海马忽道。
「难得你会用这么长的话表达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卯起来先决斗再说。这是好事。」亚图姆漾出鼓励性的微笑，但一旁的海马兄弟只觉背后冷风飕飕。
「嘻嘻，也还好啦。」十代露出招牌笑容响应，丝毫不曾发觉亚图姆的表情有何不妥，「因为约翰真的很特别呀！」
吱嘎一响，浴室的开门声，中断了十代本要继续出口的话语。
约翰肩上披着毛巾，散发水气蒸腾的湿漉，轻手轻脚地坐上床沿。他朝十代笑了笑，一连串无声的举动，显然是不愿干扰到正在讲电话的十代。
十代对约翰点点头，目光转回屏幕，对「家人」歉然道：「约翰出来了，如果没事我就先挂啰。」
「嗯……好好保重，十代。」
「要小心点啊！」圭平忍不住提醒。
「安啦安啦，不会有事的。」十代轻松以对，「那就掰啦。」
十代愉快地挂上电话，但海马家的风暴才正要开始。
「……在十代这个年纪，有个志趣相同的朋友也不错。」见亚图姆阴沉表情不散，海马出言宽慰。
「往好的方面想，十代的朋友虽然一直不少，但真正亲近的却不多，好不容易碰到实力相当也看得见精灵的决斗者，这岂不是天作之合吗？」圭平劝慰的苦心显而易见，但一时的措词不当似乎招来反效果。
「等到人被抢走，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亚图姆为人父母的忧心，其实也无可厚非。
「就算真的这样也——」就圭平来看，亚图姆实在想太多，而且……如果就这么发展下去，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只是，自家大哥一个眼神示意，圭平马上明白，这不是能对气头上的亚图姆说的话题。
「海马，帮我接通贝卡斯。」回眸给情人一个艳丽的笑，亚图姆优雅下令。
待续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年年月月 ch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