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王》息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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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你真是太严格了。”琼斯少爷舞动着自己有些麻木的手指，而厌倦钢琴声的耳也在沉默地叫嚣着。即使如此辛苦，他也没有露出任何服软的表情，只是保持着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挖苦亚瑟道，“你就不能放下你的教棍吗？一直这么端着不辛苦？”

　　亚瑟冷着脸一言不发，直到他顺利弹完钢琴曲的最后一遍才将那根木棍丢到一旁，一脸无所谓地道：“这不是你的国王权杖吗？你终于承认它只是一根木棍了？”

　　“国王就算没有权杖也是国王，权杖失去了国王就只是杖。比如，它在家庭教师的手里就只是教棍，你明白的吧？”阿尔弗雷德以小大人的口气道。

　　亚瑟不屑地哼了一声，“真是有道理啊，国王。”

　　他讥诮的话带着不屑的语气以及掩饰不住的无力，惹得阿尔弗雷德反唇相讥：“我听到你手腕动的时候有骨头在响哦，很疼吧？为什么忍着呢？”

　　“不用你管。”亚瑟下意识握了握自己酸疼的手腕，削瘦的背影散发出冷漠疏远的气息。

　　突然阿尔弗雷德从背后抱住他，却因为他身体的微凉而微微啧了啧嘴。他不顾亚瑟反抗将下巴放在他瘦得有些硌人的肩膀上细细端详他的脸，含笑道：“你好会逞强啊。如果凭这张脸的话，有什么要不到的呢？现在多辛苦啊。”

　　“阿尔弗雷德，我跟你说过家庭教师是不容学生猥亵的吧？”亚瑟挣扎不过，只是拼命压着怒意以语言威慑。

　　阿尔弗雷德毫不在意地眨了眨眼，亚瑟似乎感觉到了他纤长的睫毛微微划过他肌肤那细微的触感，这暧昧的触感惹得他愤怒得颤抖了起来，接着就听他赖皮一样的口气道：“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亚瑟老师。”

　　亚瑟嘲讽般地一笑，以一种倚老卖老的沧桑口气道：“小少爷当然不会明白了。就算凭着脸蛋攀附贵人也是有学问的，你以为脱光站在别人面前就可以吗？”

　　“亚瑟觉得攀附别人很辛苦的话，选择我怎么样？如你所见，我也拥有财富和庄园——而且，只要你脱光站在我面前就可以。”阿尔弗雷德直起身子，以傲慢的口气居高临下地对亚瑟道。

　　亚瑟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正在这时，午饭的铃响了起来。

　　阿尔弗雷德觑着亚瑟不注意的空当在他离开之前轻轻吻了吻他小巧的耳垂，吐气若兰地在他耳畔留下一句话。而他刚刚站直身子，教棍就被人狠狠地挥到鼻梁前，不经意挥乱了他额前几缕金色的刘海。

　　“琼斯少爷，你玩过火了。”亚瑟举着教棍冷冷喝道。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由惊慌平息到玩味的笑意，一把握住亚瑟的教棍，将脸贴着亚瑟的教棍滑到亚瑟面前，哑声道：“我错了，亚瑟老师。”

　　亚瑟若有所思地一边擦着洗干净的手一边走到餐桌前，想着自己刚来的这一礼拜混乱的生活他就觉得头好痛。虽然洛菲庄园的每个人都非常和善、工薪也非常优渥，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生出了辞职的念头。即使他应付过不少富贵人家的少爷小姐，阿尔弗雷德在其中也算是最特别的了。

　　我……实在才疏学浅，应该没有能力教好琼斯少爷，辜负了您的期望，真是万分抱歉……

　　他已经在脑子里构思起了给琼斯老爷的辞职信，也打算完全放弃这几天的工薪。虽然他不是一个爱逃避的人，但阿尔弗雷德让他非常不安。至于这样一个十六岁的少年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不安他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心里一直这么叫嚣着：离开吧，该离开了。

　　“好棒！今天有HERO最喜欢的甜点！”那个让自己烦恼的根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自己对面来，还是带着那种又蠢又过度兴奋的笑容看着今天的菜色。而布置午饭的华尔德见少爷称赞，也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令人迷惘的是，这幸福却不同于其他亚瑟工作过的家庭。就仿佛这幸福只是虚幻而脆弱的表象，用手指触碰之后就会暴露出鲜血淋漓的伤口。是他身在局外看不清，还是他作为旁观看得太清？

　　“对了！亚瑟！我们下午要做什么？”

　　“闭嘴，笨蛋，谁教你吃饭的时候一直说话了？”亚瑟有些厌烦地教训他道。

　　阿尔弗雷德微微一愣，然后一反常态地乖乖地闭了嘴。那张让亚瑟不得不承认英俊但还稚气的脸上没有任何其他表情，甚至连被斥训该有的委屈和失望都没有。亚瑟不禁有些担心，忍不住清了清嗓子道：“如果你期待的话，告诉你也没关系。下午还是像那天一样围着庄园锻炼身体，风雨无阻。”

　　“什么啊！亚瑟还是一如既往地可恶——”阿尔弗雷德终于没有沉默了，这让亚瑟心里放下许多。亚瑟承认这家伙闹起来真的非常烦人，但在他离开之前还是不要太任性地伤害这个家伙的好，毕竟还是小孩嘛。

　　“柯克兰先生，请容许我说一句，少爷的身体还没有那么差，没有必要每天都这么辛苦地锻炼……”少爷控华尔德也开始一如既往地为他家少爷说起好话来。

　　但亚瑟已经习惯于不去理会就是了，反正老人总是喜欢溺爱这些任性的家伙，也无可厚非。但只要自己在职一天，就会兢兢业业地培养这位琼斯少爷一天。只是此时亚瑟突然也忘了之前让阿尔弗雷德开始锻炼身体是出于自己报复的私心。

　　亚瑟举起刀叉，面对精致的菜肴却没有半分胃口。那双清澈的绿色眸子留恋地望着庄园里成片的蔷薇花，不知怎么的，有些不舍。